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暗黑吞噬
对手的强大,我已经完全看在眼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下这颗金丹,不管它是什么,只要是出现在命门的最核心,肯定是与筱筱有莫大的关系。而金丹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避开黑球的攻击,穿过灰败丝线的包围,逃出生天。
可是它能做到么?
我和它完全没有战术上的感应!
黑球又一次加速了,外面有些混乱,似乎是摘取脑电波仪的过程并不顺利。但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没其他选择——没有时间赶回空间里,如果我再不能做些什么,一旦筱筱出了什么事,不要说她的托付我不能达成,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只有一瞬的时间,我知道,现在对手已经出现了弱点,因为黑球在不断加速,这个加速过程不是预定的,所以这个命门空间内的灰败丝线也在迅速地收缩包围圈,这并不容易,肯定是出现了一些阵形的错位,金丹也在不断努力地变向,试图找到突围的位置,它的命运将在瞬间决定。如果是被黑球吃掉,那种后果是最残酷的,可是它还是不愿意被那些灰败丝线消解,这可能就是人的本性,被游戏角色都看透的本性:没有重生的机会,所以对生命的珍惜会特别强烈。
那是筱筱么?我不相信她的求生欲望会那么强,以我判断,她早就失去了知觉了,只有这个命门里,这个金丹还在苦苦逃避,为自己的命运逃避,或者是他相信筱筱的安排能够成行,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能够帮助他。
够了吧,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追不上那个黑球了,这么高的速度,只要金丹一个灵活的闪身,就能让对手扑空,可是体形的差距不是靠这种灵活就能弥补的,何况整个过程中黑球始终在小心地控制、调整自己的方向,牢牢罩住金丹运行的空间。
以这个距离,我可以判断,就算是脑电波仪被摘取,黑球断了联系,它仍然能够撞上金丹。
撞上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黑球的动作还是太明显了,他的身体突然变扁变大,在飞行途中,迅速变成了一个僵尸的头颅,好像是很吃力地,嘴巴慢慢大张着,黑气外放。
他是想吃吞下金丹,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完全不用解释,也不用判断。而且我知道,单凭金丹的努力,在劫难逃。
唯一的指望就是我,可是我能干什么,以我的速度,几乎都跟不上黑球的速度了,怎么办?指望我踢他一脚,加快他扑上金丹的行程?
那个时点,我确信……我现在可以确信,当时也算是猜到,脑电波仪已经被摘取了,空间里瞬间黯淡,只有那枚金丹终于可怜地停止了逃脱,控制不住地散发出丝丝金光。
黑气外放,我用全速才能看清那个黑球,完全不成比例的嘴大张着,也不知道眼睛是长在哪块了,只有在那个嘴的深处有一团黑雾涌动,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让近在咫尺的金丹完全展不开逃避的念头。
或许那个时候,我把金丹一脚踢飞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距离太近了,我不能保证能在黑球扑中之前,把金丹踢出那个范围,这取决于我的脚劲、脚速还有金丹本身的重量——其实那个时点,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脚在哪儿!
没有其他选择,要不然就是在金丹被吞没前阻挡住黑球,要不然就是在在金丹被吞没后进入黑球保护住他,与其这么麻烦,我干脆一闭眼,直接挡在那个嘴前……
当然我没有闭眼,我不知道怎么闭眼,而且那么关键的时刻,你说我敢闭、愿意闭、情愿闭么?我不用闭眼,就能感觉到那张大嘴在迅速合拢,准备把我围进那个瘆人的黑漠,但在那之前,我已经看到了深处涌动的那团黑雾,就是那个俊俏的祭司头。
不过,我自以为可以看到,那个祭司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可怜的神情,他似乎在大喊:“快离开,快离开,你不是我的菜!”
我勒个去!
我可以确定金丹没有在我所处的空间里,否则我不会是现在这样孤寂,我怀疑那个祭司也没有在这里,否则我肯定会有更奇异的感受,但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完全没有知觉。
不对啊,如果没有知觉,我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知觉……我怎么就能相信自己就在这个空间里,我怎么能想起自己之前的点点滴滴?
我有知觉!
可是知觉在干什么?
