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归之后,一时日子也是平静。
陈风崇和清平夫人在苏州山庄陪着师父师娘一段时间之后,也还是返回了杭州清平坊之中,继续去过他俩的小日子去了。
临走之前,徐方旭执意为清平夫人把了一次脉,众人都是不解。倒是清平夫人十分大方,直接伸手给徐方旭,含笑看着他。徐方旭把脉之后,朝着清平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便与师兄师姐告辞,一时分别。
孙向景一直缠着徐方旭问为何要为师姐把脉,徐方旭原本不想说,谁知道后来就连师娘也开始来磨他,叫他无法,只得说道:“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千万别叫师姐知道我漏了嘴。去年向景生日的时候,我曾看师姐脸色不好,为她诊脉,却是发现她在逆转功法,自闭气脉,斩断赤龙……”
师娘一时惊叫一声,问道:“就是那次她跟我说月信不调的时候么?这孩子,这般胡闹!真真是什么都不顾的,这可怎生了得!现在呢?快说!”
徐方旭被师娘追问无法,说道:“自斩赤龙表面上有助于延年益寿,其实对女体大有损害。淤血余毒难以排出之外,长久下去也会对体质性格造成影响。我一直放心不下,这才再次为师姐请脉,发现她已经不再克制自身,甚至有意温养。如今师姐身子已是无碍,若是有心,一两月内就会有喜讯报来。”
师娘这才长出一口气,又是有些生气,起身去找长生老人的麻烦,质问他为何要传授给清平夫人那等武功。
孙向景一应懵懂,什么都听不懂,隐约只觉得师兄和师娘的对话或与男**阳有关,却是一头雾水,对什么“赤龙”、“月信”之类的话语完全不能理解,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听陈风崇将荤段子,只知道脸红,内里却是糊涂。
经不住孙向景的追问,徐方旭也是小声说道:“所谓‘赤龙’、‘月信’一类,指的都是女子天葵……”
孙向景这下彻底愤怒,之前两个名词还没搞懂,这下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天葵’,师兄真当他好欺负不成,净拿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语搪塞自己!
这时惠博文正好从院子外面走来,听见了徐方旭最后一句话,一时羞臊,大声说道:“哎呀,你们大男人的,怎么说这个!”虽是言语害羞,他人倒是十分大方直爽,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孙向景身旁,侧耳倾听,等着徐方旭给孙向景解释。
徐方旭也是恼羞成怒,一怒之下,骤然站起,先是指责孙向景不好好学医术,什么都不懂,遇事到处问人,殊不知自己再给别人难堪;又是大骂惠博文一副假道学模样,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不能好生跟向景讲讲,叫他少问这些糊涂问题。
骂得痛快之后,徐方旭一时长出一口气,破罐子破罐,将人生从何来的问题给这两个毛头小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了一通,中间一应过程,周期,方法之类,尽皆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直听得两人若有所思,孙向景一时恍然大悟,直叫“原来是这样”,惠博文则是大呼“怪不得,我还以为……”
徐方旭再不管两人,生怕两人又是问出更深的问题来,搞得自己更加难堪,一时也是气鼓鼓地朝师父书房走去,倒是好好好问问他这段时间都教了向景什么东西,怎会叫他连这等道理名词都听不懂,弄得自己好生尴尬。
孙向景和惠博文都不是童子之身,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认识。只是他俩一个是漏夜爬人家窗户,一应进展懵懂,大道之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自然不能说对此事入门了解;另一个彻底就是酒后失德,完全是被人家姑娘家捡了便宜,虽然当时欢愉,事后却是断片失忆,只是书读得多,有自己一套含混模糊的理解。也是错漏百出。
徐方旭一时将事情给两人解释清楚,两人自然也是讨论半天。许久之后,孙向景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大声喊道:“原来世界要有小宝宝了!”
只见瞬息之间,一阵阴风刮过,徐方旭和长生老人一时从书房中显身当场,一个堵住孙向景的嘴,一个堵住惠博文的耳朵,后面还有师娘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叫道:“可不敢胡说!你这小子,不要命了!”
孙向景一时挣脱徐方旭地手,朝着几人说道:“怎么了?师姐又不在庄子里,远在百里之外呢!就算我说了,她又不知道,难不成你们还能卖我不成?”
