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血战 ②

?他吃力地堵在门边，不顾别人的劝阻，对我这儿说道：“快过来！快跑！”

我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谢晨峰。他的伤势加重了。在消防车上的时候，他的肩膀早就受伤了，校服被扯下来当成了止血绷带以后，现在的他从肩部到胸口好像被炮轰过一般露出一大片难以直视的伤口。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只是将一只手的袖子褪下来挡在伤口上，暂时挡住了血流的速度。

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根本没有用。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武辰扶着他，将自己的T恤撕下来缠在他的胸口。他因为武辰的动作而疼痛地闷哼出来。

梁少、常戈、老张保护苗玲玲和那个叫莉莉的小萝莉已经出了门外，只有武辰、小夏和他三人守在门口，在天井里还有几只丧尸在靠近他们，谢晨峰吃力地抬起腿朝它们踢过去。每做一个动作，他都会因为伤口的剧烈疼痛而呻吟出来。

“别踢了！这样你的伤势会加重！”小夏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往门边拉，企图将他拉出门外去，一边一只丧尸欺了上来，小夏连忙甩斧子去砍。

丧尸的头部被一下子砍了下来，肉沫飞溅地朝我这边飞了过来，我本能地一下子躲闪，头骨碌碌地掉在我的面前翻滚了几下。就听到谢晨峰猛地咳嗽起来，他那伤痛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无地自容起来。我不知为何浑身涌出了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怒火忽然就充满了整个身体，让我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心跳加速地震颤起来。眼看着又有两只丧尸朝我身边靠近，我连忙冲过去夺过谢晨峰手中的钢棍，就朝着这两只丧尸头部砍去。

在被劈开的大脑对面，我看到了接连而来的袭击。我没有犹豫，手中的力道加重了，推着面前打死的丧尸就朝它身后的丧尸身上推去。它们接二连三地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跌倒。我扑了上去，一下，两下地用钢管猛扎它们的眼睛。

从眼球部位可以轻易深入脑壳。变了色的血和脑浆从丧尸的眼、鼻、口和耳膜内喷了出来。我感受不到刺激的气味了。我发了疯一样**着这些尸体。又有一只较为年轻的丧尸朝我挨近，我想也没有想，就伸腿踢了过去。

它抓住了我的脚踝，但是我这个时候毫无畏惧的心理，猛地将腿收了回来。丧尸因为我的力道而向前踉跄了一步。它的脸部已经贴近了我的身体，眼看就要咬到我的小腿，我狠命地抽出钢棍来朝它的喉管处刺落。

我感受不到钢戳穿丧尸身体的残酷感受了。它们本来就不是人类，无需用人类的情感去怜惜它们。我仿佛在鞭笞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冷血地重复着砍杀的动作。

它倒了下去，就如从来都体会不到人间温暖的玩偶一般，睁大着虚无的双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看到了丧尸空洞的眼神。它们没有思考与冲动，只有啃噬的欲望。对于丧尸来说，人类是最好的午餐，但我们却无法这样子做。人类实在太脆弱了，从内到外比起丧尸都要脆弱万分。在它们眼里，我们几乎浑身充满着弱点。

那么只要把自己武装成一具行尸走肉就好了。不用思考什么仁慈与道德的问题，因为它们也不会思考，我们也无需思考太过人性化的问题。不停地砍杀、让鲜血飞溅在眼前就可以了。反正它们被砍杀到也没有死亡时的痛感。

想到这里的我，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凶器。我的一连串动作不知为何让周围的人觉得非常可怕。任超洋看到我凶恶的脸色，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在边上忍不住“切”了一声，接着用力地杀死了面前的一只丧尸。

此时的我脑中充斥着爆鸣般的砍杀声。我用力地踢翻了一只女性的丧尸，将手中的钢棍甩得“呼”、“呼”有声。我要杀死它们，我一定要杀死它们。这些念头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让我完全无法感受到周围同伴的呼喊和丧尸被砍到的力道。仿佛它们的四肢如木片一般脆，而我手中的钢管却是实实在在如弯刀一般锋利的武器。

“凌云！不要这样砍了，快停下来！”

小夏在门口喊我，我瞥了一眼他的身边。谢晨峰已经被武辰扶了出去。但是我这个时候无法原谅自己。是我害谢晨峰变成这样的。如果我刚才没有晕倒的话，他也不会因为分心而受伤。

