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身上的伤她自己最清楚, 压根没有住院的必要。
但为了大局,她还是在医院住满了三天。
梁清清一直没能看清楚她身上的伤,心里对她的状态也不是很有把握, 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留在南柯身边。
可她又不肯直接停业休息,想要两头兼顾, 便不得不多跑几趟。
——每天早上开门和傍晚关店时去花店里忙活, 其余时间都陪在南柯的身边。
江影和林滢这三天也没少跟着折腾, 尤其梁清清不在的早晚两个时间段, 她们都相当自觉地守着南柯, 好似一错眼,南柯又会惨遭贼手。
南柯住院的第二天,江泰然和苏虹英亲自过来一趟,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了梁清清。
见过之后,她们才发现, 南柯的眼光的确很不错,这个小姑娘落落大方,举止得体, 难怪江影和林滢也总是夸她,心中喜欢得不得了。
苏虹英向来细心,想得周到, 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小柯的omega会在, 早早在皮包里准备好了见面礼。
梁清清刚开始是不肯收的,可架不住南柯、江影和林滢的起哄,只得连连道谢。
而林滢的哥哥林祈是第三天过来的,对于他的到来, 别说梁清清和江影了, 连林滢都是惊讶的。
好似在场的人里, 只有南柯看上去比较淡定。
面对梁清清和江影疑惑的眼神,南柯微微一笑:“好歹也是老同学嘛。”
江影眯眼表示质疑:“就因为这个?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能念同学旧情?那可真是难得啊,上次我说请他吃饭,他还跟我说他的行程已经排到明年了呢!”
梁清清讶然:“这么忙?林滢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和阿滢说。”江影摇头,看了眼站在病房门口说悄悄话的兄妹俩,“我当时和阿滢还没定下来……应该是不想搭理我吧。”
梁清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柯却靠在枕头上笑:“你现在可以再约看看,我估计应该是随时都可以了。”
江影嗤了一声:“他有时间了?抱歉,我没有了。说得跟我多想跟他吃一顿饭似的,再说了,我去林家三次,他两次都在,不稀罕了。”
对于她们的小声议论,林祈似有所感,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林滢笑道:“你不是说你们关系都好到要同一天办订婚宴了吗?我身为娘家人,于情于理都该过来看看。”
林滢笑:“这么说,你也答应了?”
林祈再次回头,和病**的南柯视线交汇了零点一秒,无奈道:“不答应也不行啊。”人家可是以身做饵,帮了好大的忙呢。
当然,她们背后的合作,彼此心知肚明即可,不足以对外人道,哪怕是家人。
和妹妹说过悄悄话,林祈走到床前和南柯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南柯看着台子上放着的果篮,对江影使了个眼色:“那篮里的橘子不错,扒两个尝尝”
江影应声起身去拆果篮,然而还不能把橘子拿出来呢,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田婉婉和徐冉。
“呀,婉婉来了?”江影笑,“消息够灵通的!”
田婉婉原地白眼:“现在g市谁不知道吧。”
南柯对徐冉点了点头,从**坐起来:“但能过来看我的还真不多。”
“我就欣赏你的自知之明,从小到大都这么清醒。”田婉婉笑着指了指她,把带过来的礼物放下后闲聊几句也走了。
江影送她们到病房外,看到两人在走廊里手牵手的样子,奇怪地咦了一声。
南柯看出江影转过身后的疑惑,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滢哼笑:
“大抵是被刺激到了吧?”
“刺激什么?谈恋爱吗?我们现在还有谁是单着的么?”梁清清疑惑。
江影蹙眉看了眼坐在一处吃橘子的两人:“你们都知道了?”
全程没有跟上节奏的南柯目光茫然:“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江影揪了揪耳朵:“没什么,我就是奇怪田婉婉怎么会和徐冉在一起,我记得她一直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南柯震惊:“田婉婉和徐冉在一起了?”
梁清清和林滢对视一眼,心道都那么明显了,还用说?
第四天,南柯一早收拾好东西出院回家。
接她出院的三人明显要比她自己高兴许多,尤其梁清清。
南柯坐在清清的副驾驶,心情随着终于大晴的天气灿烂许多。
她伸手捏了捏清清的小脸:“这几天辛苦你了,脸上的肉都少了,累坏了吧?”
