休假后第一天,专案组成员不约而同的来到马局的办公室,谈论着运钞案的细节,都有些感触颇深的味道。
“哎呀,你们说说这方东,这么有才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个下场?太可惜了。”王文海直摇头,叹息道。
“可不是。”林学高长长出了一口气,“我大学的老教授前几天还打电话来询问方东的情况,说想跟他见一面。我估计啊,如果没有这场悲剧,这位国画大师肯定要收方东做关门弟子了。”
胡国富翘着二郎腿,在侦破运钞车劫案的过程中他的功劳最大,甚至压过林学高一头,“咎由自取罢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他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触犯法律。”
胡国富吸着烟,摇头晃脑地说道:“包庇罪犯,谋划抢劫,杀人,亵童,这哪一样都是重罪,他活该!”
“话不能这么说。”马建国终究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对生活的感悟极深,沉声说道:“也有社会的原因,当时法制不普及,很多人受了委屈,要嘛选择忍,要嘛选择用极端的方式去抗争,却从不考虑用法律来解决问题。方东这事如果换在现在,我保证他会报警揭发自己父亲,你们信不?社会好了嘛,会为每一个人主持公道。”
“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疑问,方金成到底为什么要杀李芳兰?”王文海突然插了一句。
“两个当事人方金成和方东都死了,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胡国富明显不想再多生事端,眼看着马上就能结案了,先把功劳捞到手再说。
林学高考虑良久后说道:“王局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运钞车劫案还有疑点需要继续查一查。”
“哎呀,又有什么疑点?今天都可以结案了。”马建国板着脸不悦的嚷道:“再说你都马上要结婚的人了,还整天瞎琢磨啥呢?”
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林学高和女儿赶紧结婚,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事。
王文海没有说话,皱眉想着什么,胡国富却是斜眼看着林学高,心想这家伙没捞到什么功劳,又要鸡蛋里面挑刺了。
林学高故意不看马建国,转过头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个案子咱们破的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顺利还不好?你是不是觉得不折腾个一年半载的就不算破案?”胡国富轻笑道:“小林估计是破案小说看多了,不绕几个道道就觉得还有坏人没有抓回来,哈哈……”
林学高那天道歉时胡国富不在场,但他后来知道这个事情后,也对林学高的态度缓和下来,至少不那么针锋相对了,但心里还是较着劲。
“不是,胡科长你想想啊。”林学高认真的说道:“你想想咱们破案的过程,从跪骨坟地被发现,到抓捕王二、张民强、李爱兵这几个关键人物,然后逮捕方东,到最后方东自杀……这几乎是一步接着一步,让我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胡国富没有说什么,王文海倒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俩个小孩说晚上要陪方东睡觉时,我就觉得这案子要破了。方东这个人太狡猾,给我的感觉就是只要抓住他的把柄,一切就好办了似的。”
马建国点上一支烟,“你详细说说,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林学高接着说道:“好的,我想不通的是,如果说无头跪骨是方东想让方金成赎罪,那为什么会把他们三个的骨件都掺和在一起?按理说只需要方金成赎罪就行了。其他两个劫匪都是跟方金成一起玩赌的年轻人,十五年前他们都是孩子,跟李芳兰之死应该没有关系。”
“这还真是个疑点。”胡国富点点头,不再抵制林学高的看法,认真想了想说道:“还有,按照那个吉什么的传说,方东既然要举行仪式,让方金成永远赎罪,但他又为什么把母亲李芳兰的尸骨移走呢?”
王文海猜测道:“这应该是他不想让母亲和方金成再呆在同一个坟地里吧。”
“好,假设方东真是这么想的,那他为什么不重新找个地方去埋葬母亲,然后设置这个仪式呢?现在很明显,方东是知道张民强也知道李芳兰的坟地位置,难道他就不怕张民强把这个事抖出来被人发现吗?按他的智商,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个问题。”
林学高顺着胡国富的思路推断:“你的意思是,方东是故意的?他故意把方金成等人的尸骨移入李芳兰的坟地,就是要让张民强曝光出去,让我们发现?”
“对!这案子真的还没有到结案的时候。”胡国富蹭一下站起来,看着马建国激动的说道:“马局你想想,这整个过程,方东要挖坟,转移尸骨、重新埋上……这么多事,他一个瘸子是完成不了的。他还有帮手!”
