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黑豹叫聂十八好好在岩洞里练武,聂十八说:“爷爷。我知道了。”
黑豹想了一下说:“聂儿,爷爷还要慎重叮嘱你一句,这本太乙真经的武功篇,武林中仅存的一部了,你在看时,千万不可弄破弄残了。当你熟记每一门绝技的招式之后,要到大厅上和外面练,一定要先将它放回石匣中去,然后再出去练。”
“爷爷,我会很小心保护它的。”
“唔!聂儿,我还告诉你,这个秘密洞中之洞中,还有一个秘密的岩洞口。”
“哦!它还有一个秘密岩洞口的?”
“聂儿,你跟我来。”
聂十八十分惊讶地跟着爷爷往出岩洞深处走。不久,他便感到有丝丝凉风从石缝中吹过来。可是他在火光下仔细打量四周。这里已是这秘密岩洞的尽头,哪里还会有什么岩洞口了?
黑豹指着一块有千斤重的巨石说:“聂儿,推开这块巨石,便是这岩洞的出洞口了!”
聂十八暗运真气于掌,略为用劲一推,巨石便轻轻移动,跟着一股强风吹了进来,将燃烧的火把也吹熄了,岩洞骤然黑暗起来。聂十八还愕然间,只见一丝光线透射了进来。聂十八跟着爷爷向前走去,刚一转角,岩洞便突然开阔起来,再远处,就是岩洞口。聂十八打量一下这开阔的溶洞,一下子又傻了眼:这地方他异常熟悉。他心下一惊,不禁“咦”了一声,这不是曾经养过伤的岩洞么?石壁上那十二经脉的运行图仍在。他惊讶地问:“爷爷,这里不是我曾经住过的洞么?”
黑豹笑道:“看来,你没有忘记岩洞。”
“爷爷,我怎么会忘记呢?在这时,是母亲日日夜夜辛劳地照料我。当时,我还以为这里是阴曹地府,我已经死了呢。”
黑豹一笑:“以后,你也可以用这洞口出入,在这一带练武。”
“爷爷,这个岩洞口若有人来,不怕洞中之洞让人发现了?”
“放心,那块千多斤的巨石,除了你我两人能推得开,任何人休想推动,就是你母亲也难推动。你出来时顺手将它关上,就不会有人发现那洞中之洞了。不然,岩洞里那位无名的前辈,就不会将他的太乙真经下半部,藏在这岩洞里了。何况这里十分荒凉偏僻,山峻路险,除了石头荆棘,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什么人会跟到这里来。”
“爷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为了万一,你出来练艺时,一定要将太乙真经放进石匣里,将石匣放回原处,然后关上巨石。这样一来,就是有人闯来也不怕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洞中还有洞的。”
“爷爷,我会小心的。”
“聂儿,你专心在这里学艺练武,一旦十六种绝技学上了手,你就可以下山纵横江湖,了结你的恩仇。那时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随心所欲。”
聂十八说:“爷爷,我真的练成了,今后我只有报恩,不想报什么仇的。”
黑豹有点意外:“哦?你不想报仇?”
“是的,爷爷。”
“七煞剑门人那么三番四次要置你于死地,而且你在他们掌下,几乎尸横白云山下。还有武威镖局如此对你,可以说是恩将仇报,你不想向他们报仇?”
聂十八叹了一声:“爷爷,这事已过去了。其实,他们只不过为了蓝美人才对我这样。而且七煞剑门的人已死了不少,武威镖局的人也遭人杀害。爷爷,说一句心里话,在另一方面来说,我应该感谢他们才是。”
黑豹愕异:“什么?你还要感谢他们?”
“爷爷,现在想来,要不是武威镖局的人,我就不会从鸡公山跑到江湖上来了。要不是七煞剑门的人苦苦追逼,我就不会遇上爷爷,更不会遇上母亲。所以我感激他们不但给了我考验,更使我遇上了爷爷和母亲,从而得到了爷爷的恩赐与厚爱。”
黑豹一时间也怔住了。聂十八忠厚、老实、信义与坚韧不拔的性格;这种种美德,他是了如指掌的。他却想不到聂十八竟有这种宽宏大量、记恩不记怨的仁厚心肠。这一点,又是自己所不能及的。自己在神功练成之后,自己不记武当派与慕容家的怨,那是因为自己错在先,怨不了别人。虽然这样,但心中的阴影始终抹不开,因而也不愿去接近他们。不像聂十八这么的仁厚宽宏,怪不得他练起太乙神功来那么的纯厚和自然,成就这么高了。他更不像他母亲鬼妪,练功学武,一心要报夫仇,心有怨恨和杂念,故难以将太乙真气练到最高境界。太乙真经,原是道教的精华,清静无为,返朴归真。怪不得太乙门的历代传人,从不卷入江湖的是非恩怨,也避开了世俗无原则的仇杀,在武林中默默无闻了。黑豹想到这里,禁不住问聂十八,“聂儿,你一点不怨恨七煞剑门的人么?”
“爷爷,我只有可怜他们,卑视他们,却不怨恨他们。爷爷,你不是说,他们也有可能是蓝美人一事的受害者,我们要追查的,是制造蓝美人事件的幕后人,以平息这一场江湖仇杀么?”
“聂儿,你艺成下山,就去追查这一事?”
“是!我除了要报吴三叔叔和穆家父女的大恩!就是要追查这一件事了。爷爷,你不是这样教我的么?”
从此以后,聂十八在岩洞中潜心苦练太乙门的各种上乘绝技。黑豹也每隔三五天,进岩洞看聂十八的武功进展,除了指点、讲解之外,有时还与聂十八交锋过招,正所谓有了一身浑厚无比的上乘真气,要学任何已乘的武功,已不是什么难事了。当黑豹看见聂十八练无形气剑时,劲力之强,威力之猛,速度之快,一块厚厚的岩石,竟然一击而洞穿,整块岩石并不四分五裂,四散飞溅,而只是穿了一道小孔而已,不像自己将岩石击得粉碎。这一点,连黑豹也看得心头凛然了。岩石是可裂而不可穿的坚硬物,要击碎它反而容易,但要像利剑穿过它而保存它原有形状,就不是一般人所能为的了。聂十八的无形气剑,刺穿岩石像刺穿面团般,只留下一个气剑穿过的剑孔,这一点就是黑豹也不一定办得到。这需要双指激出的一股真气,似削铁如泥的宝剑一样,快、猛、急,一穿而过才行,欠缺其中任何一个条件都不可能。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显然聂十八一身的太乙真气,比黑豹还来得深厚,怎不叫黑豹看了心中凛然?黑豹说:“聂儿,你的无形气剑,比爷爷练得更好,已胜过爷爷了。”
聂十八说:“我怎能胜过爷爷的?我能像爷爷一样,已是万分高兴了。”
“聂儿,在武学上,应实事求是,你的确已胜过了我。今后,你在江湖上行走,千万不可将这一门绝技轻易抖出来。”
“爷爷,为什么?”