梁清清握住她的手放好,挂挡踩油门,一把驶离停车位,无比丝滑地开出来医院:“你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南柯疑惑。
梁清清一本正经地说:“在认识你以前,我很少自己开车来医院。”
南柯问:“为什么?”
梁清清答:“一是因为车子太多,找不到停车位,二是因为车子太多,我对自己的车技没有自信,生怕会发生不必要的剐蹭。”
南柯侧了侧身子:“可是你刚刚明明就很熟练啊。”
梁清清笑:“这几天练出来的。”
南柯:“……”
车子在人行道前停下,梁清清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扶了扶心口的位置:“柯姐,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侧脸:“以后不会了。”
梁清清目视前方,没有回头:“这句话我以前也对你说过,我做到了,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
南柯回忆起那一次清清凌晨两点多到花店赶工被跟踪的事情,好像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可又有种好似已经过去很久的感觉,不禁笑了起来:“我会的。”
梁清清也勾了勾唇角,随着亮起的红灯左转,后视镜里是江影的车子。
从离开医院开始,江影和林滢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明明是脚尖稍一用力就能引来不少目光的跑车,偏偏心甘情愿地跟在梁清清的小白车后面晃悠。
林滢靠在椅背上问:“柯姐都出院了,楼下那条蛇蝎呢?”
江影回正方向盘后,用左手中指的指背顶了顶脸颊上方的墨镜:“她今天刚能做手术,没这么快出院。”
林滢掰了掰手指:“你还真让医生给她做了?”
“当然,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有什么理由拒绝。”江影墨镜下方的眼睛暗了暗。
“也是。”林滢应声,掏出手机查看物流信息,好似刚刚不过是她无聊时的随口一问,问过也就过了。
之后,再也不值得提起。
……
与此同时,身体状态已经好上许多的白若雅刚刚被推进手术室。
她趴在手术**,耐心地等待着后颈被上麻药,然后去除掉本就不该拥有的薄荷味的标记……
清洗腺体不算什么大手术,所谓的清洗也不过是用手术刀了割掉那块被alpha污染了的一小块区域。
然而因为腺体太小,所要去除的位置格外敏感,加上它本身过于重要,所以就算是小手术,风险也是极高的。
白若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医生是不建议的,无奈她自己不在乎。
既然如此,别人又凭什么替她在乎呢?
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人在乎。
至少蓝梓凡听见还是相当难过的,毕竟白若雅要清除的是她留下的标记。
她以前就总想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雅雅总是能接受现实,放弃那些虚幻的生活,和她踏踏实实过属于她们的小日子。
没想到期盼了这许久,那梦中的雅雅仍是她的水中月镜中花。
说起来,她当初是因为什么爱上这么一个心狠的人来着?
好久了,好像想不太起来了。
带着任务过来的胡利,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神情呆滞的蓝梓凡:“好好活着吧,除了你自己没人在乎你的生死。”
蓝梓凡抬头看了眼天顶的太阳,坦然地对着那刺目的光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胡利胡乱地应了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棒棒糖,抛给了不远处负责看守蓝梓凡的姐妹俩:“我走了。”
握住棒棒糖的俩人微一颔首,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
南柯回到家以后,因嫌弃身上的消毒水味儿,又回到主卧浴室好好冲了个热水澡。
江影和林滢则长舒一口气后,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地跑医院了。
至于梁清清,她原本是想趁机检查一下南柯身上的伤痕的,却不想还没等浴室的温度上来,南柯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别说检查了,她连南柯脱毛衣都没能看见。
南柯因为在医院里洗的那个热水澡,身上的淤痕到现在都没消失,为了不吓到梁清清,她也是不得已。
但被拦在门外的梁清清却没有就此放弃,她靠墙等着,试图对洗完澡习惯穿浴袍的南柯做点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看看南柯的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与不好,她都要亲眼验证一下。
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南柯穿着套头的薄绒睡衣睡裤,顶着干发帽出来了。
看清她的装扮的梁清清愣住了:“……”
用不用防得这么严实?
南柯对于梁清清的守株待兔早有预料,她坏笑着搂住一脸呆愣的人的细腰:“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好啊……”梁清清反手抱住南柯,灵活的右手贴着她的下衣摆,刚想撩起查看内里到底怎么了,又被心灵相通的南柯一把按住。
梁清清:“……”对彼此过于了解某些时候真的不是好事啊!
