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被雨水打湿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干,东方又按时洒下了代表希望的金色阳光。
南柯和梁清清昨晚没有闹太晚,睡得也算早。
耳边的闹钟刚一响起,两人便同步睁开了眼睛。
不同的是, 睁开眼睛以后, 南柯又闭上了十几秒, 而梁清清却一眨不眨地、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然后迟钝地抬起手按上胸口,听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声,继而转身抱住了旁边的南柯。
南柯第一次看到梁清清睡醒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眉心微微皱起,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轻拍她的后心位置以示安抚。
梁清清躲在南柯的怀里,吸了吸鼻子说:“南柯,我做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南柯本就缓慢的动作, 随着疑问停了下来。
“我——”梁清清刚说了一个字, 又急刹住话头,挣开南柯的怀抱转身,用遥控器打开紧闭的窗帘, 接着从**下去, 站到窗前的阳光底下。
南柯没有看懂清清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跟着从**坐起来, 疑惑地对她招手:“清清?你到窗边做什么?有什么话过来坐着说。”
梁清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南柯的邀请:“不行,我们老家有个习俗, 做了噩梦的话, 要在太阳升起后把这个梦讲出来, 这样梦就不会变成真的。”
南柯怔愣片刻,继而笑了起来:“梦境本来就不会变成真的呀,而且你看阳光都照进屋子里了,不用非站到床边的,你回来。”
梁清清再次摇头:“没事,我很快就说完了。”
“好吧,你说。”南柯看着今天格外较真的清清,只能妥协地放下手,等着她的倾诉。
另外,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能让她的清清小心到这种地步。
梁清清揉了揉说不清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因为回忆梦境太难受而发红的眼睛,沐浴在此时只明亮却不带温度的阳光下,缓缓开了口:“南、南柯,我梦见,梦见你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南柯浑身一震。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掉下眼泪的清清,眨了眨眼,忙按着床被挪到另一边下床,将人抱进怀里。
“没事没事,做梦而已,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南柯一边摩挲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哄着,只是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尤其刚刚在清清说到悬崖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跳更像是漏了一拍,太莫名其妙了。
——好端端的,清清怎么会梦到了那种事情呢?
南柯克制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只觉得心里像是装进一辆搅拌机,疼得厉害。
至于这疼,一半因为那痛苦的回忆,另一半则是因为怀里人的眼泪。
眼下的她没有心思也不忍去追问清清梦里的具体细节,只能希望清清的梦是虚幻的梦境,而不是她那段曾经亲身经历的画面。
不然的话,也太诡异了……
片刻后,南柯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悬着的心也给跟着低了下去:“好了,已经在太阳底下说出来了,厄运无效了,别怕别怕。”
梁清清嗯声,鼻音明显,听起来闷闷的。
南柯抿唇,心疼得厉害,却也只能强忍着,逼迫自己尽快调整好。
少间,她轻叹一声,双膝微屈,拖着梁清清的大腿后面将人抱起来放到**坐好。
梁清清身形晃了一下,吓得她下意识抱紧南柯,直到在床沿坐稳,才缩回手改为抱住南柯的胳膊。
“梦而已,没事的,很快就会忘记了。”南柯笑着搓了搓手臂上的手指,犹豫了一秒后故意问道,“不信?那我问你,你还记得梦里我是从怎样的悬崖
掉下去的吗?”
梁清清张嘴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了。
南柯的眼睛弯了起来:“看吧,已经不记得了吧。”
梁清清迟疑地点了点头:“忘记了。”
南柯极慢地眨眨眼及:“很好,那我们现在去洗漱,然后吃早饭,去花店?”
