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十分担心刘表的健康状态的蒯越蔡瑁,突然发现刘表变得异常的有活力。
但是这个“活力”却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那种。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蔡瑁怒吼了起来,屋子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蔡夫人看着正在混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刘表感觉手足无措,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脸恐慌的带着些哭腔扑在刘表的身上摇晃着刘表。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呀。”
她不停的摇晃,但刘表只在这里自顾自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恐惧几乎要将蔡夫人的内心浸满了。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带着一些沙哑嘶吼的声音吼着。
“刘表,刘表,刘景升,你不能死啊,刘景升!!”
一旁的蒯越蔡瑁,顾不上搭理这个已经要歇斯底里的女人。
“把所有的医生都给我叫进来!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事他们都得死!”
蔡瑁怒吼着。
那些本来以为已经得到释放,且得到了许多赏金正快乐的医生,此刻又恐惧了起来,重新的换成了一张哭丧脸,他们未来又重新变得生死未卜。
一群老头鱼贯而入。
本来并不算太小的房间,挤得十分的拥挤。
他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想先去上手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但蔡夫人歇斯底里的趴在刘表身边,他们又不敢动手。
蒯越看出来了他们的犹豫。
当下气急败坏的一把拽住蔡夫人的肩膀,把她拽倒在地。
“起来,不要碍事!”
然后便不管还躺在地上的蔡夫人,用手一挥,赶紧命令这些医生给刘表看病。
医生们这才目不斜视的一个个的排成队,轮流的给刘表把脉,查探病情。
蔡夫人被蒯越拽到之后,便彻底的陷入了迷茫和绝望。
她此刻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也已经彻底的没有回头路了,她的一切都完了。
医生们一个个紧张的脑门都冒汗,颤颤巍巍的给刘表把着脉。
排队在后面的,既希望前面的医生能快点,好让自己来给刘表看病,把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又希望前面的医生能够慢点,成功诊治出来刘表的病情,而不用把烫手山芋甩到自己手上。
终于在蒯越等人的监督和催促下,他们很快的轮流给刘表诊治了一遍,刘表虽然还是那一副口吐白沫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了?快说呀,赶紧给我治好!”
蒯越蔡瑁在一旁怒吼着,这些老头都被吓得颤颤巍巍的。
“快说,快说!”
“你!你来给我说!”
蔡瑁等不及了,一把揪住一个老头的衣领子。
这老头这才哭丧着脸,带着些哭腔无奈的说道。
“这,这州牧大人恐怕是中毒了呀……”
“什么毒,能不能治?”
蔡瑁怒吼着,表情十分的凶恶。
这老医生一脸绝望和无奈的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同行们。
同行们有一半儿也都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只有寥寥几个悲痛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被蔡瑁抓住的老医生才扭过头来面对了现实。
艰涩的吐出了几个字。
“河豚毒……无药,可救!”
这等于是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而蔡瑁听了无药可救四个字,一瞬间感觉浑身无力,抓着老头的手也松开了。
呆愣愣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待反应过来之后,就想要拿这些老头们泄愤开刀。
“把他们给我拉下去,都给我……!”
“砰!”
蔡瑁话没说完,便被**传来的动静打断了,扭头一看,原来是刘表的剧烈抽搐踢中了床边。
很难想象,一把年纪奄奄一息的老头,此刻居然能做出如此激烈的动作。
刘表吐出的白沫已经打湿了被褥,剧烈抽搐的身体不停的与床板发出声音,那狰狞的表情、上翻的白眼,都让围观者感觉不寒而栗,心中恐惧。
终于让众人看到恐怖的一幕陷入了瓶颈,刘表再也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
他死了……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蔡瑁蒯越都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刘表死了,居然真的就这样死了,如此轻易的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到底是谁下的毒?到底是谁?”
蔡瑁歇斯底里的很想找个人陪葬。
他把放在一旁的碗筷全都摔打起来,噼里啪啦的打碎了一地。
就在这不对的摔打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厨子,那两个厨子,这难道是那两个厨子干的?”
蒯越也抬起了头。
虽然这个时候,究竟是谁下的毒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是也不想知道答案呢。
“可他们不是刘表的死忠吗?不是愿意用身体来给刘表试毒的吗?”
蔡瑁有些崩溃的吼着。
蒯越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致是想明白了。
这两个厨子是当初刘备送给刘表的,结合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人就是奸细,那么前段时间赵子龙中毒,也一定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蒯越他们始终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立刻把那两个人给我搜出来,彻底封锁府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不可泄露半天消息!”
蒯越的眼神重新坚毅了起来,冷静而又果决的下了命令。
门外等候的士兵瞬间都动了起来。
他们两个在留下一些士兵看管这个房间,便都转身离开,准备到议事的地方。
刚走出房门,边有士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通报。
“文聘领着一队兵马朝这边来了。”
“什么!?”
惊喜接连不断,这太令人吃惊了,看来文聘已经选择好了。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不应该现在能收到消息啊!”
蔡瑁满心不解,刘表刚刚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都没来得及走出这个房间,文聘怎么收到的消息?
蒯越此时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只觉得蔡瑁是个蠢货。
文聘又哪里能够比他们两个更早的收到消息呢?这摆明了是他们下的毒,早早的准备好的。
“张允何在?立刻领兵应敌。”
蔡瑁打出了自己腰部的宝剑,要做殊死一搏!
蔡瑁正问着张允在哪儿,张允便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进来了。
定睛一瞧才发现张允的兜鍪已经丢失,身上的盔甲损伤,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惊慌。
原来张允发现了敌兵有动静,便主动的带兵迎敌,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赵子龙,在赵子龙手下三个回合都没有走过去,便被击落马下。
“为何如此狼狈?”