南柯看着满脸无奈的梁清清,却笑了出来:“别闹,晚上再给你看。”
“说话算数?”梁清清仰头。
南柯像只体贴又温柔的大金毛,歪着脑袋轻蹭了一下,保证道:“当然!”
当天晚上,说好要接受检查的南柯衣冠楚楚地跪在床单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潮汗。
而说好要做检察官的梁清清,则无力地瘫软在床被上,对比跪着的人,她冒出的汗珠要更多,但对比她的衣冠楚楚,她的衣衫相当不整。
体力和属性上的优势,在此时显示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公平了。
暧昧的灯光和信息素包围中,南柯大大咧咧地往已经一动都不想动的梁清清身边一躺:“好了,你检查吧。”
“……”梁清清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延期到明天行吗?”
南柯一口否决:“不行,过时不候。”
梁清清像只缺水的鱼儿一般,虚弱地张了张嘴,微微侧目看向双眸中盛满坏水的南柯,右手手指慢慢抓住她的衣裳,轻叹一声,猛地发力借势翻了上去:“好。”
“现在查……”
南柯呈大字状展开的手脚却悄悄扣住被角,随着梁清清缓缓上拉她衣摆的动作慢慢移动,
直到她垂眼想要去看的那一刻,南柯猛然动作,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再次翻到身下,同时还给她们盖好了遮羞的被子。
好不容易趴到南柯身上的梁清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重新跌回了**,登时拼命挣扎:“不要了,我困了……”
南柯气喘:“明明就没有——”
窗外星光闪烁,纤瘦的月牙高挂云稍,翘立的那一尖尖露在云头,似乎是想要偷看这一缕春光,却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
次日天光大亮,金色的光芒穿过玻璃,落了满屋。
明亮耀眼的阳光照在洁白的墙壁上,那一刻的光景,撞进南柯的朦胧睡眼,迷糊中让她觉得这白亮的景象像极了她今后大亮的人生。
与她感觉截然不同的梁清清,此时却撇着嘴坐在**,表情郁闷到了极点。
南柯跪坐在被子上,揉着她气鼓鼓的小脸问:“怎么刚睡醒就不开心呐?”
梁清清抬眼:“你很在乎我的心情吗?”
南柯往前挪了挪:“那是当然啦,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真的?”梁清清眨眼,“那把你的睡衣撩起来,让我看看。”
南柯刚想举手保证,听到梁清清的要求,瞬间放弃自证,像只受到了威胁的猫,迅速后退到床边:“要检查自己的胜利果实了吗?”
梁清清唰地红了脸:“少用言语刺激我,说好让我看的就得让我看,还有,我从来都不舍得抓你!我抓的都是枕头!”
南柯:“没错,你从来不会抓我,但是你还会吻我、咬我……”
如果是以前,南柯这么说,梁清清可能就要妥协地爬下床跑进厕所里了,偏偏今天的她执念太深,不但没有被羞跑,反而更勇了。
她心一横,低着头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南柯被梁清清的耍赖方式萌到,站在床边看着她幼稚的抗拒,两手按着肚子笑了起来。
梁清清没听到南柯的笑声,却看到了她弯起来了嘴唇,她登时气愤地扁了扁嘴:“我不管,你今天就得给我看,不然这事儿没完。”
南柯掐着腰站直身子,想了足足三秒后问:“怎么个没完法?花店也不开了?就跟我耗着了?”
梁清清了眼神坚定:“也不是不行。”
“……”南柯无奈,看,这耳朵捂得也就那么回事,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沟通。但是也不能真的让她跟自己生气啊……
于是在梁清清的坚持下,南柯只得退让:“那好吧,你看吧。”
一分钟后,终于如尝所愿的梁清清眼睛红了。
“就是怕你会哭呀……”南柯叹气,哄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清清从**下去洗漱。
然而即便哭过、洗漱过,从卧室里出来吃早饭时,梁清清的眼睛仍旧红红的。
坐在她旁边的南柯只好不住安慰:“真的没事了,你不是验证过了吗,只是看上去严重一点,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疼的。”
梁清清抹了抹眼睛:“我信的,你快吃吧,吃完回去休息,今天不要跟我去花店了。”
“???”南柯傻眼了,“为什么不让我去了?”
