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册子不能再看下去!虽然他已经完整看完一遍。谢尧臣离座起身, 走到塌边,揭起枕边床单, 将那册子扔了进去, 随后用床单盖好。下次再拿出来,就是和王妃一起看!
见外头天色已晚,谢尧臣吩咐辰安准备了一桶只掺了一点热水的水,偏凉, 他去净室脱下衣服, 用这桶水冲了下身子, 将自己体内的燥热压了压, 这才沐浴, 准备休息。
今日栀香来报,宋寻月已将一对耳坠扔在了成家院里,掘院子的人手和工具, 已经准备妥当, 他明日上门便是。
而端顺王府内, 今日琰郡王妃去成家的消息,自是早已到了端顺王手上。
端顺王不禁咋舌,一边在铜盆里洗自己手上沾染的墨汁,一边对一旁臂搭棉巾伺候的李尚安道:“三弟果然动了,本王就说,这般好的能拉拢成鼎元的机会,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放过。”
李尚安蹙眉道:“可是王爷, 琰郡王妃进去没呆多久就出来了, 而且探子报, 琰郡王妃进府和出府时, 神色都不大好, 尤其进府的时候,瞧那模样,似是根本没将成鼎元夫妇放在眼里。”
端顺王站直身子,从他手中接过棉巾,边擦手边道:“哎呀……这夫妻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这三弟素来不着调,这些举止,他当真有些看不透!若他当真毫无夺嫡之心,那必然不会上成家的门。可是人上门了,以为要拉拢,琰郡王妃却又没给成家好脸。
嘶……怪异。也不知三弟本人,对成家是什么态度?
擦净手,端顺王将手里的棉巾交还给李尚安,吩咐道:“继续盯着,静观其变。”
李尚安领命,端顺王离开书房,往王妃院中而去。
第二日一早,谢尧臣吃过早膳后,便带人往成家而去。而宋寻月,则陪着魏康鸣和魏承典,去城里逛街。初六,大部分商铺都已开门,魏家父子许久没有回京,对一些京中风物想念的紧,除此之外他们还想带些东西回去给家里人,便决定余下几日,一起上街游玩、采买。
谢尧臣这一趟,几乎带了王府里所有能走开的护卫、小厮。
来到成家门外,谢尧臣从马车里下来,低声对辰安道:“先叫人把成家所有出口看住,狗洞都别放过。”
前世成家院子里挖出的东西,消息能那么快传出去,并且上达天听,焉知不是他们自己府里出了叛徒。未免东西刚挖出来,就又被人跑出去报信,他只能出此下策。
辰安即刻吩咐下去,成家前后几个出口,包括狗洞,全部都被谢尧臣的人守住。
刚才看见琰郡王前来的门口小厮,早已回去通传,成鼎元同成夫人,二人已迎了出来,步履匆匆,神色间满是忧色。
谢尧臣缓缓在成家府门下踱步,正见夫妻二人出来。
成鼎元看着眼前的琰郡王,莫名又想起昨日的琰郡王妃,这二人当真很般配,但现身的阵仗,也同样很讨厌。
来到门口,成鼎元迅速扫了眼门口这乌泱泱的人,面露不解,向谢尧臣行礼道:“臣拜见琰郡王,只是不知,王爷此番光临寒舍,还带这么多人,所为何事?”
谢尧臣冷嗤一声,对成鼎元道:“成将军,昨日本王王妃前来贵府做客,奈何丢了一对新买的耳坠,那对耳坠价值无量,王妃昨晚回去跟本王哭闹许久,本王素来不舍王妃流泪,特来带人寻找。”
成鼎元蹙眉不解:“丢了一对耳坠?”
谢尧臣目光打量成鼎元身□□院,一副很不屑同他说话的模样,只道:“本王王妃昨日逛了你家的院子,想来耳坠丢在了院子里。”
成鼎元再次看了眼谢尧臣带来的这堆人,示意自己夫人回去,随后侧身礼让谢尧臣,道:“王爷还请厅里坐,臣这即刻命家中所有人,去院中寻找。”
谢尧臣大步走了进去,身后跟随的人,也全部乌泱泱的跟进了成家,生生将成鼎元挤到了门下墙根处。
成鼎元恼火的盯着谢尧臣背影,随后听他朗声道:“不必劳烦成将军,本王自己的动手便是。”
谢尧臣在前厅院中站定,转身看向尚在府门下的成鼎元,含着笃定的笑,抬手一挥,吩咐道:“便是在成家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的耳坠找回来。”
话音落,谢尧臣带来的人全部散开,很快占满成鼎元的府邸,拿起手中工具,到处挖了起来。
成鼎元的怒意已经到了嗓子眼,他怒视院中的谢尧臣,那眼神,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成鼎元到底造了什么孽,招惹上这夫妻俩!
