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门中有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林宣的意料，只见整根断掉的藤条在地上剧烈翻滚，如同人被砍到了脚一样。红果声音凄惨，藤条来回折腾抽打，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沟壑。

“林兄别着急，草木之灵，想要脱胎成人，终要斩掉凡根。”刘青鹤见林宣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果不其然，在地上来回翻腾的红果抽搐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停止了哭喊，歪歪斜斜地居然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留在地里的根部再无灵气外泄，破土而出，数十丈的根须称得上庞然大物，缓缓飞到了藤身的旁边，然后二者创口对接，渐渐长在了一起。

“这也可以......”林宣与刘青鹤两人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拼命地倒吸凉气，犹不自知。

等到根与藤完全长好，那数十丈的根须开始缓缓萎缩，往上收起。一直收到大约三尺来高，这才停了下来。一切完好之后，藤身开始扭动，居然从下端起，左右分开，长出肉乎乎的两只小脚丫，洁白如莲藕。

这下，林宣与刘青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珠都快要跳出眼眶来。

脚丫之上，便是两条光洁的小腿，一一变化出来，再往上就是大腿，腰，胸腹，双臂，脑袋。

“我的娘！”林刘二人的目光注视到红果的大腿根部之时瞬间将脸扭到了一边，原因无他，这是个小姑娘......

红果没有一点羞臊的意思，扑上来就去挠刘青鹤的脸，小脸气得通红：“你个坏人，让你砍我，我挠死你！我打死你！我咬死你......”

林宣见状，连忙上前将红果拉回来，从刘青雷的百宝囊里取出一件道袍，手忙脚乱地给红果套上。

红果眼泪汪汪，扑到林宣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力道惊人的她随手把道袍给扯破了一个大口子，让林宣又是一阵头疼，直到答应把天羽仙府掌门人的百宝囊里的丹药都偷出来给红果吃，才把小姑奶奶给劝住，老老实实穿上了道袍。只是那道袍太大，红果太小，穿上去如同套了个帐篷一般，十分臃肿。红果觉得有趣，索性两手提着道袍的下摆上下扇风，玩得不亦乐乎，几番走光也不在意，倒苦了林宣手忙脚乱半天终于消停下来。

“这哪是什么渡灵啊！我这分明是养了个祖宗啊！”林宣一肚子的苦水，话音未落，红果已经扑上前来，一个不慎将林宣扑倒在地，摔得他两眼金星直冒，半天才回过现实中来。

这丫头哪来这么大劲啊！林宣死的心都有了。

似乎觉察到了林宣的不满，红果小嘴张开，一道浓郁的墨绿色云雾缓缓注入林宣的体内。霎时，林宣周身上下数百窍穴无不剧烈震动起来，今日已然达到天人境的红果，灌注来的念力几乎是之前数月念力的总和！

只是一瞬间，无数股的内气在林宣的体内翻滚起来，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林宣连忙放开红果，盘腿坐下，化解这股数量庞大的念力。此时的他仿佛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上下颠簸，一个不小心，便是舟毁人亡的下场，丝毫不敢大意。

轰隆隆，轰隆隆，数百道内气行进间竟然发出雷鸣之声，显然极为猛烈。林宣凝神敛息，小心翼翼地收拾念头，将一股股作乱的内气引渡到丹田中，额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划落，从未间断。

红果似乎知道林宣正值紧要关头，居然破天荒地安静了下来，手托腮帮，宝石般的眸子眨呀眨的，好奇地伸手从林宣的头上抹下来一粒汗珠，伸进嘴里品尝一番，然后飞快地吐了出来，连啐几口，小脸发苦哼哼道：“不好吃”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宣终于一扫颓废，顺利收拢所有内气，内息之壮，更胜先前三分，细细看来，修为已经达到闭体境中期。虽然离炼体五重神变尚远，但也颇为满意。

抬眼再看，林宣发现了红果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红果不会走路，之所以能够直立起来，全凭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灵气催动着，行进间都是连蹦带跳的，两只脚同时离地，再同时落地，从没有一前一后分开过。

林宣觉得好笑，手把手教红果如何走路，这件在正常人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红果身上就变得千难万难。她刚刚尝试着散掉灵气，凭借双脚走路，结果脚丫使不上劲，一个嘴啃泥摔在地上，疼得红果小祖宗眼泪决堤，止也止不住，让林宣又是好一阵哄劝。再次尝试行走时，红果已经小心了很多，小脸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如履薄冰的样子，看得林宣想笑又不敢笑。结果没走几步，又是一个大跟头，满脸都是泥。