梁清清说:“在家休息啊,什么时候休息好……不对,什么时候看不见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再说。”
南柯:“……”
不是刚刚才说过相信她不疼的吗?
吃过早饭,南柯看着真的打算独自出门的梁清清,忙从后面把人抱住,连撒娇再卖萌,磨叽了整整五分钟,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跟在梁清清身后下了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人是去了,但往日的技能却全都被禁用了。
已经习惯了帮忙的南柯竟
然安安分分地当了一天的招财猫。
这一天,她闲得在花店柜台的记录本上写满了三百遍的“梁清清”。
放下那只被她用光墨水的笔时,窗外的太阳刚刚西滑,正卡在云间,给她送来了满身的金光。
鲜有人知的是,她悠闲的这一日却是另外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换来的。
而那两人,便是江影的亲爸、南柯的干爸——江泰然。
以及林滢的亲大哥——林祈。
自从老江同志和林祈得知了谢洺此次回g市的目的,他们就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不仅如此,他们的目的也相当一致,那就是势必要让谢洺把属于他的那碗牢饭吃进肚子里去。
能判十年,决不让他八年就能出来。
好家伙,谢洺回来找继承人回去分遗产,那前妻盛欣远暂且不提,盛星可是踏踏实实从江影的房子里被带走的。
鬼知道,如果不是南柯够聪明,让他现在就被拷进去,下一个被捆走的会不会是江影和林滢?
且看南柯身上的那些伤,没有性命之忧,也尽是皮肉之苦。
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能比防患未然更重要的了。
……
南柯看着斜洒在了手背上的金光,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微笑着抬头:“可以关门回家了吗?”
“是啊。”梁清清摘下手套,拿走摊在台面上的本子,快速扫了一眼,“我听着滚珠在纸上滑动了一天,还以为你在给我写情书。”
南柯笑了:“是在写情书,每写一遍你的名字,我就在心里说一句我爱你,这里有多少遍你的名字,我就说了多少遍我爱你。”
梁清清愣住,她今天又发出一记无效直球。
南柯接得过于生猛,不光击中了清清,还砸痛了拿着包准备下班回家的左左和小容。
怔愣过后,左左猛咳一声,目视前方喊道:“老板,老板娘,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下班了,再见。”
小容听着左左堪称视死如归的嗓音,五官扭曲了一瞬,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带,默不吭声地跑了。
梁清清看着跑远的背影,双眼带笑地瞪了南柯一眼:“以后再说这种话你也注意点场合,瞧把俩小姑娘吓得。”
南柯跟着看过去:“她们还没习惯呢?”
梁清清:“……”
南柯扬了扬眉尾,神情看上去无比得瑟:“好,回家!”
四十分钟后,两人准时出现在家楼下。
同一时间,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的江影和林滢,正神色复杂地对着茶几发呆。
她们今天下午在苏虹英的召唤下,回了趟江家别墅,再回来时,苏女士便给她们装了一大包的请柬样品。
用的理由是——“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仪式,刚好都住在一块,带回去一起研究研究,你们喜欢哪一个就用哪一个。”
江影对此很无语,在她看来,请柬而已,用什么不是用看?再说了,她们家常用的样式就很好看啊,换不换都行的。
但林滢听到请柬都可以让她们自己决定以后,情绪明显积极很多。
因此,江影也不敢发表任何消极言论,只能和林滢统一态度,进门后就把它们都摆上茶几,一个一个仔细欣赏并进行点评。
可样品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其中相近的几款能看出风格相似,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多啊。
这一通比较下来,林滢懵了。
江影更不用说,眼花得头都发晕。
南柯和梁清清开门进来,刚走进客厅就被她们发懵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茶几上铺满的红色给吓了一跳。
江影愣了好一会儿神了,看到惊
讶的她们,忽地粲然一笑:“可算回来了,快看看,喜欢哪一个?”
南柯:“……”什么时候修炼的变脸术?
梁清清:“???”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南柯打量了神经兮兮的江影和林滢一眼,伸手拉着清清坐到她们旁边,拿起右下角那个和江家专用的请柬风格有些像的样翻看了两下,问:“你们家不是有专用请柬的吗?再说了,现在日期不是都还没定下么?选请柬会不会早了点?”
茫然的梁清清听着南柯的疑问,心中豁然开朗:“林滢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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