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岐山的洞穴之中。

“嗯？”

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鬼影，忽然深深的皱了皱眉头。

“毒魔的气息……，消失了？”

从黑暗的角落，走到另一个黑暗的角落，他的身影匆匆一现，又匆匆的归于黑暗。就是那现出身来的一刻，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如同鬼叟，魂一般的飘了过去。

“他果然失败了……不过正是时候，他的作用已经用完了，现在正是失去他的最好时刻……”

对着洞外的方向，冰冷的眼神，缓缓留恋了几眼，转过身来，向着一扇严密的石门走去。借着微光，他恍惚的脚步，在一具具已全无声息，全身却没有一处伤口，鬼王宗弟子的尸体上面，姗姗走了过去。

“……真的该好好地谢谢你，会如此意外的顺利，把鬼王这些人都吸引住了……”

轻轻的碰了碰石门旁边的拉锁，如轻车熟路般，触动了隐藏的机关，石门缓缓开动，里面是一条通向更下方的道路。石门的旁边，还竖着一个刻着‘鬼王宗重地，擅入者死’的巨大石头，黑衣人的目光轻轻扫过上面一眼，起步向着石门里面走了进去。

“消失的魔气……是死了吗？”

他走进去之后，石门又开始慢慢的关闭，慢慢的合并，越来越小的缝隙，挡住了他的黑色影子。

“……你的魂魄，威力会如何？我很想要……”

狐岐山深谷之中。

狂风旋转，围绕在一个人的周围，似有要把人撕成两半的狂力。

狂风中心，五道天雷如同从天上延伸下来的锁链，夹锁着下面的弱小身躯。

秦无炎的身体被牵到半空之中，痛苦的左右挣扎，也没有脱开半分，反而五道天雷牢牢牵锁。四道天雷从他的四肢慢慢移动，移动到他的胸前。一道道雷电如同一条条坚硬细长的线，撕抽着秦无炎的经脉，拉断了他的血肉，四条雷电抽食着他的力量，所过之处毒气尽散，光亮撕破他的衣衫，露出他最为像人的肤色。

四道天雷又从秦无炎的身上，慢慢移动到了秦无炎的面上，汇聚在秦无炎的眉心，五道天雷又次合并，停留在毒魔的眉心位置，重新合并成为一道巨大天雷，上通金红色的天空，下面连着他变得弱小的身体。

巨大雷电霹雳炸鸣，九霄之威，天空上的金色慢慢收拢，似是通过这一道天雷，把天地间的全部力量都压在了秦无炎身上一样，把整片天空的庄严金光，和暗暗血红，都收拢在了秦无炎的眉心位置。

最后，天雷“轰”的一声炸响。

众人眼前光芒一晃，强光刺目，一下全部闭上了眼睛，一股风暴铺着大地，强烈的从众人身侧，吹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

天色放晴，大地复青，狂风息宁，天雷也消失无踪，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虚梦一场，好像秦无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是，地面留下的一个，被巨雷轰炸成的勃然大坑，显示着一切并非幻觉。

“卡哗哗哗……”

大坑里面的碎石翻动起来，从里面向外翻滚，最后里面露出一个千疮百孔，鲜血混着泥土粘在身上，像人又不像人的残弱身躯。

秦无炎，又坚强又艰难的站了起来。

只是眉心中间，多了一个光点，如同印在了上面，钻进了肉中。

发力……

秦无炎刚刚攥了攥拳头，眉心的光点赫然一亮，如同一股光明强大的力量，冲击了秦无炎一下。

“啊！……”

秦无炎立刻一声痛苦大叫，身体随之一颤，向前翻到，趴在众人的眼前。

秦无炎惊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流血亦不能变紫的身体，再次猛然用力……

“啊！”

秦无炎恐慌了一样，也惊呆了一样，用力地抬着面，目光透过众人，直直呆呆地看着张小凡，呆然道：“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我的力量……”

“封印住了。连着你的魔力和一切的修为……”张小凡死死抓着噬魂，用力的闭着眼睛咬着牙，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对着这个凶手，努力用平稳的声音，道：“……做一个，普通人……”

“不！”秦无炎疯狂了一样，极力的大吼，猛力地站起身来，随后他眉心的光点亮了一下，秦无炎的整个身体顿时如受重击，一下向后翻仰过去，飞出了两步之外。

“秦无炎，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给我滚！”张小凡猛地高声大叫，像是把心中压制不住的满腔怒火，一声全部发泄出来一样，声音波震，恐吓、愤怒、发泄、痛苦的吼叫，吓得周围的众人全部猛然一抖。