先前的场景又如存档重读映在我的知觉里:冲进黑球里,然后……没有然后了,我连一句豪言壮语都没来及表达,就陷入了完全没有知觉,但似乎又有知觉的情境,我能看到无数的丝线从我身体穿过,看到一个濒死的少女直挺挺躺在那里……
我看到了,也就是说,我的知觉曾经看到过和现在的空间、先前的空间完全不同的景象。
如果能让我选择,我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濒死的少女应该就是筱筱,可是我怎么能看见她呢,我应该是在她的空间里,我看见的最多就是她能看见的,就像我不能离开看见自己现在的身子……
不对,我记起来了,是有一阵黑色气息外放,我被迅速拉回空间里,然后眼前才是无限的黑暗。这个情景一定让我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想起了,是在沙漠里,我能够钻入地下,那是一种脱离身体的过程,在tz傻站着的时候,我却已经离开了很远,直到一种特殊的联系让我瞬间回到身体里。当初我觉得那是一种简单的事,就像是我可以从其他通道进入筱筱的游戏世界里,轻松观察他们的一切,还能够简易地和筱筱保持沟通。但现在回想起来,不能不意识到,我当初确实忽略了一些事:离开身体的过程,我可以摆脱和筱筱的关联,离开身体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痛楚,深入骨髓的那种痛楚,虽然不知道是来自何方,直到这种事做多了,这种痛楚感才会减少,到现在我居然认为那种离开是一种本能,自然的事情。
钻入地下!我默默给自己下着指令。可是周边是无尽的昏黑,我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地下,我努力向随便一个方向挣脱,却只觉得周围是无尽连绵的阻力,难以为继。
这不对,不应该这样的。我必须沉下气,现在是我生死攸关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的举措失常,就可能跌入千丈不测深渊!
我认真地回想了下,很明显我是那个黑球里。他的出现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是要把那颗金丹吞食,那就是说,吞食金丹的目的不会是简单地把金丹藏在里面,更不是为了消灭,否则他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单用灰败丝线就足够了……但是一个异外,是我进入他的体内,我承认,这个不理智但合情的举动让我昏迷了好长时间,但我挺过来了,可以确信,那个黑球对我没有产生影响,因为我和金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
对啊,在这之前,我还能听到声音,感觉到些光亮,这足以证明黑球并没有困住我,可是为什么那种感觉会断绝呢?
再往前想,筱筱说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黑球根本还没有出现,到后面说“不行了”的时候,黑球已经深入命门了,但时间点上似乎也不对啊。隐隐中我能感觉,那些声音、那些光亮,应该是来源于筱筱的感知,或许是那个时候,金丹并没有离开,让我获得了这些感知?
应该不是是吧,那颗该死的金丹,也不知道得计后躲哪儿去了,就这样再不给我一个信儿。但我知道,一定的,那个黑球并没有困住我,那么我能感觉到无尽连绵的阻力又是什么呢?
恐怕是那个奇怪的胶状物吧,我相信,如果那东西在,黑球就算能侵入命门,也一定是大受伤害,没有机会逃脱的——就像我现在这样,那种奇怪的质感,是在向我肯定,是一种胶状物的存在。它能阻断了黑球的入侵,也同样让我无法脱身。
但我不信这命,至少我相信,原本胶状物形成的空间应该是很大的,让金丹在里面有足够的腾挪余地,绝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被困得完全无处挣扎。
只有一种可能,围困我的仍然是那个黑球!要知道他可是挟着必胜之势来的,整个过程那么顺利,只是因为脑电波仪的摘除,或是我的阻挡,他就完全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这事放谁身上能信?
如果我能够停留在命门之外就好了,这时候我一定能看到命门里昏黑一片,到处是灰败丝线拉成的网,最深处悬停着一个巨大的黑球,耀武扬威的,因为身体里正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逃脱出去。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只有那个逃脱,给我一点念想,逃脱是我唯一的机会,方法是用我的原身停在原地,让我的真身脱离出去。可什么原身、真身的,我完全不懂啊!
再回想一次,我记起了一个细节,在那个过程中,不论是是灰败丝线、还是黑球,都不把我的存在当回事,当时有些以为是因为它们要围攻金丹,但从实际情况说,以它们的数量,可以从容调兵遣将,当然也可以把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伙清出战场,这是英雄对阵的一个基本要求,避免有些不良之辈(像我这样的)抢占胜利果实,或是落井下石嘛!
可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好像我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甚至我离黑球那么近,祭司已经明显发现我的情况下,他们都没有针对我采取任何行动,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当我被黑球吞噬的瞬间,嘴里的那个祭司表现出的惊讶,似乎要证明我们一直就是朋友,从来没有敌意的。这是为什么?
黑色,黑色丝线!我突然抓到了这个要点,那些黑色丝线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是在游戏里,虽然他们是从游戏里出来的,我却从来不可能见过——是从我最近的地方,我的身体上,我记起来了,那时黑色丝线外放,我隔了很久还能在空间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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