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生

前往天台的道路非常顺利，除了个别不长眼的丧尸之外，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天台上风不算太大，阳光依然躲在云层之中，乌沉沉的，总是好像在酝酿一场暴雨一般。

沈浩上下几趟，搬了一大堆物件上了天台，然后便独自开始摆弄起来。不多时，一个不知用什么拼凑成的简易滑轮便在天台边沿处搭建起来。测试了一下滑轮的承重能力，沈浩便开始把自己所剩下的所以绳索都绕了上去，一头缠在腰间，另一头则绑上了两台双开门冰箱。

沈浩则一手提着之前找到的那罐液化气，一手拖着一张双人沙发走到了天台边缘处。低头一看，下方八/九十米外就是小区坚实的地面，而在那看不见的地下，静静潜伏多时的掘土者正在虎视眈眈，如果自己现在跳下去，在跌到地面之前，它一定会先一步钻出来，张开大口接住自己。

不过，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沈浩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抓着煤气罐和真皮沙发纵身一跃，头上脚下的扑了下去，那姿势比那些跳楼自杀者还要干脆。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自由落体中的沈浩双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浑身的肌肉都渐渐进入紧张状态。

近了，更近了！就在沈浩坠落到三楼左右的位置时，他身下的水泥地面无声的塌陷出一个大洞，掘地者狰狞的大嘴如黑洞般张开，就像是跳出水面捕食昆虫的鲑鱼一般，对着送上门来的沈浩一口吞去。

沈浩的瞳孔猛的收缩，就在掘地者刚出现的一瞬间就将手中的沙发和煤气罐接连朝它的大嘴中砸去。

掘地者的大嘴着实不小，但一整张双人沙发横着撞入口中也令它略微呛了一下，连同接连而来的煤气罐都没能第一时间吞进肚中，而这时，沈浩抛掉了手中的重物，在滑轮另一端吊着两台冰箱下坠时产生的反向拉力作用下正飞快的向楼顶升去。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掘地者哪肯罢休，当下继续张着大嘴向上猛追。而它却没注意到，六楼阳台上，苏悦正探出半个身子，弯弓搭箭，“嘣——”的一声弓弦响处，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长箭直直射入它的口中，正中之前落入其中的煤气罐。

“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仿佛凌空引爆了一颗血肉烟花，掘地者丑陋的大脑袋整个的被炸了个稀烂，猩红的血肉，白色的体液，还有不少碎裂的牙齿骨渣被爆炸的气浪冲上高空，漫天的腥风血雨令苏悦不得不退进房间内躲避，而此时，沈浩也利用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两台冰箱抵挡了大部分的爆炸余波，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天台之上，而窜到空中的掘地者残躯也被从天而降的冰箱狠狠的砸回了地面。

掘地者的生命力也确实顽强，哪怕整个脑袋都没炸成了肉酱，一时半会也没完全死透。直到沈浩二人收拾完东西，走下楼来的时候，那半截虫身还在抽搐蠕动，各种颜色的粘液流淌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恶心之极。

沈浩从路边一辆废弃的汽车上拆下油箱，将半箱汽油通通淋到虫身之上，然后让苏悦动手将它付之一炬，当掘地者彻底被焚成一堆灰烬的时候，苏悦右臂上的烙印又开始微微发热，好像又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正缓缓注入体内。

“猎杀普通使徒获得的魇能有限，只有初期的时候能让你得到明显的补充，之后便渐渐没什么感觉了。”沈浩见苏悦闭目捏着自己的烙印处便心领神会，笑着解释了两句，“走吧，这只掘土者挂了，那些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马上就会出来捣乱的，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苏悦感到烙印处的灼热感渐渐消失，自己的精气神似乎又增强了一些，听到沈浩的话，便随口问道。

“去城郊吧，城市里人口太多，各种进化丧尸和变异生物的诞生率太高。咱们也不知道操纵这次魇界的魇魔究竟什么时候能吃饱，所以还是尽量避避风头比较好。”沈浩说着指了指小区对面的超市，“不过走之前，我们还是先补充一下食物和饮水吧，我也顺便弄几条烟抽抽。”

小区对面是一家上下两层的家润多超市，平时的客流量非常大，这也导致于聚集在这里的丧尸数量相当之多，其中还隐藏着三只进化完成的爬行者。不过此时的沈浩利刃在手，加上身后有苏悦的远程支援，眼前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已经不是问题，两人花了不到半小时便将超市一楼清理一空，至于二楼是家电与日用品，二人暂时利用不上，也就没有再上去浪费时间了。

让苏悦负责收集食物和有用物资，沈浩自顾自地撕开一包软中华，坐在门口的休息区开始喷云吐雾。

“没想到你烟瘾这么重，也不怕得肺病？”看着沈浩这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苏悦不满的嘟囔道。

