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过也就如此罢了

“这是祭祀巫峡龙王，这一带如此陡峭，传说之中，就有着龙王居住。若是稍有不敬，这船就要倒霉！”一个从人压低声音，低声说着。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就见着远处的江水之中，一条青山的影子，飞快的升起，迅速的靠了过来。

满船之人都看了一个清清楚楚：“龙王出现了，是龙王……”

一个个吓的魂不附体，虽然看不太真切，只有水下一点影子。但是那龙王，起码有着十数丈的长短，是一个庞然大物。

便是两岸的那些猿猴，都受到惊吓，惶急的向着峭壁上攀爬而去，一时间就躲的远了。

船上之人更是都吓的屁滚尿流之间，却见着那龙王影子忽然不见。

下一刻，原本小舟在激流之中，如同奔马一样的抖动，居然尽数都是消失。便见着小船一下子变得平稳之极。速度却更是快了几十倍，两岸景色几乎都看不清楚。

“快看，快看！”有人叫着：“是龙王驮负着我们的船……”

范敬看下去，果然见到水下隐隐约约的露出的青色鳞片来。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多谢龙王保佑，多谢龙王保佑……”诸人纷纷的祈祷。

只是用着短短数个时辰，这船就出了巫峡。那水下龙影便消失了。

诸人正在惊魂甫定的时候，听见一个浑厚凝重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为我寄语未来天子……”

言罢，声音悠悠。在江面和空气之中回**着。

未来天子？

范敬心中震撼着，看来范家当真是要大兴了。连这龙王。都要巴结。

“也不知道这未来天子，说的是大将军还是世子……似乎。恐怕是世子要多一些……”

想着，心中就敬畏到了极点。

数日之后。当这范敬来到成州城的时候。范易已经得到了消息。

玩味着，脸上就露出着冷笑来。

当日大军入成州，自然也要路过巫峡，却没有见到那龙王的半点踪影。

不过，这个不奇怪。虽然按照军礼，出兵之时，就要祷告兵主，以及河海岳渎的各路神灵。以及大军所要路经之处的地祇神灵。

但是，却有哪个神灵。会傻的居然敢挡在大军之前？

甚至。大军行动。这些神灵，更是要尽数潜藏，唯恐冲撞了大军的煞气。

但是，这个巫峡龙王也真有意思啊！居然亲自为那位范敬驮负舟船……

哼，当真其心可诛啊！在这一瞬间，范易已经对那龙王下了杀心。

“让范敬进来！”说着，范易下了命令。

不一刻，就有着一个年轻人身手矫健而入。跪拜在地：“范敬拜见世子！”

“都是一家人，不多多礼！”

范易面上笑着。虚虚望了过去。果然见着范敬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光芒，形状如龙。蟠伏身上。

这一见之下，心中就由明白了几分。心中就有些有趣。如今范家正是上升期，不仅他身边有着一些奇人异士。

那范贞身边也不会少，尤其是和范贞关系极深的冯家父子。虽然是儒道起家，但是却不是那么简单啊……

范贞身边有这么一个亲卫。范易才不相信那些人看不出，没有给范贞提醒过。

虽然说。杀这么一个人，会折损一些气运。但是毕竟范家掌握四州之地，兵势又盛。折损一些，也不是损失不起。

如此，此人居然派到了自己身边。倒还真是有意思了？

难道父亲以为，自己还承担不起一点杀了此人的气运折损么？

当这范敬，亲口把这些话传到范易耳朵之中去的时候。范易真的，就有些百感交集了。

不过，如此也好。对自己也好，对范家，甚至日后的新朝也要好的多。

范理，范贞父子，为大虞臣子，掌握大虞权力。若是他们出面登基为帝，这篡位就很不好听。最为关键的是还在于，这欠下大虞气运就更多，日后所要还的就更多。

但是到了自己这第三代的时候，在夺得天下，登基为帝。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和大虞的瓜葛也就最小。

所以，曹操才说，若天命有归，吾为周文王矣！

这曹操借着汉家朝廷的威势，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说打下了魏国疆土。但是这和大汉气运，就未免纠缠过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凡是篡位的朝代，国运通常都不长久。