“这一绝技,太过惊世骇俗了,它不但威力惊人,也太过不可思议了,抖了出来,会引起整个武林的不安,除非你杀了与你交过锋的人灭口,不让外人知道你有这一奇功。但你仁厚,不会这么干的,所以除了十恶不赦,而又以其他武功杀不了的恶徒,才可以用这一绝技。不过,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个是你用其他武功杀不了的恶人,所以你最好别抖出这一绝技,使用别的武功好了。”
“爷爷,我记住了,我姒后绝不会轻易抖出来。”
黑豹点点头。他了解聂十八是守诺言之人,有他一句话,比什么都放心。又问“聂儿,这十六门绝技,你最喜欢哪一门绝技?”
“爷爷,我样样都喜欢,轻功、步法和几种掌法我尤其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袖哩乾坤暗器法了。”
黑豹感到有点愕然。暗器法,在太乙真经的武功篇中、只算是一门雕虫小技,放在不明显的地位,一般武林中的上乘高手,往往更不屑于去学暗器,认为它不够光明磊落,靠暗器伤人,算不了什么英雄好汉。所以黑豹只学了一下,并没去练。而且像黑豹这样的绝顶高手,举手投足之间,是可以击败任阿强大的敌人,更不需要去学暗器的。而现在聂十八练成几门绝技之后,武功只有在自己之上,不会在自己之下,怎么反而要学这门暗器了?不禁问:“聂儿,你最喜欢这一暗器法?”
“是的,爷爷。”
“你还怕战胜不了对手,以暗器伤他?”
“爷爷,不是的,就是战胜不了对手,顶多远走而已,不会用暗器伤他的。”
“那你学暗器法干吗?”
“爷爷,我感到这一门暗器法,比我用弓打杀恶兽更方便,更好玩,而且还不用现身。”
“你只为了打杀恶兽?”
“我也可以用它来救人。”
“救人?”
“是呀!我要是远远看见凶徒正在杀人,赶去又来不及,用暗器先震飞了他手中的兵器,或者击伤了他的手腕,那不是能救人么?而且救了人后又不用现身,这样更避免他向自己感谢要报什么恩的,缠得自己走不了”。
聂十八想起了自己和穆家姐妹在湖南一处小山镇时,救金鞭侠田中玉的情景。那时因为自己走不了,叫小镇上田家的人认了出来,缠住了自己,餐餐大肉好酒招待,弄得自己几乎要泻肚子。他尝到别人对自己的感恩行为,是十分不好受的,所以才想到用暗器远远救人,自已可以一走了事。
黑豹听了点点头:“看来暗器用得正当,也不失为一门好工夫。聂儿,那你就用心学袖里乾坤吧,这是一门极为上乘的暗器手法,以你的内力,五十丈以外,激出的暗器就可以伤人,真的不用现身。而且江湖上有不少的侠义人士,就是以暗器而扬名。”
“爷爷,我可不想扬名,只想救人。”
“聂儿,往往一个成名的人物,凭他的一件特有的睹器出现,是可以令敌人震惊,而不敢作恶。这样吧,我叫人打制一种特有的暗器,让你带在身上。”
“爷爷,什么特有的暗器?”
“就是武林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只有你才有,而且也只有你才敢将这一种睹器使得神出鬼没,别的人怎么也使不出来的。”
“那是什么暗器?”
黑豹想了一下:“黑豹!”
聂十八愕然,“黑豹?”
“对,就用黑豹,就是将暗器打制成一枚铜钱般大小的豹形暗器,铸上‘黑豹’二字,不怕敌人不震惊了。”
“爷爷,那么我不是叫人认出来,知道我的行踪了?”
“聂儿,这一暗器的发射是在袖中,射出的手法、腕力又十分的巧妙,哪怕有人在你的身边也看不出来,谁知道是你射出来的了?而且江湖上至今更没人知道你也是黑豹,你不说,谁也不知道。恐怕就是你的吴三叔和穆家父女,也不会知道你也叫黑豹。这样的黑豹在江湖上出现;更神秘莫测,更令作恶之徒惊疑害怕不已,这不更好么?而且这样救了人,又不用自己出手或显露了自己的武功,就是你在他们身边、附近,以你的外形和内功收敛法;别人根本看不出你是一位绝顶高手,只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平平凡凡的青年人而已。”
“爷爷,怎会这样的?”
“聂儿,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内功修为已达化境?也就是武林中人所说的反朴归真的最高境界,收敛了眼神,谁也看不出你曾练过武功的。”
聂十八惊喜了:“爷爷,这是真的吗?”
“你这浑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修为。你看爷爷要是一个人到外面走动,别人会以为我是什么人?”
聂十八不由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黑豹,说:“爷爷的确跟一般的老者没有什么两样。”
“聂儿,你也是一样,再加上太乙门发射暗器的手法上乘,无声无息,谁能看出来了?”
