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清的脸皮虽然在南柯的磨练下, 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薄了。
但也仅限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出门扔垃圾的左左一回来,梁清清瞬间buff失效, 又恢复了往日容易羞涩和温柔的样子。
南柯看着梁清清瞬间改变的气场, 心中好不容易半被动半主动构造出的惧内氛围,立即随之土崩瓦解, 只剩下晃**的哗哗响的半颗心的春水。
——温暖, 清亮, 直泛美颜滤镜都打不出来的闪闪碎光。
左左性子外向, 大大咧咧的,很多时候也没有小容细心和敏锐。
此时从外面回来, 完全没有察觉出老板和老板娘之间暧昧的气氛, 傻乐着往柜台上一扑,张口就问:“老板, 你上午刚接了婚车装饰的单子,那明天我跟小容是不是得早点过来啊?”
左左的声音不小,工作台前吃过午饭又开始干活的小容也听见了,为了能听清老板的答案,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雪梨纸,伸长了脖子看向柜台。
梁清清刚刚只顾着逼问南柯了, 要不是左左问,她险些把正事都给忘了, 哎了一声忙低头去翻桌边的记录本。
找出她才写完不到两个小时的订单备注。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客户要求在早上六点半之前就要装好,选定的样式也是以前做过的, 有模板, 所以不算难,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她想了想说:“明天早上你们尽可能五点半之前过来吧?最迟不能超过六点,早饭等做完单子我请,今天下午我们先把雏形搞出来,尽量让你们早些下班回去休息。”
左左在听到那位客人说想做婚车装饰之后就已经了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听到老板给出的时间比她心里预计的还要晚一点,爽快回应:“行,我没问题。”
梁清清听她应得响亮,又看向站在工作台前的小容。
小容立马点头:“我也没问题。”
梁清清对两位小姑娘的配合,相当满意:“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柯靠在柜台上看着梁清清,总觉得她今天的状态对比昨天好像要松弛不少,可不等她这个念头冒足十秒钟,梁清清便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对着她微微一笑:“那我忙去了,你自己玩吧。”
南柯:“……”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不过当天下午,花店的关门时间的确又提前了不少。
西方橘红色的霞光还未完全褪去,天顶的黑幕刚刚朝着大地降落,梁清清便拉着南柯从花店里出来,锁门回家。
手长脚长的南柯坐在梁清清的副驾驶,看上去略显憋屈:“今天回去得好早啊。”
“这样不好吗?”梁清清减速右转,车速虽慢但无比的稳。
南柯已经憋屈了两个红绿灯的距离,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把座椅往后移了移,椅背也改成半躺状态。
她轻呼一口气,确认身子哪哪都舒服了,又面朝左看向了梁清清的侧脸,眼神中尽是随时可能溢出来的宠溺:“当然好了。”
梁清清嗯了一声,随着车流匀速前进了约莫三分钟后缓缓点下刹车,车子无比丝滑地停在了白线以内。
她转头看了南柯一眼,又看向了倒数的红灯,说:“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自己。”
“怎么了?”南柯听出梁清清语气里的认真,双手立即按在大腿两侧的真皮座椅上,顶着胸口安全带的拉力坐直了身子。
梁清清说:“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太紧绷了,我应该试着让自己轻松一点。”
南柯:“想通了?”
梁清清点头,规规矩矩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拇指调皮地翘了翘:“我很喜欢鲜花,从小就喜欢,它们长得漂亮,味道也香,上学的
时候我就在想,等以后工作了我一定要从事和鲜花有关的工作。”
“开始,我也设想过,去包大棚种花,可是我这个人太差劲了,只喜欢鲜花盛开的美,不喜欢去铲土、抓虫,所以在上大学以后,我就想还是开花店更好一些,只用包花买花,而且每包好一束花,我都会很有成就感……”
梁清清说得相当谦虚,批评自己时用词也毫不留情。
但南柯知道,不是她说的那样子的,不然她也不会养那么多的盆栽,但看梁清清说得认真,她也没有在此时出声去打断她。
红灯还有十五秒。
梁清清舔了舔下唇,继续说:“每每想起这些,我都很庆幸能有一对这样好的父母,她们在我大学毕业后听说我不想去上班,想要开花店的时候,其实也是很惊讶的,但惊讶过后还是选择包容我的任性,并在精神和经济上都给了我支持。”
“她们出钱给我租店铺,给我装修,还给我买了辆车……”
“当时的我,说真的,压力很大,我那时就觉得,我梦中的花店终于在现实里出现了,开心,很开心,可开心的同时又相当焦虑,因为那个时候刚刚开始营业,花店的利润并不可观,生意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梁清清说着抬手按了按眼角,声音微微发颤:“但我却很清楚她们为了成全我的梦,投入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用力吸气、强行往下压情绪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臂,轻声安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不着急,慢慢讲,好吗?现在距离回到家还有两个红绿灯,要不我们缓一缓?剩下的回家再说?”