连鬼王也不例外，面上刹然白了几分。

“张小凡，我杀了你！”秦无炎摇晃地站起身，同样的奋力大吼一声，双手拔动身边的魔剑，向前跑去。

张小凡凶气肃杀的目光，冷冷恨恨地看着，看着秦无炎跑了过来，愤怒支配着身体，手中不自主的把噬魂抬了起来，嗜血的红光，等待着秦无炎的到来。

一刻，杀意涨满了身体。

感受着冷冷的杀气，秦无炎却是无惧，恨意占据了思想，依旧的冲了上去。

忽然，一个巨大的影子猛然晃过，毫无征兆的前提下，一下冲到了他们的前面，巨大身体面对向秦无炎。

三只燃烧火焰的凶目，向秦无炎望着。

小灰！

八只巨大的拳头在它出现的同时，也全部打了过去。

秦无炎顿然一震，在八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火拳前面，一刻全身没有了躲避的力量，眼睁睁的看着，巨拳打中自己疲惫伤痛的身体……

……最后的刹那时刻，魔剑在他身前挡了一下……

“咚！……”

一个影子，从狐岐山深谷之中猛被狠狠的炸飞了出去，身影一闪即逝，消失在天际之中。

地面，又多出来了一个大坑。

小灰站在坑中转过头来，张小凡呆了呆，慢慢的，放松了手中的噬魂，平静了一下，再轻轻的转面，看着仍在面前的，那两个必须选择其中一个的人。

手中的药，依旧还在手中。

等待着他的选择……

忽然，转向陆雪琪，沉沉说道：“精卫如何了？”

陆雪琪面色沉了一沉，想了想后，还是如实地说道：“已经、自焚而终了……”

果然，它那样重的伤，也不可能再有多余的血了。

张小凡痛痛的，闭了一下双目。

“你不能负了瑶儿！”鬼王忽然叫道：“没有了秦无炎，只要你救她，她就能永远的活下去！而且，你的药也是为了瑶儿才得到的，它在两天前就已经是瑶儿的……”

听着鬼王一味的话语，张小凡轻轻转头，张开眼睛，看向碧瑶。

碧瑶摇了摇头，带着重重一层紫色毒气的面上，挂着一丝坚定的笑容，轻道：“你若为了我好，就陪我最后一日。”

张小凡痛苦的面上，又沉定了几分，痛苦了几分，纠结了几分。

选择吧……

鬼王走到张小凡面前，伸出他白色的霜手，冷道：“把仙灵血源给我！”

张小凡轻轻晃了晃身体，抬起脚步，擦过鬼王的身体，脚步踩到地上树叶的声音，“沙沙”的细微声音，伴着心跳声音，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沉重艰难的脚步，沉沉的留下一个又一个深厚的脚印，声声压抑着冷萧的气氛，拧重心中的愁结，慢慢的前行，寸寸的犹豫、纠结、苦痛……

众人沉静的压着一口气，默默地做着旁观者，悄悄地看着，他的方向。

脚步走了又走，停了又停，缓缓慢慢，最后停在……

碧瑶的前面。

把手中的仙灵血源，送到了碧瑶的嘴边。

“喝下去……”

为什么，是我？

碧瑶僵了僵，慌动的面容，刚刚张口：“我……”

“喝下去！”

张小凡刚定带着苦涩的面容，重重的叫了一声，目光中含带轻轻的泪光，忽然变得沉重无比的手臂，艰难的抬了抬手，把仙灵血源送进了碧瑶，微微张开的口中。

“咕……”

送进了口中，看着碧瑶的口唇微动，听着声音，是她喝了下去。

几滴苦涩痛苦的泪水，忽然从碧瑶的眼中，滴落了出来，落到张小凡还在抬着的手上。泪水带着温温的热度，滴到手上，却变成了冰凉。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碧瑶苦苦的看着张小凡，双目写满了哀伤、愁怨……

收起被泪水湿润过的手，张小凡的目光向下，不敢去看碧瑶的面，稳稳的声音，道着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话语：“我希望，这次活下去的人是你。”

说完，静静的转过身，留下背影。

碧瑶顷刻，泪如雨下。

慢慢地走，缓缓地离开，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陆雪琪的身边，张小凡蹲了下去。

“我们去抢兽人王手中的解药。”悄悄的，把陆雪琪抱了起来，靠在怀中：“……若是不成，我们死在一起。”

陆雪琪的面上，轻轻的喜了喜。

相守，到永远吧！

解药、生死，都不重要了，不管明天，今天就是永恒的一切。

他抱着她，离开。

离开的人面对着生命的未知，却有人为伴，有他相依，胜过了所有。

留下的人得到了一杯药，得到了以后的生命，却失去了一个人，失去了一生所爱。

这就是选择。

带着陆雪琪离开……

留下了碧瑶……

“吱吱……”

小灰变成了小猴样子，跑到了张小凡的身边，似是想要同张小凡一起离开。

“你留下来，等我回来。”

张小凡抱着陆雪琪，在狐岐山深谷中冲出一道红光，离开了。

留下小灰，挠着脑袋，看着倒在地上默声哭泣的碧瑶，一张猴面呆了几下之后，又抓着头呆了几下，一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样子。

之后，它转过身，向着张小凡离开的方向，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