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夜晚,城市华灯初上,点点的街灯映在市府大道两侧,似一条无垠的光带延伸向未知的远方,将都市华丽的气息送向每一个角落。
无数色彩斑斓的夜景灯也照亮了市府公园,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充满迷幻感的琉璃森林,映衬着公园旁的高层公寓,使它在夜风中显得更加独特醒目。
A座23层朝南,淡黄色的灯光轻轻笼罩的两居室,便是我的家。
今天是周末,我从超市采购回一大堆丰富的食物,为自己做了几道喜欢吃的菜,有清脆爽滑的芦笋虾仁,也有浓香扑鼻的鱼香茄子煲,还有清凉降火冬瓜干贝汤,然而菜才刚刚端上桌,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我赶忙转身来到门口,轻轻拉开一道门缝,明暗交替的光影里,出现一抹修长的身影,面容冷酷俊美,黑发略显零乱地垂在额前,却掩不住眉宇间桀骜的神色,一袭简约的黑色短款风衣,在他身上也显得气势非凡,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眼睛四周布满一圈淡淡的黑影,拖着行李箱的手也显得有股说不出的无力。
“天扬,你终于回来了!”那一刻我的心简直要跳出胸腔,扑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回来了……”他露出一抹苦笑。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快进来跟我一起吃。”我拉着他的手,将他请进屋内。
然而,他进来望了一眼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这一周多来,我吃不下也睡不好,脑子里晃的全是贝拉的影子。”
我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低声问:“这次回纽约找到她了吗?”
他长叹了一声:“没有,我动用了全部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原本怀疑的青龙帮好像和此事也没有关系……”
“可是我这里却有意外的发现哦……”说着,我便将一周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则新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听后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意识的惊怔状态,眼底一片凝固的神色,隔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说:“难道贝拉的失踪真是不相干的人做的?”
“极有可能!”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如这样,等吃完饭,我再陪你去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之前没发现的线索。”
他缓缓地转过头,望着我,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复杂的光芒:“尚莲,真难得你为这件事如此费心,其实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根本没必要趟这摊浑水!”
我一笑而过道:“不要这么说,你和贝拉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是学心理学的,最见不得别人受折磨了,只有看你顺顺利利地把人找回来,我才能**。”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正拼命压抑着心底汹涌的情绪。
“但是,让我帮忙可是有条件的。”我又笑着说。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风天扬能做得到的!”他抛出一席信誓旦旦的承诺。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由笑得更开了,“我的条件就是要你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才能和劫走贝拉的凶犯对抗!”
他低下了头,默默地注视着我。
没有说话,但俊美的面容上有种久违的阳光般的温度,恰如冰雪消融,他不知不觉露出的一抹浅笑,就像一抹暖阳,照亮了四周。
房间里一片长时间的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听见你的声音,我心里所有的烦恼好像都会随之消失,心也能很快安定下来,专业的催眠师就是不一样。”隔了很久,他才很慢很慢地说出这句话。
这使我心也不禁为之一动,我真的有他说的这么神奇这么好吗?
不过——
就算能使他心安,能让他心灵平静,他心灵深处最挂念的那个人,始终也还是贝拉吧!想到这里,我强迫自己把将要涌出的情感压到心底,然后淡淡地回了句:“别说那么多了,先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一顿简单的晚餐过后,我们又来到天扬的家。
由于一周前他走的匆忙,房间仍维持着贝拉失踪时的样子,满地的玻璃碎片,让人一进门就不由得绷紧神经。
我让天扬打开房内所有的光源,戴上橡胶手套,然后蹲在地上细细寻找起来。
记得贝拉失踪当时,动静极大,场面诡异,还引起如此强烈的玻璃震裂,那么只要劫犯是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心,我仔细地搜索着,没有放过每一寸地板。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经过了午夜,除了满地的碎玻璃和破损的家具摆设,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家伙就像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天扬终于忍不住焦躁地怒吼出来。
“别这样,天扬,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我直起身,揉了揉已经麻痹的双腿,强打起一个微笑安慰他。
他从地上直起身,筋疲力尽地走到我面前,劝道:“尚莲,你明天还有工作,就别陪我在这浪费时间了,让我一个人找吧,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马上通知你。”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在国内无亲无故,除了我这个朋友,还有谁能帮上忙,为什么还要跟我客气?”
