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时候不止男人爱看漂亮的女人,女人也会对对漂亮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就像现在,聂多情这几句似牢骚又似撒娇的话,就让我也有些把持不住,好像我要是不答应她,就是不解风情了。
我冷冷对她问道,“你又要去喝酒吗?”
聂多情摇摇头,“酒又有什么好喝的,喝多了直发苦。”
“那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做伴的。”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聂多情嘻嘻一笑,“可以聊聊天啊,你就不想知道,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以前都是什么模样吗?”
我猛地转过身,“以前就认识冯书桥?”
聂多情摇摇头,抿嘴对着我笑。
我的心总算是往下放了一点,她认识玄武,还好说一点,也许不过这些年的交情,若是她认识冯书桥,那就说明,她至少活了一百多岁了。一个玄武,到底如今的真实年龄是多少,我都还没有搞清楚,我实在没有承受能力再去接受这样的事了。
“那你很早就认识玄武?”
聂多情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认识他,很久很久了……”说着,她的脸上现出一片遐思,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我顿了顿,“去哪里?总不能在这里挨冻吧?”我抱了抱肩,只觉得浑身冰冷。
聂多情看着我,笑了笑,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对着我的胳膊一拂,“女人啊,想要美丽,怎么能怕冷?我最瞧不上一到冬天裹得跟粽子似的女人。”
我无语,跟着她往前走,走着走着,到了一个轻吧,她似乎和酒吧里的老板很熟似的,一到里面,就有服务员上来笑道,“聂小姐,好些天不见您了。”
聂多情对着那年轻的男服务员,也不忘抛个媚眼,浅笑两下,“找个安静的包间给我,我今天带了新朋友来。”
男服务员朝我看了两眼,“哎哟,这位小姐怎么浑身是伤,要不要我去给您买点跌打药?”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男服务员嘿嘿笑了两声,把我们带到一个清雅的小包间里,笑着问聂多情,“聂小姐,您今天喝什么?”
聂多情点了点服务员的额头,媚眼如丝,“姐姐我哪次来不是和白开水?去去去,给我泡壶龙井来。”
服务员捂着嘴笑着,往外走去,没一会儿,果然送进来一壶龙井茶,只是托盘里不止有茶水,还有一瓶洋酒,还有两
个高脚杯。
聂多情把嘴一撅,“杀千刀的,说了喝水喝水,每次都给我送酒来!账可是挂到你们老板头上的!”她嘴上虽然推辞着,但是看都没有看茶水一眼,已经把酒接到手中,熟练地打开了瓶盖,放到鼻尖嗅了嗅,满脸沉醉,“这瓶酒倒还不错,算姐没白疼你。”
服务员笑着替我们两人一人斟了一杯酒,这才告辞出去。看着聂多情这般的生活方式,我惊叹之余,又有些艳羡,又有多少女人能像她这般洒脱,每日只管吃喝玩乐,心情不好喝点小酒,心情好了,还是喝点酒呢?
“看什么呀,来,抿一口,这酒不错呢,二十多年的马提尼。”说着,她已经像个馋嘴猫一般,端起杯子就是一口。只见她闭上眼睛,将俊秀的眉头轻轻蹙起,一张又白又俏的脸蛋,很快就泛起一点桃红色,“唔!!真不错!”
看她陶醉的样子,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刚到嘴里,就全部都吐了出来,只觉得舌头又苦又辣,那酒也不知道什么怪味儿,冲得我头脑发昏,一点品味不到聂多情的那种快乐。她见我吐掉一口,满脸心疼,端起我的酒杯就是一口全干掉,咽到肚子里才对着我怒其不争的骂道,“这么好的酒,多少人一辈子都尝不到,你竟然往外吐!哎,罢罢罢,喊你喝酒,就是对牛弹琴。酒入愁肠愁更愁,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就坐在一边喝茶吧。”
我耸耸肩,倒了一杯茶水,赶紧漱了漱口,饶是如此,依旧觉得嘴里都是苦味儿,真不明白爱酒之人的心理到底是什么,这么难喝的玩意儿,当成**一般。
聂多情就像馋嘴鼠掉进了油壶,没一会儿竟然一个人喝掉了半瓶,要不是我拉着她,她还要继续喝下去。
看她这样,我不禁奇道,“你怎么这么能喝?你是做什么的?”
聂多情红着脸对我笑了笑,“哎哟,以前是被师父逼着学喝酒,说是只有能喝酒,才能少被欺负,刚开始喝一趟吐一趟,恨透了这玩意儿,后来喝得多了,竟然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东西,现在啊,这玩意就是我的命了。一天没有它们,我都活不下去。哈哈哈!”聂多情说着,又大口大口的喝了一杯。
“师父??”
聂多情点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师父多少打骂,大了以后,竟开始怀念那些每日练身段吊嗓子挨打的日子了。小的时候,师父可是连一口花雕都不许我们碰的,说是坏嗓子,后
来呀,成了角儿了,又说身段啊嗓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抓住客人们的心,要陪酒陪玩,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继续捧你……”
聂多情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舌头已经有些大了,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之中,一点点的猜测着她做过什么事,最终理出来,她可能是个唱戏的,便问道,“你学的是戏曲吗?”
聂多情果然点点头,“当年昆曲花旦,我可是红牌,谁不知道梨园里聂大老板的名头……”说着,她兴头来了,站起身来,抬起右臂,扬起左臂,转了一个漂亮的水袖,扬起嗓子便唱了起来: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
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
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
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唱着唱着,她扬起眉角,对着我一个媚眼,那一代名伶的模样,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不禁被她的嗓音震住了,我爸是安庆人,很喜欢戏曲,尤其喜欢家乡的黄梅戏和昆曲,这些桥段,都是从小我家里的录音机常常放的,我倒是还没有听到谁唱的有聂多情这样传神的,也有可能我只是听着卡带,从没有见识过伶人在台上顾盼生辉那种风情,因此一下子就被聂多情吸引住了。
聂多情见我迷醉的模样,哈哈哈笑了起来,“怎么样,好听吗?当年玄武,可是最喜欢这段懒画眉了。我再给你唱一段儿忒忒令。”说着,她又清了清嗓子: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
这一答是牡丹亭畔,
嵌雕栏芍药芽儿浅,
一丝丝垂杨线,
一丢丢榆荚钱。
线儿春甚金钱吊转~~”
还没唱完,她已经捂着脸坐下,哈哈笑了起来,“师父说的没错,喝酒坏嗓子,我这嗓子算是废了,好好的戏,唱成这个样子。要是被师父听到,只怕他老人家从坟包里都能钻出来拿板子打我。”
我看她这个样子,倒觉得有几分真性情,不由得对她渐渐产生了好感,“唱的挺好啊,我还没有听过谁唱得这么好听的。”
聂多情不敢置信的捧着脸,看着我笑了起来,“你可别逗我了,我这可是一百多年没开嗓子,词儿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又不是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不必糊弄我了。”
我的水杯,停在唇边,再也拿捏不住半分,“你……你说什么……一百多年没、没开嗓子?”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