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酒楼内,糜威向店家要了一处清静雅间,吩咐瓜果菜蔬一并端上。
待安排妥当之后,糜威头前带路,引着众人上了二楼。
雅间内,李世民跪坐首席,其余人左右列席。
待一应之物上齐后,糜威吩咐店家不必伺候,有事自己下去知会,假如有姓黄和姓范的客人来寻,只管叫其上来。
店家也是活泛之人,也不多问,关好房门后便回到一楼。
店家走后,霍戈自怀中取出一枚大概半尺长的银钗,很仔细地在所有人的饭菜酒水中一一试探。
“嗯,无甚可疑之处,大家尽可享用。”
李世民看众人忙碌已毕,端起杯中酒,笑道:“诸位皆吾之嫡系,此间不是朝堂,大家不必拘束。来先满饮此杯,感谢诸公不辞辛劳鼎力相助!”
言罢,李世民与下首诸位遥相碰杯,而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看大家都已放下酒杯,李世民继续说道:
“今日本意正是与诸位共同寻找隐士贤才,既然诸公对逍遥公皆推崇备至,那不如就此间为朕介绍一二,让朕心里有个判断。”
众人看陛下对范寂很感兴趣,于是都跃跃欲试,抢着要将心中所知告与陛下。
糜威、张绍二人年长,见地更广,于是糜威便先开口道:
“昔日先帝在时,曾听得益州境内有一得道高人,与此前左慈、于吉等齐名。又知此人乃巴郡大族嫡系,年少便以才学著称,于是先帝欲效仿当年三顾茅庐之事。怎奈此人只爱‘修身养生’之道,不问世事。先帝多次邀征不成,最终无奈封为‘逍遥公’赐青城山庙宇让其在彼修道。”
张绍看糜威停顿,迫不及待地接上话头道:
“要说此人能力,只看先帝愿行三顾之礼便可见一斑。再者,此人不似张鲁、左慈、于吉、张角等辈,或借‘道’谋求权利,或行妖邪之法装神弄鬼。逍遥公善天文,通数术,清心寡欲,常年隐居深山,潜心修行,实乃不可多得之大贤!”
霍戈看张绍正缓气,赶忙插嘴道:
“此人当年在巴郡也是世家豪族,备受拥戴。先帝初入成都之时,曾号召众民入成都充实国都,范寂便随家族迁入成都。成都之民多有受其点播开化,时常敬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范寂从家世到名声,面面俱到,夸得天花乱坠。
李世民见众人如此推崇范寂,心中大善。
看来朕找到可答疑解惑之人了。此间皆是朕之肱骨,他们能当着朕面如此大肆夸奖此人,看来此人绝非碌碌等闲之辈。
待众人介绍完毕,李世民笑道:
“既然诸位如此敬服此人,那稍后范寂若到此,汝等可要帮着朕多从他嘴里套些治国安邦的建议啊!”
张嫣拔出宝剑指着门口道:
“阿斗哥哥放心,他若不愿来,小妹便绑他来,他若不想说,那小妹就将此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
众人见张嫣如此霸道可爱,皆大笑。笑过之后众人又怀念起翼德将军,这张二小姐与翼德将军真是一样的性情啊…
正当众人聊到兴起之时,房门外响起了黄皓的声音:
“公子,逍遥公到了。”
李世民伸手拦下欲上前开门的霍戈,自席间站起,整理衣装后,亲自到门口开了门。
“逍遥公仙驾到此,令吾等不胜荣幸,还请席间上坐。”
说着李世民便让张嫣收拾好上首座位。
“陛下,哪有君降阶下座而敬之于臣的道理?还请陛下上首入席,贫道只在下首席末即可。”
李世民礼数已然十分周到,看范寂也讲出理由并给出台阶,李世民笑着点头,扶起稽首答话之范寂。
“既然逍遥公谦虚,那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回上首席间而坐。
直到此时,李世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番备受推崇的逍遥公。
此人身着鹤氅、头戴纯阳巾、面色红润,体态强劲方正,明眸皓齿,看不出年龄几何。
李世民心中肃然起敬,此等浩然正气、仙姿缥缈才是隐士高人应有的样子嘛!
上一世哄骗自己服下“长生丹”那些家伙,简直如萤火比皓月一般渺小可笑!