曹魏不过四十来年，就为司马氏所偶取代。而司马氏才到第二代，便有着八王之乱，偏安江东。

宋齐梁陈，也同样都是篡位而立，国运短暂，不用多说。便是大隋，也是二世而亡。

这其中的经验教训，却值得深思啊！说起来，也就大宋，虽然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但是南北两宋，好歹也有着将近三百年天下。

这般事情，从各方面都能够分析出道理来。但是赵氏对于柴家的待遇，其中未尝就没有关系了。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离着范易还有遥远。眼前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青阳道，和西灵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势力。

统一天下，暂时还没有机会。如今所要做的，还是把成州给发展好了再说！

有意思，想到这里，范易就明白过来。这范贞现在的情绪也很微妙啊！

没有人能够就如此轻易放弃，恢复天下的大功大业。就算当年自家和范贞有着约定，事到临头，心中也会有些不甘心的。

只是这些不甘心，不要影响到两人的大业。无非也就是私底下的较量而已。

“你叫做范敬是吧？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范易说着：“算起来，你还是我没有出五服的从兄……”

范敬苦笑：“世子身份高贵。是族中的主家，我等只是旁支。如何能够和世子相提并论……”

话正说到这里。忽然一声清脆的梵音响起，就是在军帐之中。也能够看见着一道金光，直冲霄汉。

“怎么回事？”范易大声喝问着，当先踏出帅帐。手下亲卫们立刻围了过来，将范易重重护住。

便见着成州城之中，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其中映着一位金色琉璃光芒，身后显出满月一般光轮，座下是七宝莲台的胡神来。

身高足有十余丈，悬空飞在半空之中。彷佛顶天立地。口中轻声说着：“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深处响了起来。

带着威严不可一世的强大压迫感，眼中却放出悲天悯人的慈悲，生生的灌入每一个人的心中。

一时间，包围着成州城的范易手下，将近十万大军，看到这么一幕，都是目瞪口呆。无数士兵，双腿发软。已经跪了下去。

见到这么一幕，范易顿时大怒，脸色发青，喝道：“何方妖孽。居然敢装神弄鬼。你欲何为？”

不久前，范易还在感慨。似乎没有哪家神灵，如此愚蠢。敢于挡在大军之前。现在看起来，还当真有着！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这位将军，世间杀戮。原本够多。不如及早放下屠刀……”

这就是要阻挡大军攻城了！

范易气极反笑，区区一个金色神力的胡神而已。虽然已经入了大神之列，但是居然敢挡在十万大军之前，而且还是真身，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好狗贼，装神弄鬼来到我的头上了！早听说无空道和你们胡教勾结，现在看起来果真不假！

只是你这胡神打错算盘了，还以为我们中土和你们西方天竺那些小国一般，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插手人道之事，甚至敢阻挡大军之前。那就是找死的，没人能救了！

“击鼓！”范易喝道：“火炮给我架上来！”

昂扬的鼓声顿时响了起来，轰轰之声中。军气就慢慢恢复。

一尊大炮被点燃，引线嗤嗤的燃烧着。眼见着烧到了底之后，一颗实心炮弹就从炮膛之中呼啸飞出，向着半空之中的胡神轰去。

“苦海无边，放下屠刀……”

这胡神在这一刻放出无尽的光辉，悲天悯人，看着范易，就好像看着一个迷途而不知返的顽皮孩童一般。

轻轻竖起一只琉璃金色，足有丈余的手掌，就要挡住这颗炮弹。

然而这刻，范易脸上却显露出一丝讥讽来：“不知死活……给我杀……”

“轰……”眼见着那胡神就要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这颗炮弹，然而刚刚接触到这颗炮弹，却就好像被烙铁给烫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收手。

然而已经迟了，在有着修行的人眼中。这颗炮弹在这一刻，就放出无尽的赤红光芒来。

这是军气，是杀伐之气！

是将近十万人道大军战胜杀伐的气机，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撞在了那胡神金色的手掌之上。

只是听着一声，如同琉璃破碎的清脆声响。那胡神足有汽车那么大的金色琉璃巨掌，连同手腕，尽数粉碎开来。

下一刻，这威严不可一世的胡神脸上就露出了惊慌之色，想要往后退避开去。

然而，范易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狰狞来：“想要让开，晚了！给我杀！”