聂十八大喜:“爷爷,我更加要练这一袖里乾坤了!”聂十八大概是深山猎户出身长年以打猎为生,又擅长以弓箭射杀兽物,箭头极准,所以特别喜爱这一门绝技。他不像什么上乘高手而不屑练这种雕虫小技,虽不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以也没有那种以暗器伤人认为不够光明磊落的心理。其实以他这样惊世骇俗的内力,出指就可以凌空封人穴位,根本不需要练暗器。但他喜欢,也认为有用便去练了。
黑豹说:“那你就好好练吧.我去叫人给你打制一批豹形暗器。”
“多谢爷爷。”
当聂十八把十六种绝技学会并已精通几门绝技之后,时间已过去三个多月了。这种学习速度及效果,对武林中人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单是太乙门其中一种绝技,有的人三年也学不会;更说不到精通了。或者说是聂十八好心有好报,碰上了旷世奇缘。说迷信一点,他的命比任何人都生得好,幼年时遭逢不幸,十多岁时就自食其力,独自进山打猎;十八岁时,鬼差神使把他弄到江湖,经历了大小的惊涛骇浪,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当踏入二十一岁时,便成大器,他今后在江湖上出现,足可以令江湖风云变色,扭转乾坤。这是黑豹、鬼妪为武林造就的一代奇人,造福了整个江湖。当然也不可埋没了怪影侠丐吴三和江湖异人穆家父女的功绩,所以聂十八在神功练成,各种绝技集于一身时,也没有丢掉吴三的兔子十八跑和穆家的短刀法。其实这两门上乘武功,也成了聂十八的绝技之一,混入了太乙真气之中。聂十八,聂十八,他名字十八,绝技也是十八,只是年龄再也不是十八了。
有时一个人走起运来,天也来相助。聂十八的太乙门各种绝技学会练成时,正好是数九寒天。幽谷大院地近湘南桂北,也雪花纷飞,北风凛冽,这又是在一线天峡谷中练武的好时机。黑豹说:“聂儿,趁这时北风凛冽,我们到一线天峡谷中去,你好好施展你所学的各种绝技吧!”
聂十八怔了怔:“去那穿堂风的峡谷?”
“对!这是一次难遇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狂风,以后不知还要等多少时候才有。”
聂十八望着四处雪盖冰封的山峰,又望望黑豹,有点犹豫了。黑豹问:“聂儿,你害怕了?不敢去?放心,有我在你身边呢。”
“不!我是担心爷爷呢。”
什么?你担心我?”
“爷爷,冰封路滑山险,爷爷又有这样一把年纪,我——!”
“嗨!你什么不担心,怎么担心我来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在风雪中熬惯了,顶受得住。聂儿,我们走。”
“爷爷,还是我一个人去吧,爷爷就别去了!”
“哎,我要看看你怎么施展手脚,迎战风雪呢。不去,我怎么。看?聂儿,别多说,我们去!”
黑豹说完,首先闪身而去,聂十八也只好跟随而去。黑豹对他说:“聂儿,你要是能在这大风雪的峡谷中施展手脚,来往自如。你的太乙神功才真正算是练成了。今后,哪怕你在惊涛骇浪中与人搏斗拼杀,也无畏惧了。”
“是!爷爷”
聂十八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母亲路过一线天峡谷时,母亲就曾这样对自己说:“孩子,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这峡谷中,迎着风刀雨剑岿然不动,更希望你在刀风剑雨中施展武功,挥洒自如,胜过我家主人……”
鬼妪这一段语重情深的话,现在犹在耳边索回。想不到两年后的今天,自己和爷爷,果然来这峡谷施展手脚了。
在接近一线天峡谷口时,只见北风呼呼,穿峡而过,声势宛如千军万马般在呼怒吼,别说是人,就是一块几百斤的重石,也给吹得离地而起,翻滚而掉到山崖之下。黑豹说:“聂儿运气下沉,一步步向峡谷走去,别让这股强大猛烈之穿峡风将你吹起来!”
“爷爷,我知道。”
步入一线天峡谷,真是峰高天窄,风急似刀削肉,雪花飞来似箭。他们祖孙两人,浑身布满了太乙真气,双双都形成了一道隐现紫光的气墙,风雪都接近不了。他们安稳地立在自己的无形气墙之中,岿然不动。聂十八感到第一步实现了,顿时信心大增。纵观当今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恐怕数不上十个人敢在这时走入峡谷中,其他高手,恐怕刚到峡口,腿就不能移动半步前进,别说能进入峡谷中了。这里单风力,就可以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撕裂撕碎。
黑豹示意聂十八徐徐换过一口气,说:“聂儿,你试手脚,先抖展分花拂柳掌法,然后再抖出其他的绝技。”
聂十八点点头,拍出了分花拂柳掌法。初拍出的几招,显得十分艰难和费劲;但拍出十多招后,聂十八的掌劲似乎撕开了北风强大猛烈的攻防,活动空间增大了,出招就随心所欲,到了最后,更是挥洒自如了。黑豹在旁看得暗暗赞叹:这个浑小子,比自己第一次在峡谷的风雨中初试身手进步还更快,他第一次就能战胜风雪了。黑豹暗运真气传话:“聂儿:将太乙剑法施展出来。”
“爷爷,我手中没剑。”
“你不能以指代剑吗?指就是剑,掌沿就是刀。”
“好的!”
聂十八迎战风雪,将一套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太乙剑抖了出来,真是剑气纵横万千,撕风裂雪,使他四周的风雪在一丈之内,扑不进来。一套剑法抖完,聂十八又将流云飞袖挥洒出来了。黑豹在旁看得心痒难禁,跃了过来说:“聂儿,爷爷来与你动手过招,小心接爷爷的招。”
聂十八大概也抖得兴起,说:“好的,爷爷,你来吧!”
黑豹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劲遒凌厉,说:“聂儿,看招!”
聂十八以树摇影动步法闪开,也一袖挥出:“爷爷,小心,我还招了!”
“来得好,看爷爷掌法!”
霎时之间,他们祖孙两人,宛如深山风雪中两只凌空傲风雪的雄鹰。在峡谷中。上下飞腾;更似两道疾飞的流光逸电,来往急窜,变化莫测,骤分骤合,你追我逐。要是有人在这时看见,不但不会感到这是人的行动,更不是什么飞禽走兽的行动,只能是山中的精灵,或者是风雪之神,才可能在这风雪猛烈的峡谷中纵跳飞跃,挥洒自如,人是不可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功力的。
她们祖孙两人,在峡谷凛冽风雪中随意挥洒,见招拆招,无论拳经、掌法、剑谱、刀法,将太乙门的各种绝技,都尽情抖展出来了。黑豹自从练成神功以来,在江湖上行走,可以说是从来没有一个高手,在他掌下能走满十招,他所学的各种太乙门的绝技,也从来没有尽情发挥过,没有人能让他有展示绝技的机会。现在他与聂十八交手过招,令他感到十分的痛快,因为只有聂十八才能接他的招,才能让他将所学过的各种绝技,尽情抖展出来。想不到聂十八与他交手过百招,仍不露丝毫的败迹,既令他惊讶,更令他高兴。
聂十八初时仍不敢放胆与爷爷交锋,但每次爷爷抖出来的掌劲、剑气、袖刀,容不了他有丝毫的犹豫,逼得他不能不出手还招进招。所以他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战,心里想的是怎样闪过爷爷掌劲袖风,怎么令爷爷不太逼近自己。祖孙两人,交锋是认真的,当然出手也极有分寸。可是两边的岩石树木可受不了他们两人的掌劲袖风,有的给击断了,立即被狂风卷飞,有的裂成碎片飞散四方,同样也给狂风卷走,飞下山崖。
交锋三百招过后,聂十八担心爷爷年老受不了,说:“爷爷,们别打了吧?”