“嗯,胡科长说的很在理,我这也还有一个疑点。”林学高接着说道:“就是前一天晚上放了方东,为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在胡科长赶到他家时,已经无法顺利抓捕?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是啊,我也怀疑过!”胡国富一拍大腿,恍然道:“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我还会来抓他,所以大清早的就给我摆开了阵仗……”
马建国这时脸色很沉重,一根接着一根吸烟,烟雾都快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
“经你们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到个问题。”马建国缓缓开口道:“方东为什么非要在方金成抢劫时才杀他?他们父子在一个家里生活,要是有了杀心,应该机会很多啊。”
林学高赞同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方金成抢劫,正是方东动手的好机会。现在不像十五年前了,任何一个人失踪,我们公安局都会参与,都会去调查,所以方东应该就是在等待一个好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方金成抢劫后消失,我们只会认为他是逃匿了,而不会怀疑有人杀了他们是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方东这小子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啊。”
王文海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先前还不怎么觉得,随着讨论越来越深入,他越是感到后怕。也就方东瘸了腿被困在了南梁村,不然的话,这样的人融入社会,不知会带来多大的伤害……肯定不比他老子方金成差。
马建国揉了揉双鬓,总结道:“这么说,方东就是自己故意暴露出来的?那他是什么目的?活腻了吗?”
“马局。”林学高站起身果断的说道:“现在我们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推论,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不过有了疑点,我们就应该继续查下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
范有才。
“我去,你这是去山里挖宝贝了吗?”胡国富看着范有才,打趣说道。
范有才整个人就像刚从土里爬出来一样,土头土脸风尘仆仆。
“马局,王局,这案子还不能结。”
范有才的样子虽然很狼狈,但他却是精神抖擞,双眼炯炯有神,大声说道。
…………
范有才的调查结果正好应证了林学高等人的推论,马建国当机立断召回所有专案组成员,重启对运钞车劫案的深入调查。
专案组向厅里申请,把已经上报的卷宗与证据全部调了回来,包括方东画画的那个小册子。林学高和范有才在证物室研究了整整一晚上,小册子是方东用来记录日常中的点滴,相当于日记性质,只是他也许不喜欢写字,也许更喜欢画画,整本册子没有一个字,全是图画。册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林学高敏锐地发现在最开始的那几十页,有一个人物出现的频率特别高,而且他一个人就站了一整页内容。按理说这个人应该在方东心目中很特殊的位置,但奇怪的是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以方东的画功,只要想画,哪怕脸上的皱纹都可以数得清楚,为什么他没有画这个人的脸?
“确实很奇怪,你看,别人都画得一清二楚,脸上的痣都能看清,为什么这个人没有脸呢?”马建国看着那本册子,眉头紧锁。
范有才站在一边看着那几张图画,皱眉道:“是不是方东不想让别人认出他?”
“很有可能。”王文海开口道:“这小子别看平时不说话,心思却细腻得很,记得前两年我跟着市里的领导下乡,这小子把门口弄得又脏又湿,就是不想让人进去,也不收给他送的米面。”
胡国富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最后进去了吗?”
“当然没进去。”王文海摸了摸鼻子:“电视台一路跟拍呢,我们总不能强闯民宅吧。”
林学高面无表情地说:“他虽然人成了那样,心还是傲的,不想接受别人的接济。”
“唉。”胡国富叹了口气,“这小子伪装的太好了,我们早就应该对他那院子进行搜查,最起码能提前发现他藏下的那些消毒液。”
“查出来能咋样?人家收废品的,院子里放点破烂罐子不很正常嘛,谁能起疑心?”王文海似乎对方东挺感兴趣,念念不忘地说道:“不过方东这人啊,心机就是深,你看他外表看起来脏兮兮的很邋遢,但人家身子洗得比你老胡都干净,就连那俩小孩,吃饭前必须洗手,晚上要洗澡……”
“你得了吧,别拿我跟那个变态比,膈应。”胡国富咧着嘴打断王文海的话。
马建国摆摆手,“你们俩别瞎扯了,回归正题啊,江大年,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对方东重点监控嘛,有没有发现他跟什么人来往密切?”
