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溪见是“熟人”,也不戴纱帽了,顺手掀了便扔在了一旁,挑着眼望向来人,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文小姐和太子殿下,看二位鱼龙白服的,想来也不希望被别人认出,那小女就不给二位见礼了。”
陈青萝和阮玉钏皆是忍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福身一礼,她们可没沈灵溪那么大的胆子。
文淼淼因为是站着的缘故,很是居高临下地瞥了沈灵溪一眼,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冷厉,只听她冷冷开口道,“没想到你们玉凉国的民风如此刁蛮,抢本小姐的东西不算,竟然还敢打伤本小姐的侍女,是欺我南临国没人?还是仗着你爹权倾朝野,以为能只手遮天?”
她说话间,之前那个被陈青萝扇了耳光的侍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陈青萝那一下并未留力,她的脸颊上赫然是一个刺目的手掌印。
文淼淼一行人皆是对沈灵溪怒目而视。
而沈灵溪脸上本来还挂着笑意,此时闻言不由沉下脸来。她没料到这文淼淼竟如此恶毒,恶人先告状不说,竟然还给沈府扣上这样的帽子!皇甫云鹤可还在这呢,她却说沈府只手遮天,这让身为太子的皇甫云鹤如何作想?这要让皇帝知道了又如何作想?毕竟就是再大度的皇帝也是会忌讳功高震主的臣子的!
她眯眼盯着文淼淼,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文小姐这话恁地好笑,我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宰相,这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我父亲哪里敢说权倾朝野?倒是文小姐你张口闭口的挑拨离间,莫不是想看我们玉凉国内讧?”
文淼淼没想到沈灵溪竟反将她一军,不由脸色一变,她下意识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皇甫云鹤,见他脸上并未有任何异色,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冷脸朝沈灵溪厉声呵斥道,“慧敏县主,你少含血喷人!”
沈灵溪却是嗤笑一声,“本县主何曾含血喷人?你刚说本县主抢了你的东西,可有证据?”她说着站起身,一手端起那托盘朝文淼淼方向扬了扬,嘲道,“这上面是写了你的名字,还是印了你的指纹?抑或是你有本事喊它一声,让它答应你?”
“你!”文淼淼被她一番话气的浑身直哆嗦。不过也只一瞬,她毕竟是顶聪明的人,几乎是立刻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冷冷瞪着沈灵溪,凝声反问道,“这上面虽没写本小姐的名字,也没本小姐的指纹,那难道有你的?还是你有本事喊它一声,让它答应你?”
沈灵溪嘴角一翘,声音冷峭而讽刺,“可东西在本小姐手里,不是么?”
既然谁也没法证明东西是自己的,当然是东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在场都是聪明人,几乎是立刻便听出了沈灵溪话里的意思。
文淼淼一窒。这些天她仗着自己南临使臣的身份在京中的商铺的确都有优先选择权,但这种事情暗地里做做也就罢了,却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要不然到时候对方只要一句“仗势欺人”便能拿捏住她。
她下意识的再次抬眼看了一眼一直不吭声的皇甫云鹤,希望对方忌惮于自己的身份能帮自己说几句话。虽然她对这个玉凉国的太子并不是太放在眼里,可此时遇到困难,却也只能求助于他。
皇甫云鹤自然接收到了她求救的目光。他本来不想管的,毕竟这是文淼淼和沈灵溪两个女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出面,不好看。但此时见文淼淼明显落了下风,他却不能再不管了。毕竟这个女人是南临国的使臣,若是她没脸,于两国邦交实在没有好处。再说了,自那晚和慕之枫谈过话后,他本就决定要远离沈灵溪这个女人的!
于是他挑了挑嘴角,忽地轻声一笑,“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么?”
他慢条斯理开口,说话间,身形却已是一闪,逼向端着托盘的沈灵溪!
“小心!”陈青萝只来得及惊呼。
沈灵溪只觉眼前一花,紧跟着手腕便是一痛。那痛来得突然且剧烈,那一霎,沈灵溪有种自己手腕要断了的错觉。
可自始至终,她的手都紧紧攥着那盛着金珍珠的托盘。那托盘使用玉碟子所制,沈灵溪抠着那碟子力道大的指尖甚至沁出了淡淡的血迹。
皇甫云鹤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自然是不会和女人动手的。他刚刚那一下不过是想迫使沈灵溪丢开手,却哪里料到沈灵溪竟然这么犟!他自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下用了多少力道的,别说沈灵溪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千金,就是一个常年习武的壮年男子也未必能抗的住!
可沈灵溪不仅抗住了,还吭都没吭一声。甚至,皇甫云鹤感觉自己攥着的那托盘好似被千钧的力道给吸住了一般,任是他再是使力也无法拽动分毫。
因为疼痛,沈灵溪脸上俱是涔涔冷汗,脸色也是雪一般的惨白,更衬得一双眼眸点漆一般。她高高扬着头朝皇甫云鹤笑了一下,笑容是说不出的讥诮,“臣女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太子风度!”
皇甫云鹤被那笑容刺了一下,一时间竟觉心下一痛,眼睛也忽然不敢与那双漆黑的眼眸对视,只觉手中的托盘热铁般烫人,忙要丢开手去。
却忽地听到背后响起一串惊呼,随后一道劲风朝自己袭来。
皇甫云鹤赶忙朝一旁避去,转过身来,这才发现来人竟是慕之枫!
慕之枫一击不成却也不再理会他,只伸手握住那个被沈灵溪死死攥着手里的托盘,冷声道,“松手。”
沈灵溪不满地瞪着他道,“干嘛要松手!这盘东西我买了!”
“松,手!”慕之枫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字再次说道。他素日里虽然都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但如今这一冷下脸来,却是十足十的骇人。
“松手就松手,凶什么凶!”沈灵溪愤愤然地咕哝道。
话音未落,便听“嗙”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稀里哗啦一连串脆响。
“啊!”在场许多人都捂着嘴,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只见那盘价值连城的金珍珠首饰不过眨眼间便被砸了个稀巴烂!
可砸的人似乎还不解气,他一边用脚碾压着脚下的首饰,一边寒声对沈灵溪道,“刚刚为什么不松手!不就是几根破首饰,值得你用自己的手去换?!你是猪脑袋?!还是不逞强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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