谢尧臣却对他的怒目视而不见,一手轻抚护腕上的雕纹,冲成鼎元解释道:“毕竟听王妃说,将军府上简陋,王妃丢得耳坠珍贵。若将军自家人动手,恐不知耳坠能否顺利找回。”
一股怒意直冲成鼎元脑门,气得他头晕目眩,成鼎元再也忍不住了!他明日,明日定要进宫,狠狠在陛下面前参琰郡王一本!
他堂堂南海明威将军,守卫海域,杀敌无数,立下战功赫赫!未成想一朝回到京城,竟要被这等扶不上墙的纨绔羞辱?他可为大魏做过半分贡献?
他家中虽不比世家豪华,但也绝谈不上简陋!琰郡王和琰郡王妃,何至于次次暗示他家会行偷盗之举?狗眼看人低!
成鼎元看着自家正在被翻掘的院子,愈发的眩晕,他大步走到谢尧臣面前,负气一拱手,据理力争道:“王爷,王妃既然丢了东西在臣府上,臣定会做主为她寻回!可王爷这是何意,带人闯入臣的府邸,甚至还派人挖掘臣的院子?”
成鼎元怒道:“即便您是天家之子,也不该这般狂妄不讲道理!”
“哼……”谢尧臣不屑冷嗤,随后头微低,轻佻挑眉,言语间满是挑衅:“本王就挖了,你奈我何?”
成鼎元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这件事上,他已完全占据优势!他明日必会进宫弹劾琰郡王,这件事传出去后,琰郡王必然也会遭言官集体弹劾!无论如何算计,这件事上,吃亏的只能是琰郡王自己!
即便陛下护犊子,琰郡王将此事做的这般过分,那明面上也少不了罚!
既如此,他何不趁机出了这口恶气?
成鼎元决定不再惯着,左右他占全了理,这纨绔小子,今儿别想在他手底下讨到好!
思及至此,成鼎元道:“臣帮您去后院盯着。”说着,成鼎元从谢尧臣身边走过,肩膀重重撞上谢尧臣的身子,随后脚下一用力,就带起了谢尧臣的一只脚。
按他的掌控,这软脚虾琰郡王,必得狠狠摔一跤,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带出去没两步,忽觉右肩一重,狠狠被扯了回去。成鼎元一惊,未及他反应,右臂便被人顺势抓起,随后剧烈一疼,仅眨眼的功夫,他一个趔趄,栽出去好几步。
成鼎元站稳后,诧异回头,正见谢尧臣腰背挺直,端端的站在原地,还冲他笑,话里有话道:“成将军走路,小心脚下。”
成鼎元面露疑色,重新打量谢尧臣两眼。刚才出招的是琰郡王?不会吧?这纨绔,有这般身手?
要知道,他的武艺,可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琰郡王居然能在眨眼的功夫,给他一个这么漂亮的反击?
这、这当真是传闻中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若有跟他过招的能耐,上了战场,也绝对不会比他差,少见!
成鼎元全然忘了自家院子还在被挖,他看了谢尧臣半晌,邀请道:“王爷介不介意,再同臣过几招?”
“呵……”谢尧臣嫌弃一笑,转身就走往后院走,还不忘嘲讽道:“谁要跟你打?”他可没有英雄相惜的矫情毛病。
谢尧臣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后院走去,他当然知道成鼎元惊讶,但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十二岁之前,那也是个上进的好孩子!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后来这些年,没事儿经常和辰安在屋里过招,书是看得比从前少了些,但武艺压根没荒废。
只不过,如今他做了纨绔,大魏又国泰民安,边境虽有些不安定,但也有成鼎元这样的好武将在,他毫无用武之地,更没有用武的必要。
如今看来,他这身好功夫,正好可以用来和他的王妃实践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他绝不会出现抱不动、没力气、韧性不足等这类情况!保证给他的王妃,比书中描述更好的体验!
如此一想,谢尧臣步子愈发轻快,时不时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淡蓝的天,薄薄的云,就连枯树枝丫,如今看起来都姿态别致,另有一番风味。当真是,境随心转,天宽地阔。
被拒绝的成鼎元,委实愣了一下。随后他看着谢尧臣的背影,不禁失笑,他活了三十多年,当真从未见过琰郡王这般乖张的人。刚对他升起些敬意,就生生又被拉回现实,提醒他,那是个不着调的纨绔!
成鼎元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来到后院,成鼎元彻底傻眼,但见自家院子里,凡是有土的地方,就有琰郡王府的人!年前刚刚翻新的院子,彻彻底底毁于一旦!
成鼎元一肚子的火复又重新冒了出来,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刚才居然对琰郡王这玩意,产生了一瞬的相惜之情!该打!该打!
谢尧臣在后院找了个座小亭进去,辰安擦干净石椅后,谢尧臣走过去坐下。
成鼎元跟着走进来,看着谢尧臣,胸膛不住的起伏,谢尧臣却全然不理会他。
而就在这时,一名护卫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回禀王爷,我等在东南角的梨树下,挖出个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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