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原是鲜卑羌族分支,党项人所建立的政权。其历史向上追溯,大概可以到前唐安史之乱前后,也算得上是历史悠久。安史之乱后,吐蕃占据了河西一带,对党项人大加压迫。当时的党项首领拓跋赤辞无奈,在唐朝政权的帮助之下举族迁徙到了陕北一带,这才稳定下来,勉强维持了一族的延续。
后来拓跋思恭平定黄巢之乱有功,于唐僖宗时被封为夏州节度使,随后其又立下大功,协助李唐王朝收复了长安,故而被赐予国姓“李”,之后数百年间都维持了这个称号。
太祖赵匡胤建国之后,时任夏州首领李彝殷曾向大宋称臣,后夏李氏一脉多方游走于大宋与北辽之间,分别受过两方的册封赏赐,荣耀显赫,势力也是暴涨。
后大庆三年十月十一日,夏首领李元昊称帝,自号“世祖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改年号为“天授礼法延祚”,定都兴州,立国“大夏”。随后大宋便于西夏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康定元年,李元昊大军南下,率十万大军包围了延州,使用了佯攻计谋,于三川口袭击宋将刘平、石元孙的援军。大宋一方的守将殊死抵抗,靠着大将许德怀的奇兵突袭了李元昊,将其击退,解了延州之围。可惜当时天数有变,突降大雪,在给大宋西北和西夏全境带来严重雪灾的同时,也成功掩护着李元昊的军队撤退。
三川口之战后,大宋虽然击退了西夏,但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在西夏防线上一时陷入了巨大的困局。
同年,赵祯派下户部尚书、奉宁军节度使夏竦,枢密直学士、权知制诰韩琦,吏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范仲淹等人驻防宋夏边境,理西夏防务之事。也就是借着这个时机,庞吉太师才能将自己的得意门生莫之代塞进宋夏边防大事之中,令其驻守兰州防线,以求从两国战事之中斩获军功,日后更有势力。
之后莫之代在兰州城失了军粮,为了保住莫之代,庞太师才不得不自己翻了自己定下的案子,重新启用了罪臣陈同光,令其驻守宋夏边境最要紧的西宁城。
宋夏之战,旷日持久。虽然赵祯有着偌大国土,万千子民,可是大宋向来缺少精兵强将,又是多受了之前与北辽澶渊之战的后患影响,一直没能建立起太过强大的军事力量。反观西夏李元昊一方,却是能征善战的党项人居多,兵强马壮,一时两方竟然斗了个平手,大宋甚至还隐隐吃亏。
去年的三川口之战,虽然大宋获胜,击退了李元昊的大军,但是自那以后西北防务便日益吃紧,李元昊一方又一直蠢蠢欲动,只怕还有什么入侵的计划在做打算。陈同光这个时候驻守西宁,却是宛若赤脚走上火塘一般,凶险非常,背后又受了庞太师一脉的诸多算计,可谓是前去送死背锅。
长生老人这些年隐居不出,但是对江湖庙堂的事情都是一应的清楚,耳聪目明得很。加上西夏与大宋的战事牵涉大宋万千子民,老人也是十分上心,这才在陈同光被遣往西宁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事情不对,着急派下陈风崇和孙向景前往救援。
跳出时代限制,从更加长远的角度来看,长生老人的这一次判断不可谓不准确。就在这一年,西夏大军奇袭之下,就是上述之范仲淹等人也吃了败仗,遭到贬斥追责。陈同光这样一个本身就是罪臣起家的人物,又怎能在滚滚朝政之下独善其身呢?