“好,回家再说。”梁清清抿唇,用手背顶了顶鼻尖,而她强挤出笑意的双眼在路灯的照射下,犹如装进了天顶的繁星,闪烁着微弱却动人的亮光。
南柯看着她快速眨动的眼睛和逐渐平稳的呼吸,心疼地捏了捏手指,又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哎呀一声。
梁清清看着亮起的绿灯,轻打方向盘左转的同时笑着问:“吓我一跳,你叫什么?”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呀。”南柯连连道歉,道完歉还不忘取笑她,“嗯,梁老板也真是的,明明胆子就很小,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需要我呵护的宝宝。”
梁清清:“……”虽然知道她是想转话题,可转成了这样,也太生硬了吧……
更无奈的是,明明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还不好直言揭穿。
可不接揭穿,又只能等着被调戏,难搞呀。
果然,下一秒。
南柯又故作夸张地说:“待会回到家可能也说不了咯,要不等晚上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再慢慢说给我听吧?”
“为什么?”梁清清问完这一句,猛然发现自己真的被南柯牵着鼻子转移了注意力,登时哭笑不得,“回到家是有什么活动吗?明明刚刚你还说让我会把话留着回家说的。”
南柯笑着点了一下手机:“因为今天住家阿姨第一天上班,江影说要带林滢过来给我们把把关,尝尝阿姨的手艺,还自备了甜酒。”
梁清清:“……”行吧,今天听到南柯说她请了住家阿姨,以后回家就有热饭吃时,她就应该想到的。
南柯没有听到回答,侧目看着勾着唇角的梁清清,试探道:“那要不,我把她们赶回去?”
梁清清终于忍不住斜眼看她:“得了吧你,上门时刻,人家还准备了伴手礼,哪能那么干?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你打江影的笑脸,当心林滢暴走挠你!”
南柯:“……”是吗?林滢会那么护着江影吗?
……啊,突然想看看清清维护自己的样子,肯定很让人心潮澎湃!
当然,这种念头只能想想。
十分钟后,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南柯习惯性蹲下给梁清清换鞋,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串熟悉的旋律。
她单膝跪地仰起头看向表情同样起了变化的梁清清:“你也听到了?”
梁清清一边点头,一边笑:“是阿姨……在听歌?”
南柯摇头:“阿姨今年四十冒头了,应该不能听这么悲伤的音乐,不然……”
梁清清挑眉:“不然什么?”
“我去看看。”南柯捂脸,三两下换掉脚上的鞋子,回身按上指纹识别区,打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敞开的瞬间,客厅里的人也愣了一下,继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抱在一起抹眼泪。
客厅和入户门之间隔着一个过渡的玄关,但是玄关并没有在视觉上做到完全的阻断,在边角处对着客厅的位置是可视的。
南柯进门后只要往前挪上一步,就可以看到客厅里大致的景象。
而此时的她为了查明声音来源,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没有想到沙发上的两人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已经回来一样,该干嘛干嘛。
那旁若无人的境界,可谓达到了顶峰。
梁清清跟在南柯的后面进门,看到她无语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接受度良好的用手肘碰了碰她,甚至先一步解开围巾和大衣,然后迎了过去。
“看什么呢?咋哭得跟泪人似的?”她笑着望了眼餐厅的方向,走到林滢的身边坐下,又很自觉地空出了半个位子的距离。
林滢看到梁清清回来,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一边用面巾纸擦眼泪,一边说:“这电影你没看过吗?太好哭了,我看得心都要碎了。”
江影在一旁应和:“是啊,老惨了,刚放一半……哎?柯姐呢?过来一起看呀。”
南柯面无表情地摆手:“不用客气,我先去验验你带来的酒,以及今晚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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