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些过往(中)

那些过往(中)

修奕叫过管家,“帮我叫廖医生过来,现在。”

叶凯溱将长长的戒尺端放在书桌上,然后走到墙角,鼻尖顶着雪白的墙壁,挺直了背脊。尽管半年没有被罚过这样面壁,但是由于之前习惯了这样自省,修奕不在的时候他有时也这样面壁思过。

半个月前接到暗报知道修奕会在这几天回来,但是即使有了心里准备,在见到他那一刻还是不由得一阵狂喜。这半年几乎没有修奕的一点消息,他费尽心思也只是能探得一些细微踪迹。

自从十岁时跟了修奕,修奕一直如他生命中的神一样,替他撑起一片广阔的蓝天。尽管只大他两岁,却有他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成熟。他和司铎都习惯了依赖这样强大的他,直到半年前他突然那样走掉,生生被抽离掉支柱的天轰然崩塌。

不过,太好了,修奕哥终究是舍不下我们而回来了。

叶凯溱的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

“让你面壁思过,不是让你在这回忆过去的!”

随着这一句话,戒尺已经轻快地从上到下打遍他身上每一个重要关节,力度足已让他的痛处发麻。叶凯溱被这突然一袭打得软了身子,险些倒下,但他知道如果他敢倒下,那今晚估计就要被废了。

他连忙调整呼吸,重新稳住身子。刚才想得太投入,竟是不知道修奕何时进来的,居然站到自己身后都没有察觉。

“修奕哥???”

低低的呢喃,装满了委屈和伤感,竟还有丝撒娇。修奕心中流过一缕温暖,毕竟是半年没有见到了,抬眼看看这个被自己当作亲弟弟般的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修奕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已经隐去了所有的疼惜,恢复了近乎残酷的冷漠。叶凯溱心里一痛,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平静地说:“对不起,队长。”

“如果需要我帮你集中注意力,随时。”

说完,修奕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对着大批的文件审阅起来,再也没有抬过头。家族集团虽然主要是父亲在打理,但是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十八岁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龄。

一个半小时后,修奕重新拿起戒尺走到叶凯溱身后,叶凯溱全身的汗毛立刻都竖了起来。本就被罚站得辛苦,又要遭受这样的精神折磨,他不禁在心里哀叹。

手起尺落,一把戒尺挥得如此生风,单是听声音也被吓掉几魂。修奕可是一掌下去能劈5块砖的人啊,绝对的内家功夫。

叶凯溱来不及多想,狠狠的二十下戒尺已经呼啸上他的屁股,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直接让叶凯溱感受到皮肤撕裂般的痛苦。

“啊!”叶凯溱承受不住叫了出来,却连忙咬住嘴唇将□□吞回去,忍得脸上冷汗直冒。可是他知道,这二十下根本连掸土都不算,真正的惩罚不知何时才能开始。

修奕拿戒尺轻轻点点叶凯溱的肩膀,“为什么揍你?”

“因为凯溱没有做好。”话音未落,回应他的就是力道更狠的十戒尺,一尺叠着一尺,只隔着薄薄的运动裤,叶凯溱甚至感受得到那条痕迹的肿胀与火辣的痛。

“凯溱,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别再让我因为这样幼稚的回答而费力气,如果你觉得是我多此一举而想随便敷衍的话,现在你就可以走,你知道我不会拦着你。”

“修奕哥,对不起,凯溱不敢。”修奕哥你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却依旧说得出这么决绝的话来,如果凯溱会走,那么14岁那年被你打得不得不住院修养的时候就走了,而不是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坚决回到书房来罚跪。

叶凯溱甚至不敢眨一下眼,怕眼泪就这样砸下来,修奕不准他在受罚时掉泪的,任何理由都不可以。他偷偷吸了下鼻子,忍住了哽咽。

修奕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故意说那样的话也只是刺激他而已,叶凯溱与司铎不同,他总是太为别人考虑,如果不是被逼到极限,永远也不会说出真正的想法。

“凯溱不该给小铎特殊待遇,不该纵容他在球队肆意妄为。”叶凯溱平静地叙述。

戒尺并没有马上落下来,叶凯溱有些疑惑地略微偏头去看修奕,还没对视到修奕的眼睛,戒尺就已经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在他臀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叶凯溱绷紧拳头生生受着,十下过后,他的骨节已是泛起清白。

修奕这十下用的力道够狠,他知道叶凯溱素是一个不喜夸张的人,如果他都用了“肆意妄为”这个词,就可想而知司铎这半年在球队是什么状态。他走时交代叶凯溱对司铎宁可十二分的严厉也不能有一分的放纵,他倒是直接反过来做了。

“继续。”修奕平静地道。

“凯溱近半个月没有参加网球队的训练,每天都是交待副队长带领队员活动,凯溱不该偷懒,是凯溱错了,请修奕哥责罚。”

修奕转着手里的戒尺,有丝玩味地问道:“叶凯溱,你觉得自己是称职的队长吗?”