“末将不是赵子龙的对手,被打落了马,居然还能活命,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真是走了大运。”
“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离门外不过两百步,不光是这里遭到了阻击,连傅巽他们的府邸也有了厮杀的动静。咱们快跑吧,一个文聘一个够难对付了,文聘加上赵子龙,咱们实在不是对手啊。”
张允刚刚被赵子龙轻易的击败,几乎吓破了胆。
即便是蒯越听到他这样说,也是失了方寸。
“快快准备离开,留得青山的,不怕没柴烧,先逃再说。”
这时候,蒯越却被蔡瑁一把拉住。
“好糊涂啊!赵云素来以马上的将军而出名。逃,想往哪里逃?他们又岂会料不到咱们要逃?”
“刘表的府邸墙高门固,地形复杂,又有纵深,正是可以依托防御的地方。咱们手中尚有千余兵马分布于在这府邸,这小小一个府邸,瞬间可变回坚城。”
“任他赵云和文聘武艺再怎么高超,人手再怎么众多,也拿咱们没有奈何。”
“可我们在这里固守,却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呀。”张允知道一旦要守,自己就是首当其冲。所以他还是想走。
却没想到蔡瑁倒是沉得住气。
“你我等人的家中,多是良才猛将见我等被困,又岂会不起兵救援?”
“何况城中心向曹司空之人不在少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奋起反击,赵云和文聘也绝对不好受。”
“我们若是跑了才是让这城中反抗势力群龙无首,被赵云个个击破,若是不跑,固守在这里,让赵云硬啃,也得崩掉两颗牙。”
蔡瑁坚毅又恶狠狠的这样说着,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展现出来了这么大的魄力。
他到底是有些本事的,不完全凭借着裙带关系和家族后台,才成为这荆州的一方大人物。
蒯越冷静下来,听蔡瑁说得有理,便要同意,立刻组织人手准备防御。
可这时又有几员副将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还没等蔡瑁蒯越问清楚状况,便听见大门口已经有人喊话了。
“蔡瑁蒯越,快快出来受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胆大包天,谋害自家主君,勾结曹操奸贼,竟要将荆州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还不快出来受死?”
这声音洪亮清朗,听的人都知道这是谁,正是那常山赵子龙。
“怎么来的这么快?”
蔡瑁此刻也惊恐了起来。
他十分的不理解,千余兵马再怎么不阻挡,两百多步的距离,也不该这一句话没说完就到了。
那几个狼狈的副将这才哭丧着脸说道。“那赵云左冲右杀,如同虎闯羊群一般,我们根本阻挡不住,千余兵马能出来阻挡的也只有几百,瞬间便被赵云击溃。”
另一个也开始哭着说:“若是忠心的,还跑回来给大伙报个信儿,其他的几位同僚都已经四散而逃了,咱们也快点跑吧。”
听到这儿,蒯越虽然不负责军事,但此刻也容不得蔡瑁再指挥了。
“快快离开,莫要迟疑!”
他还倒算是有意义气,此刻竟然紧紧的拉住蔡瑁要一起跑。
蔡瑁一脸的无奈,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刻慌乱的逃走,既不符合兵法,也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战场上的事实。
自己等人在有防卫的情况下,连做准备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逃离呢?
没有人阻挡不反而比有人阻挡被接近的更快吗?
这样的话,又怎么能逃得掉呢?
“不要抛下我!带我一起走——!”
一个几乎是有些凄厉的喊声在这庭院里响起。
蔡夫人精致的妆容此刻早已被眼泪鼻涕给糊成了一团。
头上的步摇发簪,此刻有些已经散落在地,有的也已经东倒西歪。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惊恐的兔子一样瞪着。
要逃命了,怎么不带上她呀?
可是蒯越拉着蔡瑁连头也不回。
“我二姐……”
“这个时候哪还容得你儿女情长,先保住自家性命要紧。”
蔡瑁连话都没说出口,就直接被蒯越打断。
“你也知道情况紧迫,逃跑都未必来得及,那是个女人,带着总是个累赘,赵云,那是刘备的人,号称仁义之师,不会为难她的,还是咱们先跑吧。”
带上蔡夫人,多多少少总是个麻烦,蒯越此刻连一分一毫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即便是带上蔡夫人并不麻烦,可逃跑途中,这个女人若是因为害怕而尖叫一声也是非常让人讨厌的。
蔡夫人此刻对于蒯越来说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并不想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蔡夫人见他们不理自己,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追,绣花鞋都跑掉了一只。
“别走啊,等等我,等等我啊……”
蔡夫人一边跑一边哭。
哭的梨花带雨,浑身乱颤,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她此刻跌入了凡尘。
从蔡夫人身边匆匆跑过的小兵,在往日里可是连蔡夫人的面都很难见到。
这些蔡夫人从来没有用正眼瞧过的人,此刻也仅仅最多用斜眼看一眼蔡夫人,便全然没有人理会她,也是在急匆匆的逃避。
蔡夫人追了一会儿,因为一只脚没有鞋,精致的小脚很快沾满了灰尘,又因为磨的疼痛而跌倒在地,无力的哭泣着。
蔡夫人就在这儿一阵嘈杂和些许的交锋声音中陷入了绝望。
这个知性又娇美的女人却也幸运的始终没有被人注意到。
烽烟四起却始终没有打扰到这一片地方。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有人在刘表的尸体旁边发现了悬挂在三尺白绫上的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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