他想了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然,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去煮两杯咖啡。”
“也好。”我笑着答应了他,转身想朝客厅西面那张舒适的大沙发走去,无奈双腿蹲压太久,实在麻痹得太严重,才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脚底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整个人控制不住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一堆玻璃碎片当中。
“尚莲!”天扬发出一声惊叫,急步朝我跑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我突然感觉到灯光反射下,不远处有一条黑线泛着幽幽的冷光。
目光猛然定格在那里——
顾不得浑身的剧痛,我立刻伸出手,将它小心翼翼地拾过来,放到眼前仔细一看,竟是一根长长的头发。
“天扬,这是贝拉的头发吗?”我对奔到近前的天扬问。
天扬仔细看了很久,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贝拉的头发染过,是红色的,而且卷发,可这根头发却是黑色直发!”
这么说,这是除天扬和贝拉外,第三个人的头发,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劫走贝拉的嫌犯!
我的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当场如获至宝,让天扬到厨房帮我找来一个干净的食品密封袋,将它放入其中。
“我有位客人是市公安局法医科的主任,和我私交很好,明天我就将这根头发送给他,请他帮忙做个DNA鉴定。”我兴奋地对天扬说。
“可是……”天扬面露犹豫,“你知道我并不想和警方打交道!”
“放心吧,他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一定会严守秘密的,你就算不相信他也应该相信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
如此一来,天扬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在这个当口,哪怕一根头发丝也可能是找到贝拉的关键线索。
三天后的中午,我在工作室为一名客人做完催眠,正想让小婧帮我去订午餐,却见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银灰色一尘不染的西装,搭配着款式简单的黑色皮鞋,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窄板的金边眼镜,不经意地透出冷静利落、毫无瑕疵的特质,正是我委托鉴定那根头发的法医赵哲。
见到他,我显得惊喜万分,第一句话便说:“赵医官,我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是不是带了鉴定结果来给我?”
他没有直面回答我的话,却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一起吃午饭吧,坐下来我再慢慢跟你谈。”
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两人搭乘电梯下楼,来到位于工作室一层的意大利比萨店,这也是我平时常来的地方。
其间,我只顾埋头看菜单,刻意不去提这件事,只等他主动向我摊牌。
终于,在一杯冰茶和两块比萨饼下肚之后,赵哲终于按捺不住,意味深长地对我:“尚莲,我原先只知道你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考古学也产生兴趣了?”
考古学?他在说什么啊,和我们今天要谈的事情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望着我紧拧的眉头,他仿佛已看出我心里的想法,又说:“你最近是不是得到过什么古董、古物,甚至是……古尸?”
“古尸?”我惊得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不是盗墓贼!”
他笑了起来:“你那天来我办公室的时候,一脸神秘的样子,还一再交代我不可外传,我难免会那样想嘛……”
这真是……我实在说不出任话来表达我的心情,只能非常无奈地扶住额头。
“赵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让你保密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不希望别人过多的干涉他的隐私!”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恢复正常的语言功能,“你尽管放一万颗心,我一没盗墓,二没犯法,那根头发的鉴证结果到底是什么,你大胆地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你可坐稳了……”他干咳了二声。
“快说!”我心底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才压低了声音说:“那根头发的主人,如果在世的话,至少有四千岁高龄!”
一时间,我只觉得头顶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眼眸中陷入一片空洞的茫然。
“四千岁高龄,我没听错吧?”
“这是真的,鉴证报告我都带来了。”赵哲说着,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送到我的手中。
我即便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着什么,赵哲办事一向严谨,他不会拿这种事和我开玩笑,只是这样惊人的结果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使我的大脑突然陷入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难道说,你之前也不知道这根头发主人的年龄,它也并不来自古物?”望着我恍惚的表情,赵哲的眼底也渐渐显现出一种惊愕的神情。
“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除了保密还是保密!”我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再三地告诫他。
“你放心吧,我赵哲可是出了名的有组织有纪律。”他的脸上虽然隐隐掠过一丝不安,却还是一口承诺下来。
夜晚,又在如河水倾倒般的月光下降临,无数星辰在漆黑的天幕上闪动着,就好像一个个装着秘密的会光发的琥珀。
下班后,我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来到天扬那里,将鉴证报告郑重地交到他的桌前。当他打开密封的文件袋,看完里面的内容时,和我中午在餐厅时一样,都露出震惊到苍白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四千年前的头发,难道是四千年前的幽灵劫走了贝拉?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凝视着天扬,尽可能冷静地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鉴证报告超出我们的想象,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超越自然常规的现象存在,我们不能以已知的世界观来判断一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贝拉的失踪已经不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案,其中牵扯着很多深不可测的谜团!”
“那怎么办,贝拉失踪已经一周了,事情不仅没有任何进展,反而变得越来越复杂,照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遭遇不测!”说话间,天扬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成拳,青筋全都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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