一声令下，亲卫们二话不说，早已经弯弓搭箭，射了过去，

原本普通的箭支，却在下一刻带着长长的赤色尾焰，如同流星划过一样，尽数射在了那胡神琉璃金身之上。

这是十万军中煞气的凝聚，是代表着人道杀伐之气，最为暴烈不过。

便是金色神力的大神又如何？就这么挡在人道杀伐之气面前，简直就像是范易所说的自寻死路。

也许在天竺那些小国之中，几千上万的战争。金色神力的大神，有资格插手。甚至决定胜负。

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在这种十万级数的大战之中。便是金色大神，也很难抗衡。

下一刻。这胡神身上就在阵阵箭雨之中，一片片的粉碎。

然而，相比起这胡神那庞大的金身来说。受伤的面积毕竟还小，然而他惊骇后退着。

自从成道以来，为无数世人所供奉崇拜，根本没有想过，自家有一天会这么受伤，甚至陨落的胡神，却彻底的慌乱了手脚。继续退着。

却在这时候。范易亲手挥舞起了军中象征主帅，象征指挥的军旗。

一军之气，尽数汇聚于军旗之中。挥舞之间，赤色的军气宛如飞龙一般的巨吼飞舞，撞向了那胡神。

那胡神再次大骇，另一只完好的巨掌，却在这个时候主动的爆炸开来，化为一蓬金光，挡在了面前。

金光和赤色光芒撞在一起。天际猛然一亮。下一刻，这胡神就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化为一点金光，向着远处逃去。

“万胜。万胜，万胜……”

见着这么一幕，被军气所刺激。原本被胡神金身所震慑的士兵们。都兴奋起来。

连这般神灵，如此强大不可一世。都居然被他们军中火炮，弓弩给射走。

不管怎么说。这带给军队的刺激太大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让这些士兵们第一次的认识到自己的厉害，凭着手中刀枪，甚至能够诛杀神灵。这般刺激，也太过巨大！

赤色军气弥漫而起，宛如疯狂。万胜之声，响彻全城。

尽管现在天色早已经黑了，大约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点钟。

然而，范易见到这么一幕，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喝道：“传下令去，连夜攻城！明日早上，我要在成州城之中吃早餐！”

对于范易来说，这一场仗，已经胜了！

若是普通时候，派着士兵连夜攻城，自然会怨声载道。但是这个时候，在巨大刺激之下，满心兴奋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个个嗷嗷直叫。

巨大的火堆，一个个点起，鼓声震天，杀声遍地。就开始向着成州城逼去。

而这个时候的成州城之中，从上到下，却都是面如土色。

刚才的那一幕不仅是范易手下大军看得清楚，便是城中无空道的守军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谁也没有想到，一尊如此强大，几乎笼罩全城的胡神出面。都没有护住他们，甚至直接被杀伤。

这对于他们心理的打击实在太严重了！

然而，接着响起的惊天动地的万胜之声。还有如今那些宛如疯狂的攻城鼓声，所有守军都是两股颤栗。

以至于范易手下大军攻城的时候，发现今日的战事格外顺利，简直就是势如破竹。而守军的抵抗，简直只能说是用软弱无力来形容。

仅仅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便听着欢呼：“城破了，城破了……”

原本紧闭的大门就轰然打开，一只只军队蜂拥而入。

当天亮时分，范易的牛皮鞋底踏入成州城的时候。见着城内，到处跪着垂头丧气的守军，见着范易，都露出恐惧敬畏的目光来。

“世子，现在除了李志那妖贼的公平王府还没有拿下来，其他城中各处都已经被控制！”申屠虎过来禀报着。

这个时候的申屠虎，头发已经带着微微花白。然而带兵多年，让整个人的气质，充满了不怒自威。身躯更是依旧雄壮如山，身穿铠甲，宛如城墙一般。

当年的申屠虎不过只是祁胜手下的护卫，剑客。说白了，也就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而现在早已经是统兵数万的大将！

范易听了，含笑问道：“走，带我去看看。是了，这些俘虏怎么样？”

“还算老实。”申屠虎说着：“不过投降的俘虏起码有着四五万，人数太多，还是要提放一点的好！”