想到这里,李世民起身对着范寂稽首再拜,满怀敬意道:
“昔日先帝欲行三顾之礼而征邀道长,岂料道长志比鸿鹄、超凡脱俗,未曾应诺。现如今先帝故去多年,朕欲仿先帝再度征邀道长,望道长常伴左右,时常赐教,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范寂看陛下起身稽首,也赶忙起身回礼。待陛下言罢,范寂扶须而笑:
“先帝与陛下两代明君皆对贫道礼爱有加,贫道不胜荣幸。只是贫道终究只是方外之人,闲云野鹤惯了,恐怕难以令陛下满意。”
范寂一边说着,一边行至陛下身旁,扶陛下入座。
“然先帝陛下之礼遇贫道却谨记在心,虽无缘成为陛下之臣,但或可成为陛下之友。贫道的长生观不就是陛下赐予之物吗?”
李世民先是有些失望,听到范寂有意与自己以友相交时,情绪也好了许多。
看到陛下没有过于纠结朝中任职之事,范寂也满意地笑了。
“贫道于成都布道,尚还需些时日,陛下但有需要,可随时来寻贫道。即使贫道回了青城山,距成都也不过一两日脚程,陛下但有驱使,贫道大可以来成都见陛下嘛。”
李世民看出此人潇洒不羁,也就打消了邀其入仕的念头。
“这样也好,省得进了宫之后,压制了道长超凡脱俗的气质。”
李世民给出肯定答案后,转而又问了另一问题:
“朕整日与朝堂诸公谈论国家之事,然诸公皆顾虑甚多,言语之中对朕有所启发之处甚少。朕希望遍寻有识之士,开拓思路以治国,不知先生对于治国理政有何看法?”
范寂看陛下态度谦逊,又求知若渴,心中愉悦。于是就席间稽首道:
“贫道愚见,陛下权且当作饭后谈资听听便可,天下大事最终还是在陛下。”
李世民点头称是,并示意范寂继续。
“既然陛下要问,那臣就借先帝之事,试言之。”
说罢,范寂向天而拜,口中念一声“得罪”,转而面向陛下正色道:
“先帝自涿郡起兵,漂泊半生,屡败屡战,最后在蜀中创下这番基业。此一生大都如履薄冰,然而先帝施仁德、亲贤臣、从不气馁。
先帝一生虽艰辛,但从未怠慢身边追随之人,即使糜芳、黄权等人,虽叛离,但先帝仍善待其家中。
昔日先帝在时,朝堂之上众臣其乐融融,皆愿为先帝效死,益州百姓也感激先帝仁德,每逢战事必倾力相助……”
范寂看陛下心平气和,静心聆听。微笑点头,而后接着说道:
“倘若陛下继承先帝之志,上可勤勉以待天时,下可广施仁德于蜀中。遇挫折可坚韧不拔,暗中积蓄实力。待天下有变,则率蜀中之众逐鹿于中原,或可完成先帝兴复汉室之遗志!”
范寂逐渐激昂,说至情动处,竟起身踱步而言:
“倘若一国之君腹有珠玑,胸怀大志。近能抚贤臣于朝堂,远能驱千军于阵前,上能应天道之昭昭,下能安黎民之心意,则大事可成矣!”
踱步至陛下身前,范寂柔声问曰:“以上种种,不知陛下自认为做到几成呼?”
言罢,不等众人回答,范寂整装稽首道:
“贫道今日言尽于此,陛下若有疑问,近日可随时来成都街上寻吾。今日贫道还未打坐修道,这就告退了,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方才从范寂话语的意境中醒来,看到范寂欲走,下意识要留客,但思虑过后,还是礼貌地送走了范寂。
待范寂走后,众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各自默然不语,揣摩着范寂话语。
不多时,天色将晚,黄皓提醒陛下后,众人这才回复常态,说笑着走出酒楼。
“真是怀念先帝、丞相在时啊。”
“是呀,听说当今陛下不似先帝、丞相那般法严而刑不苛,却与那刘焉父子无异,纵容外来士族欺压我益州人士,实乃暴虐之君!”
“我还听说,陛下不但在朝堂之上大肆杀戮,还欲穷兵黩武强征南中,奴役已归顺之南中蛮夷……”
几人刚到酒楼大厅,便听到许多谈论陛下之言论。
张嫣听到百姓皆传陛下乃“暴虐之君”,气得青筋暴突,便欲拔剑砍杀传谣之人。
李世民早已看出其中端倪,先是拦住张嫣,而后令马承等三人锦绣客栈待命,自己则是带领其余人回了皇宫。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益州士族竟让成都谣言四起,李世民心中更是愤恨益州士族。
这些人,为了掩盖阻碍平叛和刺杀之事,竟然行此阴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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