江大年这阵子一直在县里呆着,听说这次破案有功,要调到县公安局工作了。
他噌的一声站起身,昂起胸大声汇报道:“自从运钞车劫案发生后,方东一直在重点监控范围内,他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每天就在附近几个村子收废品,然后到镇子上卖掉,买些日用品回去,很正常。前两年跟村子的一个二流子打架,他咬掉了对方耳朵,还有就是他收养了那两个弃儿,除了这件事,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这么说,方东这些年就没有跟人交往过,那么画上没有脸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以前认识的人?熟人?”
范有才最先想到了关键处,推断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学高,要说方东以前的朋友圈子,他肯定知道。
林学高不由苦笑一声,“单凭这副图画,我是没法确定,看不清脸面嘛。”
“毕竟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马建国插言道:“当时方东才十几岁,周围的人也基本是这个岁数的半大小子,确实不好分辨。”
“那……林学高,你知道方东上学时跟谁关系好吗?”胡国富问了句。
“王浩然。”林学高脱口而出,紧接着又说道:“当然,还有我。”
胡国富随口开了个玩笑:“那这么说,你也有嫌疑啊?”
“胡国富,瞎说什么呢?不会说话把嘴闭上!”
王文海一声怒喝,就连范有才几个年轻警察也满脸不悦地看着他,这话太过分了,没有人会去怀疑自己同志。
“当然可以算嫌疑人了。”林学高脸上不悦,但还是淡淡的说道:“毕竟画上的人无法分辨,有可能是方东身边任何一个人。”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胡国富自知失言,也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学高站起身看了看众人,认真地说道:“胡科长没有说错,涉及到案情我们就得严肃起来,本来上个跪骨案我就该回避,只不过方东是后来才查出来的,我也不好立马撂挑子避嫌。但这次调查我申请休假,正好准备婚礼,并且建议胡国富科长全权负责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大家都在沉默,谁都明白林学高不可能去犯罪,但谁也不能否认,无论是查方东还是查王浩然,都跟林学高会有牵连。
局里也有正式的回避制度,这个问题不提则罢,但只要一提出来就得重视。
这事马建国不好发言,王文海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主持道:“我想强调一个问题,以前大家在工作中有分歧有矛盾,这很正常,都是为了工作嘛。但有一点是我们必须要团结,不能乱怀疑,甚至怀疑自己的战友,同志。”
“对于胡国富同志刚才不靠谱的言论,我建议对其作出内部检讨,并且在这个案子结束后,停职三个月,扣发年终奖,马局您看这样合适不?”
王文海认为林学高是真生气了,才会说出休假避嫌的话,所以他想先对胡国富做出处罚,让林学高消消气再说。
马建国早就气的脸色发青,但也不好发作,摆摆手说道:“停职就算了,内部检讨做一下,另外我觉得刚才林学高的建议可行,确实应该回避一下,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样定了。”
“马局。”范有才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道:“现在案情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非常需要林组长领导我们工作啊。”
张晓筱等几个警官也站起来支持林学高。
“这样好了。”王文海暗骂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故意在这煽风点火呢,越闹事情越说不清,他赶忙说道:“整体工作呢,还是由胡国富科长负责,林学高配合,咱们在制度上规避一下就行了,这样大家看行不行?”
“哼!”马建国站起身,嘴里嘟囔着走出办公室,“这又不是过家家,还得商量着来?”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都明白马局意见很大,胡国富今天算是犯了众怒。
虽然马建国没有点头,但明显已经默认了王文海的话,胡国富想不明白,自己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大家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直接主持起专案组的工作。
大家都为林学高抱不平,难道就因为跟案犯是同学就要回避,就要被怀疑?
这都21世纪了,还有牵连这种说法?
如果林学高是嫌疑人……抱歉,这么弱智的假设估计连胡国富都不会去想,他只是想把林学高挤出专案组。
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方东跟林学高有着六年的同学关系,而且私人关系还相当不错。在座众人谁都不想往那个方面去想,可谁也无法避开这个现实。
专案组是重启了,但现在还缺少一个关键的犯罪动机,如果没有动机,所有的一切推断只能成为猜测,无法付诸行动。
方东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有才这时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刚才胡科长说了,又要杀人,又挪动骨头,还要挖坟,方东一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人很难完成这些事情。如果假设方东还有同伙的话,那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顶罪?自己顶下所有的犯罪事实,然后让同伙逍遥法外?”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范有才的这个提议太过震撼,难道还有第五个劫匪?