黑豹也担心聂十八受不了,说:“聂儿,那我们飞出峡谷吧。”
祖孙两人顿时收手,乘着凛冽北风的吹劲,像两只急飞的山鹰,一块飞出了峡谷,落在山坡的树林中。
聂十八说:“爷爷,你的掌劲、袖力好厉害,我几乎接不了!”
黑豹哈哈大笑,“聂儿,我用了十成的功力,怎不厉害?当今武林,恐怕任何人也接不了。可是你,不但接住了,还能还手反击,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爷爷,我是尽力接招的。”
“好好,聂儿,你今后独自一个人可以下山了。我敢说,当今武林,就是慕容家的黑鹰和青衣狐狸,也不可能伤害你。其他高手,恐怕在你手中走不了十招。一般的高手,更不堪你的一击。”
“爷爷,我真的可以下山了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完全可以。等过了新年,元宵节后,你就下山去吧,江湖上好多的事情,正等着你去解决呢。”
“爷爷,有什么事等着我去的?”
“吴三这个叫化和穆家爷女,他们都在等着你。”
“爷爷,他们不会有事吧?”
“目前没事,以后就可能有麻烦了!”
“哦?他们有什么麻烦了?”
“一个江湖中人,怎么没有麻烦?聂儿,我们回去吧,你母亲在盼着你呢。”
“爷爷,我们不回岩洞了么?”
“十六门绝技你都学会了,还精于轻功、树摇影动、掌法及袖里乾坤这四种绝技,还回岩洞干什么?回大院去,好好与你母亲相处半个多月,然后下山,在江湖了结你的恩怨。”
聂十八大喜:“是!爷爷。”
聂十八跟爷爷双双回到幽谷大院听雨轩。鬼妪见到他们,惊喜万分,问:“聂儿,你和爷爷回来了?”
聂十八是一脸高兴之色,说:“妈,我回来了,不再回岩洞啦!”
鬼妪更是一怔:“什么?你不再回岩洞?”
“是的。”
“你的武功学会练成了?”
“是!爷爷说我的武功练成了,不需要再去了!”
黑豹微笑说:“女儿,聂儿不但武功练成,有些招式,比我还好,他总算没有辜负你我两人的期望。”
鬼妪又是激动万分:“爹!这是真的?”
“嗨!怎么不是真的?刚才聂儿与我还在一线天峡谷风雪中施展拳脚,与我交手过招哩,太令我高兴!”
鬼妪大惊:“爹!这么大的风雪,你和聂儿在峡谷中交手过招?”
“女儿,你担心了?”
“爹!女儿是担心你的身子。”
聂十八说:“妈,爷爷的身子比我还好哩!健壮得很,你放心。”
“聂儿,你能在风雪中站立不动吗?”
黑豹说:“女儿,你不是糊涂了?聂儿要是不能在风雪中站立不动,怎能施展拳脚与我交手过招?你知不知道,聂儿在我手中走了多少招?”
鬼妪问:“爹!聂儿不会在你手中走满十招吧?”
“女儿,你怎么这般小看聂儿的?”
“二十招?”
鬼妪说出二十招,已是试探的了,她知道黑豹在江湖上行走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上乘高手在他掌下走满十五招的。往往三四招一过,对手不是身受重伤,便是带伤惊恐而逃,有的一招就尸横荒野。至于他和慕容家的莫纹交手试招,那只是一味闪避,根本没还过手,不算是真正的交锋。所以鬼妪说出二十招,已是将聂十八看得非常的高了。
黑豹含笑摇摇头:“女儿,你再说多一点。”
鬼妪惊疑:“爹!总不会是三十招吧?”
“女儿,你再添十倍。”
“再添十倍?”
“不错!聂儿在峡谷的大风雪中,足足与我交锋了三百招,这只有少而没有多。”
“三百招?”鬼妪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她真不敢去相信,这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黑豹又说:“不错,足足三百招以上。而且聂儿仍不现丝毫的败迹,是我艺成以来,第一次碰上不能战胜的强大对手。再交锋下去,也无战胜的希望,顶多能战成平手。”
鬼妪惊疑,愕异万分:“爹,这不是真的吧?是爹故意逗女儿高兴。”
“女儿,你认为爹在说假话了?”
“女儿不知道。”
“嗨!你怎么不相信我说的了?”
鬼妪用眼睛瞅着聂十八,聂十八说:“妈,爷爷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与爷爷交锋三百多招了?”
“妈!三百多招我没有数过,不过我真的和爷爷在峡谷中交手有一个时辰了。爷爷和我都出手极快。”
作为武林中绝顶拔尖高手,出手又快,一个时辰,足足有三百多招了。鬼妪怔了半晌说:“聂儿,这么看来,真的有三百多招了!”
“妈!这是爷爷让我的。”
鬼妪说:“孩子,当然是爷爷让你啦!要不,你能与爷爷交手三百多招么?”
黑豹摇摇头:“女儿,你又说错了!就是聂儿,也看错了!别的事情可以让,动手过招,那是万万不能让的。让,那不是爱,而是害了聂儿。我和人交手,从来不会让人,顶多是点到为止,不令对手受伤而已,招式上是不会让的。其实,我何尝不想将聂儿点倒?哪怕出手再快,聂儿的树摇影动的身法闪得更快,有时他还将兔子十八跑的功夫也抖了出来。逼得我要回手防备。聂儿,你难道没有和我认真交锋么?”
“爷爷,我是极其认真的!”