“好。”梁清清垂眸,心中仍在回忆梦里的梦境,然而除了记得她说出来的那句总结,其中细节她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纠结,用拇指指腹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好了,不要想了,忘了就是忘了,又不是什么好梦,纠结它做什么……”
……
吃过早饭,南柯照常陪梁清清去花店。
昨天她去江家完成了认干亲仪式,今天晚上还要去未来的岳父岳母家吃饭。
行程算是安排得非常满了。
这不刚来到花店,她又习惯性做完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等来上班的左左和小容。
然后总算是等不住了。
她拉着梁清清坐到花店角落的柜台后面,低声问:“清清,我去你家里下聘该准备什么你都问叔叔阿姨没有啊?上次吃饭我问她们,也没细说。”
梁清清啊了一声,红着脸说:“我给忘记了。”
南柯:“……”
梁清清反应过来南柯在打什么算盘后,脸颊的红晕迅速褪了下去:“哎?你突然问这个要做什么?我妈说了啊,就是让我带你过去吃顿家常饭,你别搞奇袭,回头再把他们吓着。”
南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好吧,晚上吃饭时我自己好好问问。”
梁清清看着南柯说完话就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回头看了眼走进店里的客人,用食指戳了戳她,低声提醒:“还有,这次过去不要再买那么多东西了,我爸妈说的。”
南柯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而,两人吃过午饭,南柯还是拉着清清去买了伴手礼。
梁清清看着堆满的后备箱门,无奈摇头。
回花店的路上,任务没有完成的梁清清抱着手机在梁家的三口小群里聊了会儿,抬头时想了想说:“老婆,我妈说我好久没回去住过了,知道我最近开店的时间做了调整,想让我在家住一晚。”
南柯被那声老婆叫得飘了一下,心口的温度急速升高,可惜没能热多久,又在最后一句话的作用下迅速冷了回去。
梁清清说完就在盯着南柯,对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尽收眼底:“不说话?有意见?”
南柯知道那一声老婆已经算是某种利诱了,识趣地笑道:“没有,没有,你回娘家那不是很正常的吗,住吧,你想住多久都行。”
“回、娘、家?”梁清清一字一顿,末了也笑了起来,“你接受能力还挺超前。”
南柯挑眉一笑,没再吱声。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明明也没有特别做些什么,好似一转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南柯在心里盘算了好几个小时——晚上见面时她的开场白,以及在心里列出了一二三四个重点问题,计划聊不完,她干脆也赖在那里不走了。
梁清清听不到她心里的小算盘,但看出了她掩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南柯强装冷漠地啊了一声,并试图把上扬的嘴角用蛮力给压下去,可惜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梁清清:“……”算了,都说看破不说破,刚刚她就不应该问的。
……
梁清清的妈妈左兰女士,今晚的准备不比上一次少,又是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梁栋站在厨房门口,表情惆怅:“左老师,今天中午你不是
还跟我说今晚一定不会再超量发挥了的吗?”
左兰停下手里的动作,耳边全是呼呼的抽烟机声,压根没有听清孩子她爸说了什么,所以她的神情看上去烦躁又疑惑:“你说什么?大点声!”
梁栋听着老婆那洪亮的嗓音,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老婆辛苦了!”
左兰哦了一声,点点头:“知道我辛苦了,你就不要过来烦我,该干嘛干嘛去!”
梁栋:“……”
……
与此同时,南柯跟着梁清清提着东西上楼,这一次她的各方面状态对比第一次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无论是认门、打招呼、还是吹彩虹屁,其得心应手的程度都高得惊人。
而梁清清相比上一次带她回来也表现得淡定了许多,对于某些话题,她甚至主动装起不懂来、退居到了左兰女士的身后。
宛若一个纯粹的围观群众,静静地听着她的两位老教师和她直球不断的alpha、商讨着她的人生大事。
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是,今晚她们明明六点半就到了,除去半个多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一直在聊天。可左兰女士和南柯硬是聊到十点多,都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梁清清困觉早,早就有些等不及了,而且她总觉得南柯那踏实的坐姿不大对劲。
于是她用手机给南柯发了试探的消息,结果坐在对面的人愣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梁清清无奈,只得又给左兰女士发消息:妈!你是想留她在家里过夜吗?!
左兰女士这才如梦初醒,惊觉已经十点多了,不好意思地用左手捏了捏右手食指的指节:“那什么,南柯,要不今晚就聊到这儿?清清啊,待会你把南柯拉到我们家的群里,以后有什么事的话联络起来也方便。”
梁清清:“……”你们不是早就有联系方式了么?
“阿姨,其实我——”南柯刚想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也行的,梁清清却不等她说完便飞了记眼刀过来,顿时斩断了她争取的念头。
左兰听到南柯的话只说了一半,笑容和蔼地问道:“嗯,你怎么了?”
“没事,那阿姨我们改天再聊。”南柯笑着说。
“啊,好。”左兰笑着答应,还不忘转头去叫从好久之前就淡去存在感的女儿:“清清呀,你送送南柯。”
刚转身欲走的南柯又忙转回身拦住真的要跟上来的清清:“不不不,不用了,外面天冷,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去花店。”
“没事我送你到门口,不下楼。”梁清清说着跟在南柯后头,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楼道里窜上来的冷风,乖巧地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好,晚安。今天做个好梦。”南柯瞥了眼看着她们的两位长辈,忍住亲清清的冲动,抬手给她掖好耳边的长发,微笑着摆摆手帮她关好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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