“一百多年的烟龄了，这要不能不时地来上两口，多少有点不习惯。”沈浩深吸一口，嘴里喷出一串烟圈，“现在既然有机会，当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一百多年？！”苏悦闻言一惊，手里的矿泉水瓶都差点没拿稳，看沈浩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只是貌似不太可能啊，“那你今年到底多少岁？”

“一百七十六吧，上个月的生日。”沈浩嘿嘿一笑，苏悦的反应很正常，普通人遇到这样常识以外的事情多少会有点震惊，“不用惊讶，但凡被魇魔烙上烙印的人，只要不死，他的生理特征都会被固化成当时的状态，永远不会改变。”

“正常人类的灵魂是依托肉体而存在，随着肉体的老化死亡，灵魂也会跟着消亡。而被魇魔烙上烙印，确定为猎物的人，灵魂则会脱离肉身成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人体的所有生命精华都会转移到灵魂之中，以满足魇魔的食欲。这样的我们反而是让肉身依托灵魂而生存，灵魂被吞噬，肉体即刻死亡，同样，如果灵魂不死，肉身则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苏悦确实很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居然是个接近两百岁的老怪物，而似乎，现在的自己也已经进入怪物的行列的。不过，长生不老谁不喜欢，谁不期望，尤其是像自己这样年轻的女子。苏悦不由的想起猎魇者之间的那个特殊的礼节“愿你我长生！”没想到还真的可以做到。

“是啊，长生不老……不过，首先要能在魇魔的猎杀下存活下来才行。”沈浩笑了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沧桑，“和我一个时代存活下来的人，现在已经不到十个，至于比我更年长者……我至今也只见过一个……”

日已过午，在离开超市不久，沈浩二人再一次陷入了使徒的追杀中，然而糟糕的是，这次咬上他们不是单独一只，而是两头相同的力量型暴君丧尸，比起之前除掉的那头暴君，这两头显得更加高大强壮，明显已经开始了第二次进化，虽然还没完全进化成新型的巨力丧尸“碾压者”，但无论是破坏能力还是防御能力都明显比“暴君”强上一筹。

它们本来雄壮的上半身肌肉没有明显的扩张，反而还有些收缩。那种收缩完全是淬炼性的收缩，使得它本来是面包型的墨绿色大肌肉块表层上出现了纠结的血管，显出了一种更为道劲有力的姿态！

它们方形的大脑袋这时也变得圆滑了一些，不过在变得更粗的脖子的衬托下，那种圆滑显得非常的不明显，一双幽绿色的眼瞳也变得更明亮，就像两团跳动的鬼火！目光中也不再是单纯的凶狠，而是多出了一种邪恶的味道。

两头使徒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狂奔起来的气势极为惊人，一路上的障碍物无一不被撞的四散乱飞，追击的途中还不时停下来，举起路边撞毁的汽车残骸朝沈浩二人远远投掷。

而此时苏悦已经趴在了沈浩的背上，沈浩两脚不停，虽然背着大包物资和一个大活人，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逃命的速度。在身后两架“人型坦克”的追杀下，他就像奔跑在丛林中的老山猿，不断利用小巷、商铺、停车场等地形与设施敌人的步伐，尽管两头使徒级“暴君”暴怒地咆哮连连，可双方的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有越追越远的趋势。

“沈教官，那两只使徒已经锁定咱们了，我们这样能甩的掉它们吗？”苏悦骑在沈浩背上，手中弯弓搭箭，偶尔有挡路的丧尸都被她一箭爆头。

“甩不掉也要跑啊，跟这种蛮牛硬碰硬是很吃亏的。”沈浩边跑边说，虽然狂奔了许久，但在他变态的体力支持下，丝毫不显疲倦，甚至连汗都没见他流多少，每次穿过小巷的时候还能来个短途加速冲刺。“伟大领袖曾经告诉我们，遇到强大敌人的时候，要学会主动撤退，集中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调动敌人，各个歼灭，再运动中歼灭敌人，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胜利……”

“好吧，我现在彻底相信你的确是个老年人。”苏悦连续两箭将一头趴在巷口企图偷袭的爬行者射翻在地，再摸向背后箭囊的时候发现居然只剩最后一根长箭了，“没箭了，怎么办？”

“没箭就用刀！”沈浩空出右手，“铿——”的一声，大马士革弯刀已然出鞘，一头挡在巷口的丧尸被一刀劈成两半，两人撞开残尸冲上街道。

然而由于需要分神斩杀拦路的敌人，沈浩奔逃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几分，两头暴君使徒趁机又追近了十数米。眼见两张丑陋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苏悦不由紧张起来，双臂紧紧的抓着沈浩的肩膀，十指关节处微微发白。

沈浩也收起了笑容，眼前的情形略为棘手，正在他犹豫是否停下觅地一战时，忽然耳朵微微一动，然后顿时放松了下来。

“我们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