叶凯溱心里一惊,修奕哥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可是他眼里竟闪过一丝喜悦,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答道:“凯溱不是个合格的队长。”

修奕用戒尺的尖部轻轻一点他的腰际,“裤子脱了,俯卧撑。”

叶凯溱的面上顿时罩上一层红晕,可咬咬牙还是将裤子褪到膝盖处,然后标准的俯卧撑姿势撑好,被这样教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规矩还是懂的。被打光屁股这种事,在跟修奕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在修奕的戒尺下,这种教训跟被罚跑步是一样的,只是一种方式。

修奕对他的自觉还算满意,当年自己被父亲教训时也并非任何时刻都能这么不抗拒。毕竟对于一个大男生来说,这样的方式多少还是有点难堪。

戒尺在叶凯溱的臀上方轻轻比了一下,顿时让他本就红得不成的脸像熟透了一样,他将头埋得更低一些。

修奕的第一下打下去,叶凯溱就后悔了。刚才隔着裤子那几十下跟这个根本没法比,每一下都像要打进肉里一样,缓慢而沉重,他甚至产生一种幻想,说不定哪下打下去就嵌进他的肉里了。修奕选择了一种残酷的方式,对着一个痕迹下手,直到那块肉再也无法打,才稍微挪下位置,接着往死里砸。

叶凯溱不后悔跟了修奕,不后悔选择在这里扛揍,他只是后悔自己长了个屁股。

“对不???啊,???起??修奕哥,凯溱???凯溱???知错了。”

修奕没有理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砸着戒尺。

每一块被打过的肉都像是被热油泼过一样,狠辣辣的疼,修奕很少下这么狠的手,叶凯溱也不敢有任何抱怨,只是断断续续地认着错。

因为趴着,叶凯溱看不到修奕明显带着怒气的脸,如果看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抉择。眼看着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点燃的火焰般,修奕停下戒尺,再次轻轻点着他的腰部,缓缓道:“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揍你?”

叶凯溱心里咯噔一下,使劲平复不安的心,却依旧坚定地道:“因为凯溱没有当好队长。”

修奕抬起一脚踹向他,原本撑得极吃力的叶凯溱被这一脚直接掀翻在地,却在屁股着地的那一瞬间如被烫到般弹起,侧倒在地板上,快速地喘着气。

“凯溱,你应该知道我最恨自作聪明,还是你低估我的智商?”修奕盯着他,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叶凯溱早该知道什么都是瞒不住修奕哥的,自己那一点小心思在修奕眼里不过是孩子气的任性。苦撑这么久,终究是徒劳。他垂下眼睑,慢慢爬起来跪好,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无奈,“是,凯溱知错了。”

修奕打了个手势,叶凯溱便重新撑好姿势,等着真正的惩罚。

这次的戒尺落得又急又快,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毒辣,,声音是清脆的噼啪声,可是打在已经几乎熟透了的屁股上,那滋味也只有叶凯溱自己知道。

不断有冷汗从叶凯溱的脸上滴下来,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身子有轻微的颤抖,起起伏伏的。

啪!一尺下去横贯了所有伤痕,痛得叶凯溱连□□都变得模糊了。

“知道我要回来了,故意放着球队不管,让我觉得你不够格,然后再让我继续回来当队长?!”修奕被气得不轻,戒尺打得又狠起来。

“凯溱,学会算计我了?”

