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一的航班遇上气流,在空中飘了几天,才终于辗转降落在苏黎世国际机场。
如此一来,陆念一就只能先在苏黎世落脚,然后再通过其他法子去法国。好在两地离得也不远,她对苏黎世也很熟悉,所以能够安置好自己。
从机场航站楼出来,冬季的冷风烈烈吹来,像是刀子刮在脸上一样。
陆念一赶紧裹了裹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低头快步走下台阶,叫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
雪天路滑,就连司机也开得慢了一些。
旅途漫长而无聊,陆念一打开手机,看到莫子悠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一则信息【容骁一直都没有来我这里,他说这几天S市变天,所以不愿意出门。】
陆念一愣了下,怎么会这样?
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竟然还是不管用。
她想了想,只能先给容骁打电话。号码刚刚拨过去,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S市那边是黑夜,容骁应该在睡觉。
而且,他平时一直都呆在家里,手机上几乎没什么业务,所以手机通常都在静音状态,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
陆念一想到这儿,也给容骁发了信息【听说你这几天一直没有去打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天气不好,我也和你说了,可以让莫医生来家里挂水的。】
打完一行字,来来回回编辑即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
之后,陆念一才将信息发了出去。
两地隔得虽远,好在信号不错,很快就发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已发送三个字,之后,陆念一转过头看着窗外,静静地出神。
到了酒店里,陆念一先到浴室里洗个了澡,之后才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检查一下跟展博集团的合同。
到了傍晚时,才接到了容骁打来的电话:“一一……”
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怪怪的。
陆念一愣住:“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去打针?”
“有点感冒”,容骁解释说:“所以就随便吃了些感冒药,担心和莫医生给打的药相克,所以就没有去……”
陆念一忍不住道:“那你也应该去问问莫医生,不能平白无故就断了药。”
容骁:“并不是很想跟他接触……”
“他对你不好吗?”
容骁:“单纯不想跟他接触!”
陆念一愣了会儿,突然笑道“容骁,你是不是吃醋了?不会吧?”
说完,她又道:“我让你在他那里做治疗,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池御研究治疗方案,你听他的准不会有错——你要听话一点,总不至于连我也信不过吧?容先生可不是那种小气多疑的人哦!”
容骁并没有辩驳,而是道:“你好好在那边出差吧,有事情回来再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样照顾自己的!”
说完,电话挂断了。
陆念一听着耳边嘟嘟的盲音:“……”
将电话挂断,才深深吸一口气,随即继续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她只想早点搞定展博的事情,之后赶紧回到S市去。
一天不回去,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隔天,陆念一坐车去拜访了一下厉夫人。
厉夫人平时都随着儿子和孙子住在榕城,不过年年喜欢滑雪。而且,瑞士的冬天也的确特别美,所以到了年年放寒假的时候,厉夫人特意带着孙子来这边玩儿。
也是为了方便年年滑雪,所以厉夫人带着他住在私家滑雪场附近的小别墅里,可以很好地欣赏雪景。
别墅里的壁炉噼里啪啦燃烧着,整个大厅都暖洋洋的。
年年知道今天干妈会来,所以都没有去滑雪,一直呆在奶奶身边等着她。
厉夫人正在吩咐人准备好茶点,就听到年年在问她:“干妈会不会知道我妈咪去哪儿了?”
干妈说,她和妈咪是很要好的,妈咪的什么事儿都不瞒着她。那么,妈咪的行踪,干妈也应该知道一点儿的。
年年想到这里,有点心怀希冀:“干妈是不是就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快到除夕了,或许,干妈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呢?
厉夫人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笑:“或许吧!”
她回头,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年年的小脑袋瓜子,说:“不过,我们年年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应该自立自强,坚强勇敢……”
小孩子难免异想天开,甚至幻想起妈咪来了。
厉夫人却是心知肚明:如果筝筝有消息的话,恐怕厉御风早就去找人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筝筝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太绝,太不留余地!
就像是上次一样,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
可上次好歹也是事出有因,她人也还好好儿地在榕城。这次,却是连年年,还有唐家的偌大家业都给抛下了。
不过想想也是,纪雅希伤成那个样子,她若是不走的话,也的确很难自处!