范易点点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昨日这些守军抵抗相当微弱，攻城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攻破城门。那就肯定没有死多少人。城中绝大部分守军，恐怕都已经投降。

这是好事！只要小心一点。料着这些早已经丧胆的俘虏们也没有闹事的胆子！

公平王府所在，战斗已经激烈。说是王府。不如说是一个小城，甚至那宫墙比外城墙都还要更加高大牢固。

守护在这里的一千多护卫。正是无空道之中的最为铁杆的兵力。正在舍生忘死的战斗着，以至于范易手下的大军一时间也攻不进去。

当范易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攻打王府的部队立刻士气大振，纷纷叫喊起来：“万胜，万胜……”更加气势如虹的向着城头扑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宫墙之上，有着一个身穿金甲，身高八尺的大汉。手中拿着一只硕大的流星锤，看那沉重模样，起码也都有着四五十斤。

然而在这大汉手中却是轻如无物。挥舞之间。没有任何人是一合之敌，只要碰上，最少也是一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这就是那位公平王么？果然有点本事！”

这公平王能够挥舞着四五十斤的流星锤，如同玩耍，这就说明了浑身起码有着不下千斤的巨力。血气更是磅礴而出，在背后张牙舞爪。

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凶兽，甚至比当年南荒的巨人族都更要更加厉害。

然而，也就不过如此罢了。个人武力再如何厉害，在真正的两军战阵之前。也是没有半点作用。便是刚才那一尊胡神金身，也都仓惶败退。这公平王，又能如何？

想着，就露出了一丝冷笑来。就要下令放箭的时候。却见着那公平王猛然盯了过来。一双眸子神光爆射，几乎穿透了数十丈的空间，盯住了范贞的身上。然后嘴角边露出一丝狞笑来。流星锤脱手而出，彷佛真的流星。向着范易轰了过来。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慢。眼见着呼啸而来的流星锤越过数十丈的空间。来到范易身前三丈的时候。

却见着护卫们已经重重围在了范易面前，一只只盾牌，挡在了前面。

“轰……”一声巨震，最外围的的护卫手中盾牌整个炸裂开来，接着整个人喷血撞飞。然而却又被后面的盾牌挡住。

如此威势，让人真的侧目！

然而，也就不过如此罢了。离着范易，还有着五六层盾牌掩护。

见着公平王那一记如此厉害，然而，却根本没有伤到范易半根毫毛。范易手下大军发出欢呼声音来，士气不减反增！

反观城头之上的无空道守军，却都充满了懊恼。抱着绝大希望，以为能够杀伤范易，博取一条生路。

然而眼看如此，顿时失望，甚至是绝望。

范易冷冷一笑，话说一军主帅，防卫是何等严密？又岂是人所可以轻易的伤害？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范易一招手。就有着护卫送上一张强弓来，只是一拉，就如同满月，“嗖”的一箭就射出去。

这是真正的强弓，足有十石之力。莫要看范易很少出手，然而却要知道范易从小打熬力气，修炼六道天经之中的人道修行法门。可以说，早有着千万人敌的绝世神将的勇猛。

这刻一箭射出，那箭支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几乎是刚刚一离弦，就射到了公平王的喉咙。

他大喝一声，赤手向着那利箭抓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利箭箭杆。然而十石强弓所射出的利箭，便是比强弩都要更加厉害。

手中一麻，居然抓不牢固。那利箭就“嗤”地一声轻响，射入其咽喉之中。

接着，这公平王眼中的神光转为黯淡，喉咙之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轰然倒地、

“万胜，万胜……”

虽然个人武力，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但是主将个人的武力强横，却能够激发出更加强大的士气。

就比如现在，见到自家主将一箭之威如此强横。跨越数十丈空间，轻而易举的射杀了那个强横，不可一世的杀星。

这些攻城的士兵们一个个彷佛疯狂，而反观在公平王死了之后。无空道的守军的士气却就好像阳光下的冰雪一般，飞速的融化。

一个个在绝望之中不是自杀，便是悍不畏死的冲入人群之中，要找人垫背。

“不过也就是如此罢了！”范易冷笑一声：“射箭……”

一声令下，早有着准备的强弩纷纷发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