“林宣大坏蛋，你害红果！”红果小嘴一扁，哇哇大哭，这下连林宣也恨上了。

林宣只觉得额上两条黑色蚯蚓缓缓爬过......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林宣每日练功不辍，内气精壮，与日俱增。除此之外，便是带着个头及他腰高的红果练习双足行走。红果在经过最初的胡闹之后，也渐渐明白事理，不再胡搅蛮缠，虽然依旧跌倒无数次，但是每每落地之前便有一股灵气喷薄而出，直击地面，将她的身子弹起，省去皮肉擦伤之苦。这也是红果在天人境界稳固之后渐渐领悟的灵气使用法门，颇为实用。

林宣每每见到此景，心头直痒痒：本少爷猴年马月才能练到灵气外放的天人之境啊！羡慕归羡慕，对待红果依旧如同亲人一般，就连门派所传的《天羽灵诀》《天羽炼体术》也一并给了红果研读，不过天玩的红果看了几篇就坐不住了，倒是对那《本仙道诸世界》颇感兴趣，读到兴奋的地方不由得哇哇大叫：

“林宣林宣，你看这个东西好奇怪啊，鼻子那么长也~~”

“那个叫大象”林宣没好气地说。

“哦”红果沉寂下来，一会儿的功夫又哇哇大叫起来：“林宣林宣，你看这个鸟儿好丑，居然一身黑色羽毛，哎呀呀，好恶心耶......”

“那是乌鸦”林宣白了她一眼。

“哎，林宣林宣，你看这个枯驾国的女人，他们出嫁之前都不穿上衣哎，好没羞躁耶”

林宣想起红果刚化成人形的时候提着四面走光的裙子到处疯跑的样子，乜斜着看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人家！”

红果升至天人境心智已有十岁，也算玲珑，哪里听不出林宣的埋汰之意，小脸蛋红得挂不住了，大叫一声扑了过来：“林宣，你个大坏蛋，我打死你我挠死你我咬死你......哼哼！”

林宣一个头两个大，红果踏入天人境之后道术一样也不愿学，浑身灵气催动起来也只能干些防摔倒之类的粗活，在林宣看来简直辱没了“天人境”这高高在上的三个字。偏偏她别的本事没有，这力道是出奇的大，随便一扑，楞是有数千斤不止，饶是林宣已经身为闭体境中期，力气也过千斤，但对上红果来，仍然是仆街的命，被红果一扑一个倒。

红果一个照面放翻林宣，伸出两只肉肉的小手将林宣的头发揉得乱七八遭，然后将林宣的脑袋按到泥里，小脸蛋满是复仇的快感：“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死林宣......”

林宣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十岁的丫头片子按在地上，几经反抗未果，无比憋屈，恨不得马上去死。

红果开开心心哼着歌，将林宣的头发脸蛋拧成各种形状，玩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一声悠扬古朴的钟声响彻云霄，直入心神。那钟声连响三遍，余音不绝，在山谷间回**。

林宣神色一紧：“这是门派招集弟子的钟声，所有外堂内院弟子都要前去！想是门派出大事了！”

红果顿觉无趣，只得站起。林宣趁机起身，将红果收入百宝囊中，起身向天羽仙宫演武场飞奔而去。一路上无数弟子都在急速奔跑，神色匆忙。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弟子慌忙地问道

“听说是天褚国有妖魔作乱，要派我们前去降妖捉怪......”有知氏得意洋洋地说道。

“哇，终于等到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傻小子，你新来的吧？每次除魔，不死个几百上千的外堂弟子，你小子有命活着就不错了......”

“不是吧，妖魔那么厉害！”

林宣一路疾行，听着别人的只言片语，暗暗记下。约一柱香的功夫赶到了仙宫演武场。此时此刻，四面各有数里之长的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抬眼望去，人山人海，就算数十万弟子全部到场也不会觉得拥挤。

不一会儿，天空之上光芒大盛，数朵彩云从天而降，落在演武场正中央。巨大的威压瞬间传递开去，场中所有弟子都感觉心头似乎多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一时间众人都面色发苦，闭上嘴巴，默默运功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