怪谁也不是,只能怪命运!
中午,陆念一准时登门。
“干妈!”
年年老远就从落地窗里看到了她的身影,所以第一时间跑到门口去接她,又格外殷勤地给她递了一双拖鞋:“干妈你来啦?外面是不是很冷?”
陆念一一边说冷,一边换上拖鞋,笑着道:“年年真懂事,谢谢哦!”
脱掉了身上带着凉气的皮草外套,陆念一才将他抱了起来:“小卷毛,又重了不少!”
厉夫人也从客厅里迎了出来:“快进来,外面冷,进来暖一暖。”
陆念一抱着年年在沙发上坐下来,一眼便瞧见了茶几上的红豆酥和布朗尼,忍不住先笑了笑:“我喜欢吃的点心,夫人到现在还记得……”
厉夫人笑笑:“当然,我还没有老糊涂呢!”
她看上去也的确不显老,毕竟是有钱的女人,有自己的美容顾问和健身顾问,日常生活都有人打理。
虽然有个小卷毛整天跟在她身后叫奶奶,但是她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而已。
即便是呆在自己的别墅里,厉夫人同样穿着质地和剪裁都很好的长裙,孔雀蓝的颜色,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庄重又贵气。
其实当初收留陆念一,的确是为了给自己精心打造一枚棋子,帮着自己的儿子保住厉家的继承人位置。
可是多年来朝夕相处,利用之心固然是有,而惺惺相惜之情,也并非一点没有。
现在厉家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厉夫人还是很愿意跟她保持良好关系的。
年年抬起头看着陆念一:“干嘛,你知道我妈咪现在在哪里吗?”
陆念一:“……”
她伸手摸了摸年年的小脸,一边在心里斟酌语言——
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所以要临场发挥,不能伤害到小孩子的感情:“你妈咪现在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年年!”
厉夫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奶奶在楼上给干妈准备了礼物,你去帮忙拿过来好不好?”
年年不肯:“我们说话呢,我等会儿再去!”
说完,扬起脸来看着陆念一:“妈咪现在在干什么?”
“她在帮助很多的人,其中就有像你这样的小朋友”,陆念一摸摸他的卷毛毛,说:“年年放心,妈咪不在,爸爸奶奶,还有干妈都是很爱你的。你要乖乖地哦了,等到妈咪的事情办完,自然就会回来的!”
年年挠头:“妈咪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事儿?”
陆念一:“呃……阿姨也不知道,不过在妈咪回来之前,年年要好好吃饭,要棒棒的。这样等妈咪回来,看到年年之后,就会非常高兴!”
虽然,她也给不出一个具体日期,不过不能把悲观的情绪传染给小孩子。
年年没有得到确切答案,整个人看上去闷闷的:“那岂不是要等到很久很久?”
陆念一勾了勾唇,她也希望小徒儿赶紧回来,可是她离开得那么突然,事后的痕迹也抹得那么干净,就算是想找,也得找得到啊。
想到这儿,陆念一又忍不住腹诽: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把她教得那么有本事了。
与其事事自己扛,还不如软弱一点,随便找个肩膀靠一靠,风筝夫妇也不至于中道离散!
“好孩子,听干妈话”,陆念一摸着他的小脸,说:“你要好好的呀,好好滑雪,好好孝敬奶奶……”
年年有些失望,说来说去,妈咪还是不回来,他还要继续当没有妈咪的小孩。
他伸手推开了陆念一,从她的腿上跳下来,一个人跑上楼去了。
厉夫人见了,连忙叫保姆跟着一起上去哄人,一边又忍不住叹气:“他们两个这样,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筝筝一走,家里像是乱了套!
厉御风的脾气越来越坏,年年也经常吵着想妈妈。
她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只能反复地安抚劝慰,尽量地满足两人的全部要求,也极少提起筝筝这个人——
她可以做到很多,却唯独不能凭空把筝筝给变出来还给他们。
陆念一也有些无奈:“夫人您放心吧,要是筝筝有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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