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两天之后,陈风崇和孙向景两人骑着那匹识途的骏马,来到了兰州城中。
兰州城始建于西汉时期,历史久远,又是自汉张骞通西域一来,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镇,乃是中原与西域诸国商贸往来的关键节点,自然十分繁华,各色人等也是常见。
要说那西宁城是宋夏边境的前线,其实这兰州城也是紧邻西夏的边境城市,就挨着西夏卓洛和南军司,时常也受到西夏人的搅扰侵袭。但是比之西宁、延州及京兆等城市,兰州城的经济作用远大于军事作用,可以说是西夏人抢下也不能左右战局,放弃也不会损失太多的地方,在宋夏战争之中还算较少受到大规模进攻,勉强可以维持一个后方防线的地位。
庞太师当时派遣莫之代驻守兰州,极大程度上就是考虑了这一点,使得莫之代能在所谓的战场前线,寻一个相对稳定安全的城池驻守,这样一来能够斩获军功,二来也不会将自己放置欲太危险的境地,多少有些保障。
陈同光此时已经履任几日,军中的防务之类已经交接了七七八八。之前西宁城的守将贪功冒进,陷入西夏人的圈套,他自己连带着数百名精兵一同被西夏人围杀,之后便一直是莫之代的副手在西宁城代理防务。原本此事并不合乎规矩,不过当今的大宋朝堂之上,出了天子赵祯的话算规矩之外,也只有庞太师说话能一压四方,故而这位副官也就如此不清不楚地代理了西宁防务数月,竟也没人多问一句。
陈同光到达西宁之后,首要之事就是先将之前把握在莫之代副官手中的一应防务尽数接手过来。原本两位将军交接防务,事项手续时最复杂不过的。虽然大宋律法之中,各地驻防将领都时常调动换防,以免其一家独大,势力积累,危急王权;但是寻常防务交接,却也是十分不易。
好在陈同光在西宁曾驻守多年,对这边的许多事情并不需要过多交接。加上他当年曾以一己之身拯救了西宁城万千百姓的性命,群众基础倒也是极好。百姓们最是记得恩泽的,特别是陈同光那般舍己救人的大恩,二十余年中他的事迹在西宁城流传不休,甚至有不少人家暗中给他立起生祠,日日上香祝祷,祈求他多福多寿。
故而此番陈同光接手防务,也还算是比较顺利。也是莫之代的那位副官不曾多加为难,也没有过分鼓动军心,直教大家顺顺利利地认了陈同光这个大将军,一应听他指挥就是。因着两边都是一心将此事办好,陈同光履任的第三天,莫之代的副将便移交了所有事务,自己返回兰州城向莫之代复命去了。
西宁是宋夏边防前线,驻守的军队比之江南郡城要多上十倍不止。故而一应的军寨也不能靠得城池太近,只在城外十数里处驻扎,以免搅扰百姓,也是为了最快对敌。陈同光作为一方驻将,万军之首,原本是在西宁城里有一套朝廷划拨的宅子的。只是他连日来忙于理顺军务,不曾有闲暇进城修养。加上他被流放了二十余载,身边更没有什么奴仆之类,一个人住在空宅中也是寂寞,还不如就在大营里与一众将士同吃同住,排遣寂寞的同时,还能彼此沟通交流,磨砺默契。
西宁城里的百姓也是听说了陈同光的归来。在经历了一开始的不相信之后,百姓们个个喜极而泣,欣喜若狂。毕竟如今西宁城中的青壮,大多都是陈同光当年舍军粮救下的幼子,对他最是感激不过。加上当年那些年轻小伙姑娘,如今也成家立业,成了一门之中的顶梁柱,对陈同光的敬仰更是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下一代的思维。故而陈同光履任第五天头上,西宁百姓们自发集结起来,怕不是有个上千人,个个携带了自家最好的酒水粮食,来到大营中犒赏军士。
陈同光听得副将来报,自然也是受宠若惊,连忙出帐迎接一众父老乡亲。众人一见了陈同光,又想起当年他年轻挺拔的模样,知道他这些年里为着当年的事情吃了不少苦,个个都是泪如雨下,年纪大些的更是纳头就拜,怎么也拉不起来,直扑在黄土沙地之上哭得万难自持,几近软倒,一时将大营前的一片沙地都被浸湿了。
陈同光更是百感交集,又哪里敢受父老乡亲们的大礼,几番劝阻无效之后,他自己也跪倒在地,亦是老泪横流,万难想到还有与诸位父老重见的一日,也感怀于众人一番深厚情谊,自是心绪激**,更有万丈豪情横亘胸臆,只要叫他这个五十余岁的糟老头子像年轻小伙一般长啸几声,舒畅胸怀。
乱了好半天,乡亲们才互相搀扶着起身,连忙将自家寻常三节都舍不得吃的上等食材奉上,请陈同光及一众将士们大快朵颐,也算是为大恩人陈同光接风洗尘。陈同光连忙说这不合规矩,万不敢收;乡亲们却说这不是贿赂之类,而是偿还陈同光当年舍下的军粮,只求他万莫推辞,否则西宁一城百姓都是心中难安。
正在两方推辞之际,只见百姓身后,如今西宁城的一众文官也赶了过来,与百姓和军士都打成一片,自是欢笑。一众官员拉着陈同光的手,要这位远离官场朝政二十余载的老哥哥放心收下百姓们的馈赠,直说自己等人近日自会向朝廷奏明此事,力证此乃陈同光早年积下的恩得福报,是军民鱼水之情的最好表现。
也是陈同光当年太过传奇,拼着一己之身流放,救活了西宁万千百姓不说,还生生叫当时的西宁文官个个凌迟枭首,可算得上是不亏。如今赵祯仁治天下,比之先皇的苛政要好上许多,加上又是皇帝天子亲口替陈同光翻的案,西宁的一众官员再傻,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跟陈同光为难,否则就是引火烧身的愚蠢之举了。
陈同光这才收下百姓们的赠礼,又是大礼拜谢,直叫一众父老又是跟着还礼,一时大营中乱成一片,混乱中透着无尽的祥和热闹,又是十分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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