“不错,因为我出手极为凌厉,不容你不认真。女儿,我和聂儿、交手三百多招,招招都是真实的功夫,除了无形气剑大家没有使出来以外,其他的各种绝技,全都尽情抖出来了,可以说是抖展得淋漓尽致,没半点掺假。是我平生以来,交锋得最畅快和满意的。要不是聂儿,我恐怕没这个机会。”
“爹!你不担心你一时不慎,伤了聂儿的么?”
“初时,我是有这个担心,可是十招一过,我完全放心了,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伤不了聂儿,他的武功比我想象的更出色,反应更敏捷,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鬼妪看黑豹的神情,说话的口吻,知道他们祖孙两人,在峡谷的风雪中,会是一次认真的太乙门武功的较量。她内心十分激动,说:“爹!你和聂儿都累了,休息一会吧,别再说了。”
黑豹说:“女儿,我不累,我得回潜心斋看看。聂儿可是累了,三个多月来日夜勤学苦练,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女儿,你好好照顾聂儿吧,我走了。”
“爹!你就在听雨轩休息一下不好么,干吗要急着回潜心斋?”
聂十八说:“爷爷,我也不累,我可以陪爷爷谈谈话。”
黑豹说:“你不累也要好好休息,洗洗澡,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兰丫头又会说你一身又脏又臭了。对了,怎么不见兰丫头了?她哪去了?”
“爹!我打发她去蔡管家那边办一些过年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看来这丫头可以帮你干点事了。”
“这丫头是够伶俐勤快的。”
“她的武功进展如何?”
“她已将流云飞袖学上了手,又抖展得似模似样的。”
“很好,等她练好了以后,你再传她树摇影动身法。她有了剑法、流云飞袖和这一身法后,是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
“是!我会传给她的。”
“好!我走了,你们母子俩好好叙叙话吧,我知道你有不少话要和聂儿说的。”
“爹!女儿有话和爹说呢。”
“你有什么话要说了?”
“廖总管准备在年三十晚前,带各地的一些重要成员来给爹拜年,同时庆贺爹的八十大寿。”
“难为他们有心了。女儿,到时,你和聂儿、兰丫头,好好接待他们。”
“爹!女儿会的。”
“注意,叫他们不可太铺张了!”
黑豹说完,便飘然而去。聂十八问:“妈,爷爷是几时的生日?”
“大年初二,正是一年的开年之日,是一个吉样的日子。”
“妈,我送什么礼物给爷爷好呢?”
“孩子,你给爷爷多叩两个头,祝爷爷长命百岁就可以了,不必送什么礼物。而且你爷爷也不高兴别人送什么贵重礼物的。其实,你已经送给了爷爷一份极其稀有的礼物了!”
聂十八愕然:“妈!我几时送过珍贵礼物给爷爷了?”
“你练成了太乙门的各种绝技,这不比所有礼物来得更珍贵吗?孩子,你去洗个澡吧,不然兰丫头回来又会说你了。”
说着,小兰似一只轻灵的小鸟扑了进来,说:“妈,你说我什么么?”她一见聂十八,又“呀”的一声,“八哥,你回来了?我和妈昨夜还惦记着你,不知你过年能不能回来呢?现在,你回来得太好了!我们一家可以团圆啦!”
聂十八说:“兰妹,这三个多月来,你好吧?”
“我当然好啦!哥,你很辛苦么?”
“我不辛苦。”
“哥,你这次回来,好像没上次回来那么有精神的。”
鬼妪说:“兰丫头,你哥可能累了。聂儿,你去洗澡吧,好好休息一会。”
“妈!那我去了。”
聂十八走后,小兰感到有点困惑,问鬼妪:“妈!哥练武学,是不是太累了?”
“累是有点,过一会就好了”
“妈!我好像感到哥的一双目光,不似以往那么有神采了,也没有上次回来那么英气逼人。哥好像在这三个月里,一下老了许多似的,人也变得老成多了。”
鬼妪微微一笑,心想:你这丫头怎么知道,你哥的内力、武功,都已迈入了最高峰,可以说达到了化境,这正是返朴归真的高境界,因而在外表上看去,好像与一般人没有两样,当然锋芒就不外露了。正所谓满瓶子水不响,半瓶子水响叮当。要是你知道你哥与爷爷在一线天峡谷的狂风飞雪中比武过招达三百多招,不将你这丫头吓坏了才怪。便一笑说:“你哥是老成了一些,这不好吗?”
“好是好,就怕哥再去练几回功,回来变成一个小老头了。”
“丫头,看你胡说的。我问你,过年的事办得怎样了?”
“妈!蔡叔叔说,都办好啦,已将过年的东西,分派给各家各户了,让大家过一个欢欢喜喜的新年。”
“唔!这就好了!”
“妈,哥这次回来,几时又去爷爷处呢?”
“你哥今后不去了!”
“哦?不去了,哥艺成可以下山啦?”
“不错,屈指算来,你哥练功学艺,前前后后,已有两年多了,可以满师下山了,他可以卸去你爷爷的担子了!”
小兰羡慕他说:“哥真好,这么快就满师了!我可不知几时才满师呢。”
“丫头,你十画还没有一撇哩!想下山,再多练两年吧!丫头,我去看看桂嫂在厨房里准备得怎样。你哥洗完澡出来,你就陪着他四下走走看看。”
“妈,就是你不叫,我也有好多话要和八哥说的。”
“丫头,你不可唆使你八哥出去,又叫他展示什么武功了。现在你哥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成为凌厉的招式,闹出了大乱子或伤了人,我可不放过你。”
“妈,我知道啦,上一次弄得地动山摇石崩的,吓得我面青唇白,我还敢吗?”
“唔!你知道就好了!”鬼妪顿了顿,“不过,你可以叫你八哥指点一下你的武功,现在你哥的武功,跟你爷爷一样啦!”
小兰睁大了口一双惊愕的眼睛:“真的?”
“这事,你不可向任何人说出去。”
“妈!我明白。”
聂十八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小兰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想:妈说他的武功跟爷爷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了?左看右看也不像呵,反而跟一般的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
聂十八见小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或有什么地方洗不干净了,不禁也前前后后看了看自己一下,问:“兰妹,你干吗这样看我?哪一点不对了?”
小兰狡黠的眼睛转了转,笑了笑:“没什么。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用。”
“你不累吗?”
