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诡物

?柳胜河一边说一边似乎顺着登山绳朝我这里跑了过来，手电筒的光从他那里照射过来，将我面前机械满布的区域照了个通亮。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听到了他的呼喊忽然“唰”地一声就从我眼前闪了过去。完全逆光的情况下我凭着那东西的形状判断出来那不是个人，也不是印象当中的丧尸。它看起来有纤长的四肢，但是没有头，整体比人来得娇小，大概和猩猩的体型接近，周身的轮廓比较模糊，像是覆盖了一层湿软的鳞片，在逆光的氛围当中显得特别地怪异。

我已经几乎要倒退出去，头顶的嘶吼声又响了起来，就听到不远处有刀尖划过皮肉的声音，我不敢喊出声来，已经预料到他们那儿发生的情况。柳胜河已经陷入了激斗的状态，孟奇也在他的周围，一边舞动着他那把兵工铲，一边吆喝道：“他奶奶的，数量好多，要怎么解决？”

听他的声音很显然他们是在那个地方被困住了，我想过去帮忙，却没想到在奔跑途中被绊倒了。我猛地回头去看，就发现刚才那个发出“咔哒”声的地方，有一只手不偏不倚地伸了出来，抓住了登山绳，连着我的脚踝将我拖了过去。我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看清楚了那是只人手，身子已经被拖过去好许。我忽然想大喊，身体已经贴近那东西身边，登山绳瞬间就被切断了，嘴巴也被蒙住了，手电筒忽然下子被按灭了，就听到耳边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对我低声说道：“不要说话！安静一下！”

这个声音非常嘶哑，但是我却一下子听出来这个声音是我的死党张善为。我惊讶地回头看他，却见到他脸色惨白地捂着我的嘴，将我拉进了一座大型的车床下面可以容身的地方躲好。我这个时候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却见到他一副硬撑住自己的意识不崩溃的表情，用严肃的眼神在暗示我现在非常危险，不能够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用一只手臂将我按倒在地上，用眼神死死地盯着车床外面的地方。我的头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去，就看到了一双纤长的黑色脚掌从面前的道路上缓慢地移动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走路，这是我完全没有看到过的，不似地球上的某些生物走路的姿态。应该要怎么形容这种走路的怪异呢？拿人的脚掌来比喻的话，人会在抬起脚掌前就踮起脚趾，而会在落下脚掌后抬起脚跟。这一整个动作是有肌肉和骨骼的连带性的，但是这种东西走路的时候感觉不出肌肉和骨骼的连带感。它就像是一个跟杆子，在一个随意的时间点几乎垂直角度地抬起来，划一个弧线后落在前方的地面上，与此同时，另一只脚掌也依样画葫芦地抬起来向前迈进。

这难道是……机器人？我不可抑制地将事情往那方面想，但是老张的脸色显然很不好。他尽量压抑住沉重的呼吸，一边又使劲地按住了我的肩膀，似乎我只要动一动，他就会将我按到地里面去，不让我再有所动作。

这东西有那么可怕吗？我现在没有办法问老张，只是用奇怪的眼神询问他，他用紧张的表情对我报以一个不置可否的脸色，忽然，我就感觉到路面上的这双脚停了下来。

远处似乎能够听到激烈的交锋，但是在我这个地方，这双怪异的脚掌停了下来，将类似脚趾的一面转到了我的眼前。紧接着，我听到了“咔哒哒哒”的一连串好像骨头之间互相撞击的声音。

这个东西要蹲下来了吗？我心生不好的念头，老张已经伸出了手，将手中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了出去。与此同时，那东西已经跳了起来，双脚瞬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不知道跳到了哪里，在两三秒的短时间过后我们忽然就听到头顶的机床板上发出了重重的“咣当”一声。

这一声实在太大了，我在耳朵差点儿耳鸣的同时看到距离脑袋几乎只差两公分的机床的底部凹下来一个大坑。这些机床的材质都是不锈钢金属，能够一跃而起将不锈钢地板蹬出这样一个凹坑，这是怎么样的一种东西？我和老张就在震惊之余同时撑住了地面往更深的地面处爬了开去。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时间问他，恐惧已经占据了我的内心，我们就在连喘息也没有的时间之内沿着车床和流水线的底部爬到了别的地方。