这是大家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心寒的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这个假设好啊,这样的话就能说通方东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了。”胡国富大声说道:“他是一个瘸子,而且还是个收破烂的,抢了一千万的巨款却被江大年盯得死死的,有钱也没地方花。再说他亲手杀了父亲,虽然是给母亲报仇,但估计心里压力也不小,这种变态的事情很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所以我觉得,方东应该是不想活了,想要借自己的死为他的同伙顶罪。”
大家都没有发言,但呼吸却是越来越重,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简单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方东是为了复仇,那他的同伙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帮助方东?恐怕没有哪个人能为了给好朋友帮忙而去杀人吧?”王文海皱眉说道:“也就是说,方东临死前跟林学高说的那些话是在撒谎,或者说撒了一部分慌。他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还有别的目标!”
大家心中一沉,脑子里都冒出一个字眼,金钱。
被劫的巨款!
有什么还能比一千万现金更具**力呢?
此刻大家都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虽然只是猜测,但都觉得十有八九真相就是这样。
范有才又说道:“尤其是方东画册中的那个无脸人,太神秘了,太关键了,我觉得咱们应该从这个人的身上开始查。”
胡国富点点头,双眼炯炯有神的说道:“其实要判定方东有没有其他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看看那些被劫的巨款是不是真的腐烂了?如果真的腐烂了,那就说明方东没有撒谎,他只是想报仇。“
大家顿时想起了那些大部分都腐烂的钞票。
胡国富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亲自开车带着上次在小溪底发现的腐烂钞票去厅里鉴定,很快就有了结果。
除了可以看清冠码的二十多万现金以外,其他腐烂的钞票竟然都是纯棉纸假冒的!
巨款不翼而飞!
去了哪里?
公安局再次召开专案会议。
“很明显,方东在撒谎,他不仅仅是为了报仇!现在可以确定,运钞车案的劫匪还有一个,或者更多。方东这些年只是在表面上迷惑我们,他还有同伙在暗地里洗钱。”
胡国富站在会议室,大声说道。
范有才也说道:“我又走访了方东经常活动的几个村子,以及镇上的废品收购站,发现方东收了很多的纯棉纸,但是一点都没有卖给收购站。”
“这不很明显吗,他就是用纯棉纸代替了劫案的巨款,好一招釜底抽薪!”马建国冷哼道。
林学高也说道:“还有方东画册上的那个无脸人,我仔细从衣着体型,以及画风环境对比了下,竟然没有发现方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至少在我认识他的那六年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王文海似乎若有所思,低声说道:“你们那时都才十几岁,都是半大小子一年一个样,也许画册上的无脸人长大了,变样了呢。”
顿时,会议室也安静下来,大家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方东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如今的县城首富,王浩然。
胡国富笑了声,似乎胸有成竹的说道:“好了,分析的也差不多了,大家心中其实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鉴于事发年代在七年前,很多证据证物都无法收集,我跟林学高商量了下,决定采用排除法,从方东认识的人开始一个一个排查。”胡国富开始安排工作:“张晓筱,你现在就去调出方东所有的人际关系,从小学开始,一直到他自杀为止,同村的,同校的,社会上的,以及他收废品的人,一个也不能错过,挨个排查。”
胡国富虽然人粗鲁了些,但办起正事来还是挺有威严,说话掷地有声。
“是。”张晓筱站起身敬礼后带着一个同事离开会议室。
“范有才,你去给我查一查王浩然这个人的发家史,以前他只是一个小餐馆的老板,短短五年间他是怎么成为身价数千万的县城首富的?”胡国富冷笑一声。
“是!”范有才毫不犹豫的接下命令,其实他心里早就开始怀疑王浩然了,此刻胡科长的这个命令一点也不奇怪。
“小林,虽然我前几天说的话有些不好听,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也不要介意。”胡国富难得跟林学高交心道:“但是我还要说,你跟方东,王浩然的关系都不错,接下来的破案,你可要多提供线索啊!”
林学高也不介意,笑着点了点头。这都是提前沟通好的,排查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走走程序,现在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王浩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按胡国富的话说,就是无奸不商,查他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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