“我洗过澡,一身舒服,轻松多了,一点也不累。”
“哥,我们到林外面走走好不好?”
“外面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地方好去?”
“嗨!外面山坡上的雪景可好看哩。有时,还会有些兔子跑出来,有时,一群梅花鹿也一闪而逝,它们好像在雪地上赛跑似的,更是十分有趣。”
聂十八从小以打猎为生,对野兽在深山雪地的出没,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半点也不觉得有趣,便说:“兔子和鹿你没见过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八哥!你不去就算了!”
“你很想出去走走么?”
“我只想陪你走走,让你高兴。”
“好好,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小兰一下又高兴起来:“八哥!这才是嘛!来!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告诉妈一声才好。”
“那我去告诉妈一声,你在这里等我。”小兰又似小鸟般的扑去了厨房。不久,便一脸喜色转了回来,“行了!妈叫我们别走太远了,吃晚饭前赶回来。”
“好!那我们走吧。”
他们兄妹两人,似疾鸟般的飞出了大院,飞出了竹迷宫。聂十八看出小兰的轻功,比以前大有进步了,说:“兰妹,你的轻功很俊呵!”
小兰说:“哥别取笑,倘若我的轻功算俊,那你和妈的轻功,不是俊上加俊么?我连一半也追不上你们。”
“兰妹,你轻功的姿式很好看,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好看有什么用?主要是轻和快,起时无声,去时无影,落时一尘不扬才好。”
“兰妹,这是轻功最高的境界了,只有妈和爷爷,才能办到。”
“哥,你不行么?”
“我快可以,轻巧不及妈和爷爷呢。”
“哥,你别自谦啦!我听妈说,你的武功跟爷爷一样。”
“不不!我差得远了!”
说着,他们已远离幽谷大院,落在山坡一处的树林里。这时飞雪已停,北风仍吹,千山万岭,冰封雪盖,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这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粤北高山,银装素裹,是一片银似的世界。
聂十八四下打量,说:“兰妹,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来了。”
“没野兽,我们看看雪景也不错呀!”
聂十八感到好笑,白茫茫的一片雪景有什么好看的?聂十八不是什么诗人雅士,也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雪景。他除了读过一本三字经外,什么也没有读过。跟了黑豹以后,才从太乙真经中学到了不少的字,这都是有关练气学武方面的词汇,无关的他几乎全不认识,更谈不上读过大诗人对雪景描绘的诗了。来到深山,他习惯的是寻找野兽,没想到其他的事。雪景,他在鸡公山上看得多了,也不感兴趣。不同小兰,是岭南人,几年之中,才能够看到这样的雪景,就是在粤北,落雪的日子也不多,有时终年也没有雪落,只有霜冻。
其实小兰也不是存心来看雪景,她只想看着聂十八三个多月练成的武功。尤其听到鬼妪说聂十八的武功跟黑豹一样了,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要看看聂十八的武功怎么深奥莫测了。她一边走,一边暗想:怎么才能使聂十八将学到的武功抖展出来?虽然母亲叮嘱过自己,千万别唆使聂十八将武功展示出来。但母亲主要是担心聂十八施展武功时会闹出了大乱子,或者让人看见了不好。可是在这山坡上,四野无人,地面上也没有矗立起的奇岩怪石,这总不会闹出乱子来吧。
小兰想了一下,找到话头了,说:“八哥,你说我轻功俊,可是幽谷大院里,有一个人的轻功,不但比我俊,也比妈俊,除了爷爷,在轻功上就数到他了。”
“哦?是谁?”
“就是我们的廖大总管廖伯伯。”
“是他?”聂十八有点惊讶了。
“你不知道廖伯伯在江湖上的绰号是什么?”
“是什么?”
“云中雁廖无影。听母亲说,他原是天山派的弟子,天山派一向以轻功称雄而扬名武林。他的轻功真是俊极了,踏雪无痕,可以在豆腐上踩过,无损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他要是以轻功突然而来,不到身边,就是连爷爷也一时察觉不了。”
聂十八又是惊奇:“廖伯伯原来有这么好的轻功,我真要好好向他学了。”
“哥!要是你的武功跟爷爷一样,也用不了向他学,他反而要向哥学了。”
“兰妹,话不是这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
“哥,听妈说,廖伯伯的轻功轻巧有余,远没有爷爷那么快,就是巧,也不及爷爷,但却胜过母亲的。哥,我看你的轻功,就比廖伯伯好。”
“不会的。”
“哥,你试试在雪地上走一趟,看有没有留下脚印,不就知道了?”
聂十八突然说:“兰妹,你别说话。”
小兰愕然:“哥!你怎么啦?”
聂十八倾听了一会:“兰妹,对面山坡那边,有两只兔子跑出来了!”
“对面山坡那边有两只兔子,你怎么看见了?”
小兰惊讶不已。对面山坡那边,别说是免子,就是有人在行走,隔一个山,根本不可能看见,因为全叫山坡挡住了视线,哥的目光不会是神话中的千里眼吧?那不成了神仙了?别说对面山坡的背面,就是看得见的山坡一面,在雪地上,也难以能看见兔子在走动。
聂十八说:“我看不见,但我听出来了!”
“哦!你听出来了?”
“兰妹,你我悄悄到对面山坡上去,便可以看见了。”
“好!哥,那我们就过去吧!”
小兰真的想看看聂十八说的对不对,她不相信聂十八的听力这么的神奇,在北风呼呼之中,能听到灵巧敏捷的兔子的响声。当她与聂十八施展轻功,掠过山坡与山坡之间一条狭窄的小山沟,来到对面的山坡上时,回头一看,一下又傻了眼:聂十八所走过的雪地,一点痕迹也没有,而自己却留下了深浅不同的脚印。踏雪无痕的轻动,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以前她只是听人说有这一种极为上乘的轻功,因没有见过,便半信丰疑。现在是亲眼见到了。那么说,哥起码在轻功上胜过母亲,跟爷爷一样了。
到了山坡,聂十八轻轻说:“兰妹,轻一点,别将兔子吓跑了!”此时的聂十八又展示了他那猎人的本能,机警、灵巧、敏捷。‘零
小兰举目向山坡下打量,什么,i塑.没有看见,只见白雪茫茫覆盖山坡,山坡上就只有稀疏低矮的小松树了。她问:“兔子呢?在哪里?我怎。么不见的?”’
