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站班太监姗姗来迟。

“皇上龙体欠佳，诸位大人若有本奏，可留折待阅！”

“臣等遵旨。”

群臣行完礼，退出金銮殿。

出了宫门，文臣们露胳膊挽袖子，迫不及待地钻进轿子，看那模样，非要参得许青怀疑人生不可。

徐达叹了口气，“这回四弟要倒霉了。”

“是啊！”汤和苦笑，“不过这次四弟确实有些过了，挨两句骂也不是坏事，省得以后再犯。”

蓝玉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喝多了吗？有啥大不了的，以前不打仗时，不是经常喝多吗？”

“你懂个锤子！”

常遇春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时候是大帅，现在是皇上，能一样吗？”

“蓝玉你记住，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常遇春严厉道，“之前朱文正那般骄狂，如今也是规规矩矩，你学着点儿。”

“哦，知道了。”

汤和打了个圆场，“蓝玉也不小了，知道轻重，人好歹是侯爵，又是三千营先锋，给蓝玉留点儿面子，别老动手。”

蓝玉大点其头：“你看汤哥多懂事。”

“邦邦！”

常遇春又是两拳。

汤和不说话了，他也想给蓝玉两拳，咋就这么欠呢？

“行啦。”徐达拉住常遇春，“时间还早，今儿也没事儿，咱哥几个聚聚，到我家喝酒。”

“你看徐哥……”

“嗯？”

蓝玉：“……”

常遇春又给了他一拳，这才道：“走着。”

……

酒菜上齐，四人频频举杯，气氛却有些沉闷。

常遇春闷声开口：“现在大明建立，百姓安定，我这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仗也打完了，整日间无所事事，跟行尸走肉似的，和老大……唉，也生分了。”

徐达也叹了口气，“咱哥几个都是粗人，不像四弟那样，既有谋略，又通文墨，没仗打可不就是闲人一个嘛。”

“我觉着皇上有些偏心。”蓝玉干了杯酒，见三人直勾勾盯着他，连忙解释，“皇上将青哥封为开国第一功臣，我是服气的，封王我也没有意见。”

旋即，又闷闷道，“青哥功劳大，姐夫、徐哥、汤哥你们三个也没差多少啊！”

“按理说，也得封个王才公平。”

汤和笑了笑，“其实他才是最不公平的那个。”

“啊？”蓝玉嘴巴张大，“封王还不公平啊？”

常遇春顺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猪脑子，他是封了王，可一没封地，二不能世袭，整天还得顶着被文臣弹劾的压力参与朝政，你说图个啥？”

“这……”蓝玉怔了一下，“好像是啊，姐夫，你说青哥图个啥？”

常遇春气坏了，“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吃猪脑子？”

“姐夫你真会说笑，那时候哪有猪脑子吃……你骂我？”蓝玉恼了，“我告我姐去。”

“邦邦……”

“汤哥、徐哥，你俩说句话啊！”蓝玉捂着头道，“就看着我挨揍？”

两人无语，不过还是起身劝住常遇春。

蓝玉揉了揉脑袋，委屈道：“打也打了，青哥到底图啥？”

“……”

汤和见常遇春还要动手，抢先开口：“他也不想，但没得选啊。”

“青哥若是不愿意，皇上还会强迫他？”

“肯定会！”

三人同时开口肯定。

蓝玉不说话了，经几人这么一说，他一点也不羡慕许青了，细想之后还有些心疼。

汤和灌了口酒，“过两日，我准备卸任在五军营的职位，回凤阳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几人一呆，常遇春皱了皱眉，“汤和，你多心了。”

“呵呵……”汤和笑道，“四弟想退退不了，咱有机会退，何乐不为？”

“汤和！”徐达沉声道，“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明白！”

汤和点点头，旋即又道，“现在退，永远是兄弟。”

常遇春、徐达对视一眼，沉默不语，蓝玉也明白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

朱元璋躺在**哼唧唧，“妹子，咱难受啊！”

“活该！”马秀英恨恨道，“还喝啊！？”

“不喝了，再喝是狗。”

朱元璋无力地摆摆手，“快让御膳房弄碗醒酒汤来，多放些糖。”

“哎呦~难受。”

朱元璋满脸无精打采，“妹子，你说实话，咱这脸是你给打的？”

“是你摔的。”

“你放…咳咳，咱又不瞎，摔能摔出手指印……”见马秀英柳眉倒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奈道，“想起来了，是咱摔的。”

马秀英翻了个白眼，“你从许青家回来时，很多官员都看到了，明日早朝肯定很‘热闹’！”

“你是皇帝，百官不敢说什么，许青呢？”

“呃…”朱元璋干笑道，“妹子啊，咱昨儿太高兴了，一个没忍住。”

“就因为刚纳个妃？”马秀英冷笑。

“不是，是……算了，这是天机，不能泄露。”

“天机？”马秀英气愤道，“钦天监那群人的江湖把戏你也信？”

朱元璋嘿嘿笑道，“不是钦天监，哎呀，咱胃里难受的厉害，妹子你快弄碗醒酒汤来。”

“早就备好了。”马秀英起身端起桌子上的醒酒汤，来到床边将他扶起，“以后少喝点儿酒。”

“哎，好！”朱元璋听话地点点头。

喝完汤，他胃里舒服了些，“妹子，四弟咋样了？”

马秀英将玉碗放在一旁，微微撇嘴，“还能怎样，喝大了呗。”

想起对许青的脸一阵**，她有些过意不去，随即想到许青怂恿朱元璋换皇后，心里的负疚感顿时**然无存。

但终究还是心软，对朱元璋道，“重八，这次你们太过了，武将还好，文臣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敢说你不是，但许青肯定要被弹劾。”

“酒是咱要喝的，有什么事儿咱担着。”

朱元璋不以为然，“咱堂堂皇帝，找臣子喝个酒不是很正常吗？”

“……”

见他神色疲惫，马秀英又扶他躺下，“你多休息，睡吧！”

“嗯。”

……

翌日。

许青从**爬起来，虽然还是脚步虚浮，但已经可以正常走路。

“夫君~”柳叶熙担忧道，“早朝……”

“放心，没事的。”许青拍了拍她的小手，“酒是皇上要喝的，到时候我一推二五六。”

他嘿嘿笑道，“那些言官总不能连皇上也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