看到谢晨峰受伤，我内心一直期望着的事情顿时崩溃了。我希望所有人都安全地带着食物回到学校，但是我的确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以为自己拥有生存与自救能力，但还是只能靠大人们来帮忙解决棘手的问题。在学习和生活上不够积极，任何事情都只是被指派后才会付诸行动。没来由的怒火也许就是因为这件耿耿于怀的事情而引发的。

我像发了疯一样地将剩下的丧尸们都砍倒了。走出门外以后，大家全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浑身都沾上了尸血，眼神恐怖至极，莉莉望着我，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凌云，你吓到她了！”

苗玲玲望着我说道，口气尽是责备。但是我们没有闲暇聊天，莉莉的声音引起了这条小路不大不小的动静。从小路望过去的车站里，有更多的丧尸走了出来。

“小夏，现在该往哪里走？”

“往西面！那里有一个叫做快客的小超市，门口停了一辆K155公交车，那里有物资和水，是我今早为了逃难准备的，你们赶紧上去，开着这辆车快走！”

这个时候我反而说道：“你们赶紧扶谢晨峰上车！我断后，让我来对付它们！”

我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钢棍。老张拉住我说道：“凌云，你发什么疯！你一个人对付的了它们吗！快走！”

“让我来！”我一耸肩膀，甩掉了他的手。

苗玲玲也怒了，对我说道：“凌云，你脑子烧坏了，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你会死的！”

任超洋和小夏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要推开他们，这些大人实在太碍事了，因此而说道：“你们让开！让我来！”

我正在喊着，就发现自己的肩膀被谁掰了过去，随即就听到“啪”的一声，我的脸上被苗玲玲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你有完没完！这种时候就不要再闹了！”

苗玲玲的声音有些呜咽，她似乎看到我这幅鬼样子即伤心又愤怒，两眼通红，长发散乱地贴着满是汗水的脸颊滑落到肩头。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似乎再激动下去就会哭出声来。

我的思维停顿了一下，就见到她站在我的面前，握着拳头，肩膀狠狠地**着。

我望了望自己。我的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从裤管到手臂全是丧尸飞溅的血迹，白色的T恤衫被染得一塌糊涂，手臂上全是咬伤和划伤，脸颊上也有血淌下来滴落到胸口。

我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只是一味地杀戮，逞强，为自己的过错拼命地进行弥补……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周围所有人的感受，就这样差一点就成为了狂暴的野兽。

在这种时候我真想立刻钻进地缝里。

老张惊诧地望着我，只有谢晨峰对我苦笑了一下，似乎知道了我变成这样的原因。

“对不起……”

我对大家说了一声，就见到谢晨峰因为失血过多而慢慢地滑倒。扶着他的武辰顿时慌了，喊着小夏。小夏连忙跑了上去，和武辰两人将谢晨峰扶正。

谢晨峰已经昏过去了，双眼紧紧地阖着，没有一丝反应。小夏连忙说着：“他伤的很严重！我需要给他紧急治疗！我们赶紧上车！”我们一听，立了快马加鞭地朝路的西面跑了起来。

小路深处的丧尸一只一只地朝我们靠近。我们如逃难的人一般狂奔着。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望着面前狼藉一片的路面，望着因为尸体坠落而碎了一地的玻璃，望着燃烧不尽的灰烬，望着远处高楼大厦灰暗阴沉的的钢筋混凝土墙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抬起了头，望向了天际。春末夏至的微热弥漫在空气中。树叶青翠地泛着黄绿色的油光。午日的残阳一丝丝地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在这条小路上，能从烟尘之中闻到泥土的气息。除了丧尸，一切一切的自然风景还是十年如一日地重现着昨日的美好。就算被掩盖，被拔除，杂草还是会在春天重新生长发芽，如不屈的生命一般绽放着光华。

不可以逃避，千万不可以屈服于这样的当下。一旦退却了，我便会和这些行尸走肉一样，再也无法用心体会到这永不褪色的风景。想到这里，我在一边奔跑的间隙望着我的同伴们。是的，我们团结在一起，没有人因为我的事而怨声载道。我们都在奋力地奔跑着，企图离开最危险的地方。

我极力地吐出一口气来，将肺里的污浊与不快，一并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