聂十八指着远处树下的草丛中:“你看,那不是一对小白兔么?它们鬼得很哩,伏在那里不动,大概听到什么响动了,在机警的打量四周呢!”
小兰定眼一看,真的有一对雪白的可爱小白兔,伏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对红玛瑙似的眼睛,在滴溜溜扛转,精灵可爱极了。
聂十八还说:“在那棵小松树下,一定有菌子,小白兔是出来找食的。”
小兰问:“哥!这么远,你能不能活捉了它们?我太喜欢它们了!”
“好!我试试看,你在这里别动。”
“哥!你千万不可伤害了他们,我要完整没损害的活小兔。”
“你放心好了!”
聂十八骤然纵身而起。以不可思议的行动,一下凌空来到了小白兔的上空。这一对小白兔知道危险到了,机灵地分散而逃,希望能保护其中一个。它们刚一纵起,聂十八凌空一招摘梅手法,一手一只,便揪住了它们的长耳朵。两只小白兔,四脚乱扑腾,在聂十八手中挣扎呢。
小兰看得大喜,奔了过来:“给我,给我!你别弄伤了它们。”
少女特别喜欢可爱活泼的小动物,这是少女的天性,小兰更不例外。聂十八将一只小兔交给了她:“那你好的捉着它了。”
小兰接着小白兔,轻轻地捧着,把它靠在自己的怀中,然后轻轻地温柔抚摸着,说:“小白兔,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聂十八捉着一只挣扎着的小白免:“这一只你怎么捧了?”
“哥!你不能像我这样捧着它吗?你看,你揪着它的耳朵它可痛呢!”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说:“好身手!以不可思议的行动.就将两只小白兔活捉住了!”
聂十八和小兰一看,双双又是高兴地跳起来。聂十八首先说:“廖伯伯,是你?”
小兰也问,“廖伯伯,你几时来到这里的?”
来人正是小兰刚才所说轻功极俊的云中雁廖无影廖思管。他是幽谷大院的第三号人物,全权经营,打点外面的一切大小事务。廖总管嗬嗬大笑。“我刚来一会,有幸目睹了你们的轻功,更看到了聂侄捕兔的非凡的手法。这真是当今武林一流的身手,出手巧妙快极了。看来聂侄的武功,又比我十个月前看见的高多了,这真是后生可畏。”
聂十八说:“廖伯伯别取笑,我武功还学得不好。”
小兰问:“廖伯伯今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外面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吧?”
“没事,一切都比以前的好。”
“那廖伯伯干吗提早回来了?”
“你们难道不知一过年后,就是老爷八十大寿的大喜日子么?”
“廖伯伯是赶回来给爷爷贺寿的?”
“不错!”
“那也不用这么早呵!”
“兰女,我要是不提前回来,夫人和老蔡,恐怕就会忙不过来了。”
“怎会的?”
“因为我已用飞鸽传书及派出专人,通知了各处的州府要人和英雄好汉,前来给老爷拜年和祝寿。在这两三天之内,他们就会陆陆续续赶来了,我不赶回来打点,不将你们的母亲忙坏了?”
“廖伯伯,来的人很多么?”聂十八问。
“起码比往年多,不下二三百人。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大院中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外人。”
“廖伯伯,那我们赶回去告诉母亲吧。”
“来!我们一块走。我也要先见见夫人,商讨一些事务。”
聂十八和小兰一人捧着一只小白兔,与廖总管回到了听雨轩。小兰首先扑了进去,高兴地大声叫唤:
“妈!你看谁来了?”
鬼妪从里面出来:“丫头,谁来了?”
廖总管趋上一步,一揖说:“夫人,是在下先赶回来了!”
鬼妪惊喜地说:“廖兄,是你赶回来了?”
“是!为了老爷的大寿,在下先赶回来和夫人商量。”
“好!正是相请不如偶遇。廖兄,你就在这里先用饭,然后我和你一起去看我爹去。”
“夫人,在下就不客气了。”
“你客气干吗?你来,只不过多双筷子多加个碗,不像我去了你处,又是酒又是肉招呼我。”
“夫人,那是各地兄弟所为,在下也是因为沾了夫人的光。”
鬼妪笑着:“说话我说不过你。聂儿,你陪廖伯伯坐会,我去叫桂嫂多添个酒杯。”
小兰说:“妈,我去吧。”
“你呀!将你刚捉回来的两只小白免关好吧,走了可别哭鼻子。”
“妈!看你说的。”
廖总管听了忍俊不禁。夫人这一家子,没半点血缘关系,却胜似有血缘的家庭,比任何家庭都和睦,令人羡慕呀。
过了两天,幽谷大院属下的各处弟兄,都先后来到了幽谷大院。广东十府,除了潮州、廉州、琼州三府没有人来外,其他七府都人来了。广西的桂林、梧州、浔州三府,湖广的衡州、永州和郴州,以及江西的赣州都有人在年三十晚前赶到了幽谷大院。最后连张铁嘴、岭南双奇和山凤也来了,弄得鬼妪、老蔡应接不暇,每日尽是安排住宿、招呼饮食,使平日清清静静的幽谷大院,顿时热闹起来。
这是幽谷大院从来没有过的一次大盛会,一次欢乐的日子。除了过年大团圆的新春喜庆,再就是幽谷大院主人一一青山老人的八十大寿,各路人马纷纷赶来给他老人家贺寿。来人一下增添了近三百人,幽谷大院整日都是欢腾热闹景象。
黑豹面上也出现了少有的高兴之情。除了新年和自己的八十岁生日外,他高兴的是自己一手造就的武林一代奇人聂十八,令太乙门有了新的一代衣钵传人,使幽谷大院有了第二代的新主人。他破例地和大家一起谈话到深夜,这是幽谷大院多年来未有过的喜庆事。
以鬼妪、老蔡的目光看来,近三百人的聚会,已是非常大的隆重盛会了,除了各地送来土特产和珍贵礼物外,单是各地送来的各种绸缎贺帧,就挂满了幽谷大院的大厅,摆满了大厅四周的走廊。可是,以黑豹这样惊震朝野的一位大侠,整个武林都仰慕的一代奇人,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和四大武林世家的掌门人结婚、做寿的喜庆日子相比,那又显得非常的冷落了,热闹的场面相差十万八千里,可以说无法相比。单说当年黑鹰慕智和青衣狐狸莫纹的结婚喜庆日子,整个武林都沸腾起来,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六人亲自前去庆贺不算,就是关外、海岛上的一些奇异士,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赶去了广西孟莫山的紫竹山庄,其他各地的英雄豪杰慕名而来的不知其数。一时去孟莫山的路上,三山五岳的奇人、江湖上的成名英雄联翩而至,络绎不绝,几乎道路为之阻塞。就是连西域阴掌门的掌门人轻风、明月夫妇和西天法王,也赶来祝贺,彻底解决了几代人的仇怨。