那东西似乎是四肢并用地追了过来，沿着流水线的上方一路爬着寻找我们的踪迹。我能够不断地听到金属板被拍得凹陷下去的声音。大量的还未被包装成品的药物颗粒被拍落到地上，扬起了一阵刺激性的气味。那东西似乎是被这种气味给激怒了，爬行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四肢打落在金属板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我们在底部逃命的时候都险些好几次被它的拍落凹陷下来的钢板给砸到，连头也不敢抬地死命回避着。但是眼看着流水线前面是一条死路，高耸的机械底部已经没有了空间，面前整体已经被堵住了，我们无路可逃，正想转身的时候，发现背后的黑暗之中同时有东西靠了上来。

我的手本能地开始动起来，抽出了手枪就朝身后的虚空之中开了一枪。啸音混合着金属钢板的声音响了起来，震得我五脏六肺都跟着颠簸起来。背后的黑影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钢板上被我打出了一个洞，正冒着簌簌的烟味儿。子弹清脆地弹跳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整个底部只有子弹在回响，没有别的声音，我和老张缩在了黑暗的一角，已经差点儿失了神。

头顶的流水线上没有了动静。仿佛那东西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就在刚才枪响的同时也一起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心中惊恐未定地想着这件事，将手电给打开，调到最暗的一格，照着被子弹打穿的金属钢板朝外面望过去。从这个弹眼根本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情况，而从底部照射出去，刚才在我们背后的黑影也早就看不见了。这时候老张忽然在一边扯了扯我的衣袖，对我努了努嘴，示意我跟着他从这儿出去。

我朝后望了望，远远地听见柳胜河和孟奇在另外的一边开足火力对付别的东西，就低声对老张道：“等一下！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两个人在那儿呢，咱们不能丢下他们！”

“哪两个？”老张问我。在手电微弱的灯光下，我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沾着干掉的黑色血迹，上身的T恤已经破得和没穿没两样了。这些还不是最夸张的，最为夸张的是，他身上所有的划伤和衣服撕裂的口子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划的，没有十字划痕，更没有弧度大的划痕。所有的伤口仿佛是经受过了一瞬间的平行切割，从上到下显现出了极为规律的几何排布。

“我操……”我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个时候我没有办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心情，不知道应该先回答他，还是先问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就道，“你……伤的怎么这么严重？”

“你这是在损我吗？我还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边那两个人是谁？”

“柳胜河和孟奇！”我没好气地回答。

老张对柳胜河很熟悉，孟奇他似乎是稍微想了一下。联想到孟奇就是我们之前想调查的纳米版主以后，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转身就道：“那好，我们走！不要管他们！”

“你个卖友求荣的东西啊！”我在他背后怒骂了一句。他似乎已经开始想要钻出去，我拉住他道，“你给我等一下！”

“现在不能等了！这两人能够摆平这里的，我们不要去帮他们，帮他们反而会引来更多鬼东西！”老张这样说着，已经拉住我往另一头钻。

我不解，就道：“为什么？”

“这些东西就是这样，可以被吓唬走，但是当你正面和它们对峙的时候，它们就会越战越勇。越是强的对手站在它们面前，它们越是会表现出厉害的一面。”老张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对我说道。我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就道，“不可能，现实世界里哪有这种东西？我刚才不是一枪把它们给逼退了吗？”

老张皱了下眉头，就道：“你用枪，这些东西从来没见过，当然会被吓退。但是它们也通灵性，会学习。要是下一次咱们再遇上它们，你用枪打它们就不一定有用了。”

老张哑着声音对我说，我能够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他不是说着玩的，很显然刚才的一番追逐已经能够说明问题。我指着他身上完全平行的伤口问他道：“这些伤口也是它们抓的？”

老张点点头道：“我就试图靠近它们摸了那么一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没有等我回答，就一扯我的胳膊说道，“咱们快逃！不要去管柳胜河和那个版主了！要是他们够强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一定会自行逃跑的！他们还没那么弱，不需要我们去援助他们！我们现在过去只会帮倒忙，况且这个地方还有别的东西在！”

“什么东西？”我已经被老张说的没了底气，就见他拨着我的手电筒朝天花板四周一照，我侧目望过去，顿时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的头皮快要炸了。就发现这个地下工厂并不是单纯的密闭房间，在贴近天花板的四周都围有玻璃围墙，有楼梯可以走上去，随着手电筒的光慢慢地照射，我见到这些玻璃围墙的后面，全都一个个地显现出黑色的、活动着、嘶吼着的丧尸人影。我们刚才一直听见的嘶吼声，就是从高处的围墙后面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