长生老人又是一通紧张,跟几人好生解释,直说清平夫人这次从西宁回来,已然了悟自身,明晰因果,修为更进一步,朝着长生老人的高度突飞猛进而来。武道中将人划分做“筑基、入微、绝顶,以及超凡”,道家则称作“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以及炼虚合道”,清平夫人心境圆融,修为自然上涨,已然接近“合道”。而所谓“合道”,就是自身与冥冥中的天地自然有了一定联系,极端敏感,一旦被人提起,本尊远隔千里之外也有微妙感应。
长生老人不住叹气,直说清平夫人虽然还不到他这等境界,或许做不到从感应推算因果,但是孙向景喊出的话完全是她的隐私之事,她又最为重视,只怕会感应分外清晰。要是两人继续谈论此事,只怕清平夫人即刻就会从杭州启程,赶赴苏州,将众人灭口。
孙向景一吐舌头,直说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众人都是练武,又不是修仙,怎的一说就说道什么因果大道上去了。对此,惠博文倒是十分理解,说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世间一切都是寻道而行,练武自然也不例外。我们随时道家练武,与黄老修仙不同,但大道殊途同归,却是返本归元,到达一定程度,是会有些难以理解的特殊之处。”
长生老人看着惠博文点点头,暗赞果然是自己和太和真人联手培养的弟子,真真身兼两家之长,天赋聪颖,触类旁通,实在难得。更可贵的是,此子虽有如此难得之处,却毫不自知,不骄不躁,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能可贵,也是道家之福。
反观孙向景,长生老人也是实在无法。在场众人之中,得到两位宗师传授的也就惠博文和他,可是孙向景另外那位师傅,侗人神医,苗人蛊婆却是个宗师中的奇葩,一身医术没能教会孙向景不说,蛊术也是传授得支离破碎,一应自然道理更是毫无传授,没给自己这好徒弟有用知识不说,还极端护短,使得孙向景如今手段远远超出境界,却是有些浮躁。
聊到此处,几人也就坐在院中,仔细说说,旁边仆从也就端上茶水点心,站在边上伺候。
长生老人看着孙向景和惠博文两人,也是举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问道:“向景,博文,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些什么呢?”
两人一愣,都是摇头,眼神中无尽弥漫,也是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对孙向景来说,他只要跟着徐方旭,干什么都行,不拘于士农工商,也十分无所谓,只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已经够好,没有过改变的心思;而惠博文则是一直在读书学习,却又不曾参加任何考试,眼下还在苏州游学,家里又有好大一份产业,也是对自身未来十分迷茫,不曾仔细考虑过。
长生老人见两人摇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少年心性,无忧无虑,自身未来这等事情,一般是不会费神考虑的。老人又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如此,过段时间,你俩便去考一次乡试吧!有了功名在身,日后选择也多些。”
孙向景一听直摇头,不住说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为官,先前在兰州之时,他看透了做官人的嘴脸,万万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绝对不会参加什么考试。其实归根到底,也是孙向景自己平时在读书上十分倦怠,自忖参加考试无异于自寻死路,不愿意参加。
长生老人看惠博文不说话,知道小孩儿或也有这等心思,便说道:“要你们去考试,不一定以后就要做官。大宋对文人颇为厚待,有了功名在身,日后行事却是万分方便。”
孙向景还是摇头,说道:“功名这么好,怎的师父您还要弃文从无呢?我不考,打死我也不考。”
长生老人当即两只打在孙向景顶心,斥责道:“难道为师就不能文武双全?你难道不知,吾乃建隆三年的榜眼,太祖年间的进士?为师考下功名,不也依旧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么?”
孙向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实在不相信师父这等武林高人,陆地神仙,竟然会去参加朝廷的可靠,而且竟然还是个进士?
一旁的老妈子也是笑着插嘴道:“可不是呢!要不是大老爷有个进士身份,我们这些苦命人却是没地方讨生活了。而且也是因着大老爷的身份,几位少爷这才不用服役的呢!”
孙向景听到此处,才想起来一直以来自己的不解之处。大宋的律法十分严密,要是没有功名在身,是无论如何不能蓄奴乘轿的,长生老人或许不在意繁文缛节,可家里这些老妈子小丫鬟们,难道就是舍了户籍不要,专程跑来服侍师父的么?
原来如此!
长生老人看着孙向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他明白了个中好处,一时朝着那老妈子点了点头。师娘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冷笑道,原来这两人是做好了扣子等着向景。不过向景要是真能考个功名,倒也是好事,不单对他自己有理,今后杨琼姑娘过门也是颇有好处。
毕竟,作为长生老人的妻子,师娘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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