而黑豹这一次做寿,来贺喜的才区区三百人,而且绝大多数都不是成名的英雄侠士,在武林中可以说是默默无闻之人。
以黑豹这样的一代奇人,名声的响亮,不亚于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和武林中四大武林世家,而且他更为一般平民百姓所崇拜敬仰。但他不想人知道,更不愿与武林中人交往,以保持他的神秘面目。他像一颗流光四射的慧星,在人海中一闪而逝,以后就在天空中消失了,再以后只是偶尔在江湖上悄悄行走,不想惊动任何人。这一次他要不是为太乙门寻找一个可靠的衣钵传人,恐怕也不会在江湖上露面。
这样的一位侠中之侠,要是他散发武林帖、宣布自己的八十岁生日大庆,恐怕各地群雄来庆贺的不是三百人,三千人也不止。不管相识的和不相识的,都会赶来幽谷大院,瞻仰这位奇人的风采,更希望能看到他那惊世骇俗的绝技。首先前来的恐伯会是慕容智夫妇和绰号小怪物的点苍派掌门夫妇,相继会是中原八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带弟子亲自前来,热闹的情景不下于任何名门正派掌门人的喜庆日子。到时,幽谷大院就成为武林中人人皆晓的山庄,黑豹再也不神秘了,幽谷大院恐怕今后再也不能平静。这是黑豹和鬼妪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这么多武林一流上乘高手到来,太乙门的武功秘密,迟早难免不为高手察觉到。那时,就更有一番江湖龙虎斗了,这更是黑豹所不想的。
正因为这佯,黑豹才不与武林的所有门派来往,不想幽谷大院为江湖中人知道。再说太乙门本身就喜欢清静无为,远避世俗。这一次,要不是鬼妪和廖总管极力劝说,黑豹也不想做什么八十大寿,顶多一家人庆贺一下就算了,不想惊动幽谷大院外面所属的弟兄。
年初二这一天,幽谷大院处处张灯结彩,黑豹第一次穿上红色的锦袍,由鬼妪、廖总管左右陪同,聂十八、小兰和雨儿跟着后面,来到大厅。大厅上,早已黑沉沉站满了人,一见黑豹到来,真是欢声雷动,人头攒涌。因为就是各州府属下的人,有不少的人只闻黑豹之名,从来没有目睹过黑豹的真容与风采。
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面红色斗大的金色“寿”字,廖总管和鬼妪扶黑豹当中坐下。第一批向黑豹拜寿的是鬼妪带着聂十八、小兰和雨儿,向黑豹参拜,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第二批向黑豹拜寿的是岭南双奇一家和张铁嘴;第三批是廖无影大总管率领各处群雄和弟兄向黑豹拜寿,第四批便是蔡管家率幽谷大院所有人员参拜。黑豹一一起身谢过,感激大家的厚意。跟着黑豹说“老朽趁着今日众人到齐,有两件大事要向各位声明:第一是聂儿聂十八,是我衣钵的唯一传人,今后,他就是幽谷大院的主人,希望各位视他如视老朽,鼎力相助。”
这一宣布,有人惊喜,有人讶然,也有人困惑。各处来贺喜的人中,有人曾听闻过聂十八的事,但更多的人从没有听过。而且见聂十八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脸的忠厚老实相,不像一个身怀绝技之人。甚至他的英气还不及小兰和雨儿,自然更比不上廖总管和鬼妪等人了。今后由他来执掌幽谷大院的事,有能力吗?一旦有武功极高的人来侵犯,他有力量能战胜?所以他们便极为茫然、困惑和担心了。可是他是黑豹唯一的衣钵传人,即使怀疑、担心也不敢说出来。惊喜的是岭南双奇、廖大总管、张铁嘴,他们到底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不但了解聂十八身怀惊世绝技,功力不下于黑豹,而且心地之好,人品之高,却是举世少有的,幽谷大院有了他,事业上更有指望了。首先是廖大总管站起来表态:“老爷放心,在下等人将倾心沥血,相助聂少主,虽万死也不辞。”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山凤:“聂兄弟,我恭贺了,今后兄弟有用得我一家的,兄弟尽管出声,我一家是随传随到相帮你,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
岭南双奇之一的矮罗奴,像一个肉球似的蹦跳了过来:“聂兄弟,让我来试试你的功力,能不能独自一人在江湖上闯荡的?不然,我得打发我的宝贝女儿跟随保护你了!”说着,他双手像魔掌般地向聂十八抓来。
聂十八一怔,慌忙说:“叔叔,别这样。”身形轻闪,不但敏捷地闪过了矮罗汉这一抓,同时一袖劲,竟然把矮罗汉似一个球般的拂飞起来,一直向大厅外摔去。聂十八又是一惊,不知自己一袖力竟这么强劲,害怕摔伤了矮罗汉就不好办了。又是一用树摇影动,在众人头顶上掠过。当矮罗汉快要摔下来时,他又轻巧地接住了,放矮罗汉下来,问:“叔叔,你没事吧?
聂十八不自觉亮出的这一手惊世绝技,令大厅上所有的人全部惊震了,就是连张铁嘴、廖大总管也心头凛煞。他们虽然知道聂十八得到黑豹的真传,武功绝非平凡,但想不到高得超出他们意料之外。他们看出聂十八这一衣袖的拂出,用劲不到三成,二成多的袖力,竟然将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矮罗汉拂飞了出去。这一点,除了矮罗汉的大意之外,却说明聂十八的袖力惊人,跟着是聂十八那一如魔影的身形,掠过众人头顶,又将矮罗汉凌空接住了。这一瞬间的变化,怎不令众人目瞪口呆,惊愕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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