“凯溱不敢,修奕哥我只是???”叶凯溱慌乱的解释着,却被修奕狠狠的一尺打断了话。

“联赛刚刚开始,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也敢给我放球队鸽子?半年前把球队教给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您说???说???一切以球队???为重,啊???修奕哥???我错了

叶凯溱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他知道,修奕对他是失望了。

“你敢让眼泪流出来试试。”冷冷的威胁逼迫叶凯溱不得不拼命吸气,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让我回来当队长,继续依赖我,凯溱,单凭这个就不能轻饶了你。”

修奕希望他们能独立,即使没有他也可以活得很好,如果这就是结果,那他在美国这半年又有什么意义。

叶凯溱又怎会不理解修奕的用心,在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千百万次,他明知修奕的心意,却依旧掩耳盗铃地做着蠢事逃避现实,甚至那样不负责任地扔下球队不管。

“修奕哥,凯溱知错了,您打凯溱吧。”尽管臀上已经是动一下都如撕扯般痛,但是叶凯溱还是努力稳住姿势,甚至将臀翘得更高一一些。

修奕知他是真心认错了,也不再多说,淡淡道:“三十,好好反省。”说完开始一下一下地挥着戒尺,没有再故意放大他的痛苦,而是有节奏地快速打完了三十下。

“起来。”简单的命令,“不准提裤子,墙边跪着去。”

“是。”叶凯溱不敢有一丝怠慢,忍着痛蹒跚地走到墙边跪好。

修奕又坐回到椅子上,重新拿起文件,“你应该知道这些离你应该受的还差得多,给我跪着好好想自己有什么错,想不好就一直跪到想好为止。”

“是。”叶凯溱在心里默默流泪,难道修奕哥连那件事也知道了么???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真的不敢有奢望能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了。

这边司铎已经跪到双腿完全没有知觉了,又不断有管家老头进来打扰,烦得他直想撞墙。

“司少爷,您就将这药喝了吧,少爷特意吩咐廖医生给您熬的。”管家爷爷苦口婆心地劝着。

“不喝!”说完将碗甩到墙角,透明褐色的汁液溅得四处都是。第7个瓷碗就这样报废了,屋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白色瓷片,还有那些静静流淌的药。管家爷爷实在无奈,司少爷不肯起来,他也不敢随便叫下人来收拾屋子,毕竟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他知道少爷是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如何惩罚司铎的。

门把转动的声音,司铎突然感到自己的神经一跳,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齐叔,帮我再盛一碗过来。”修奕从小就一直喊管家爷爷齐叔,从来没变过。

“是,少爷。”

“不用了!我不喝!”司铎冷声哼道。

齐叔只是恭敬地退身出去,门咔嗒一声卡上。下一秒,司铎已经被一个扫腿弄趴在地板上。

“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修奕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司铎倔强地抬起头却不说话,又费劲的跪直。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如果你依旧认为自虐式的对待自己就可以让我妥协,那么你尽可以试试。”

司铎咬着嘴唇不说话,面上不正常的潮红,还有略微急促的呼吸,他知道瞒不过修奕,发烧38.7依然去打比赛,仅此一条,今晚就够他受得了。

敲门声响过,齐叔再次进来,还是那碗药。

修奕接过药便示意齐叔出去,他右手端着碗,左手捏紧司铎的下巴,硬是直接灌进去,修奕眼里的寒气逼得司铎不敢将药吐出来,只得咽了下去。却被药汁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

看着司铎惨白中透着红的脸庞,说不心疼那时绝对骗人的。

“起来吧。”修奕淡淡地命令着。

司铎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修奕。

“现在回到你以前的房里,立刻给我躺下休息,不管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司铎晃晃悠悠地起身,却因跪得太久而失去了平衡,身子正要倒下去,却被修奕牢牢地揽在怀里。

修奕无奈地叹口气,在他耳边说道:“你要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呢,让我心疼,你很高兴是不是?”

司铎被这一句温柔弄得险些掉下泪,所有的委屈都要爆发出来,修奕却只是瞪着他,“我说了,不管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明早我不想看到一个还在发烧的人。否则,后果自己看着办。”

修奕扶他到他以前住的屋子,依旧是他喜欢的白色的床被。扶他躺好,看着这个别扭的孩子,无奈,心疼,一起涌了上来。

“修奕哥???”这是这个可恶的小孩回来后第一次这么叫他,“凯溱哥他???”

“闭嘴,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修奕凶凶地道,“纵容你那么胡闹,打他还打冤枉了不成?”

“那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就好,不要罚凯溱哥。”

修奕轻轻一笑,却让司铎周身冰冷,“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说完,转身出了司铎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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