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宙这人,从闷葫芦到情话王,中间也就隔着一个林清颂而已。
1.
比起那些偶现流星,狮子座流星雨常被称作流星雨之王,它的出现是周期性的。
夜晚很是神秘,星星又载着无数传说,兴许是日日可见却遥不可及的缘故,林清颂对它总有一种遥远的亲切感。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毕业旅行?”
在新闻播报流星雨将至的前一天,校园里许多人都在讨论。热搜里说这样繁多的流星群要三十三年才来一次,这是他们第一次赶上,因此,大家都兴致勃勃,成群结队地在讨论要去哪儿看它。
“当然。”余宙点头,“就是那天,我拥有了一个女朋友。”
“说正经的呢!”林清颂捶他一下。
余宙吃痛:“谁不正经了?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他最近越发喜欢逗她,好像从这件事上得了很多乐趣似的。林清颂心里清楚,索性不再理他,只自顾讲下去。
“我们宿舍的小鱼你知道吗?她和隔壁院系的学妹约了一起去,那个学妹是本地人,知道一个好地方,我问了具体地址……”
林清颂拖长了语尾。
“哦?”余宙佯装惊讶,“准备得这么充分?”
他轻咳:“想和我约会直说就好了,不必拐这么多弯。”
实在是忍无可忍,林清颂拿起书本想敲他的头,却一不小心拿到了本专业书,那书本很厚,她举起来和砖头似的,真敲下去的话也够要命的。林清颂将书本举在半空中犹豫了几秒。
这时,余宙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在自己头上轻轻一碰,便接过书放下。
他握着她的手在手心:“这么喜欢我呢?舍不得打我?”
“懒得理你。”
“下次要打直接打就好了。”余宙在她的手心轻轻一挠,“我又不是扛不住。”
林清颂手上一痒,忙要缩回,可他早有准备,把她抓得死紧。她狠狠瞪他,他倒好,直接低下头开始玩起她的手,将她的不满忽略了个干净。
这些时日里,余宙的脸皮肉眼可见的变厚了,并且还有越来越厚的趋势。
林清颂小声吐槽:“也就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实际上,大庭广众的,公然耍流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闻言,余宙只是弯了弯嘴角,并不反驳。
林清颂安排的出行在周五下午,在她的打算里,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到达目的地,正好是傍晚。他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接着租个帐篷,晚上直接宿在半山。
从前的每一次约会都是余宙的想法,她只要带个人就好。次数多了,她便觉得自己早晚要被他养废。而这回,她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这是从前没有过的,她很满意,也很有成就感。
在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林清颂给秦北栀打电话,原本是想和她分享这件事情,可打了几通过去,那边一通都没有接听。
随着行程渐多,秦北栀越来越忙,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她没接到她的电话了。
林清颂鼓了鼓脸颊,也不再打,只准备给她打字随便说说。可就在她打字打到一半时,那边的电话回了过来。
“我刚刚才收工,现在准备回酒店,没听见你的电话。”
秦北栀的声音听着很是疲惫,林清颂顺着问了几句她好不好,问她现在顺不顺利,秦北栀挨个回答,答完笑了笑:“我怎么觉着你和我妈越来越像了?”
“也行呀,平白捡个女儿,左右我不亏。”
秦北栀笑着骂她两句,顺口问她和余宙最近怎么样了。
这一问正中林清颂下怀,她吧啦吧啦说了许久,包括日常的小抱怨,也包括这次的小准备,她的每句话都寻常,可那些寻常的字语里,每个音节都泛着甜。
说完之后,林清颂“欸”了声:“你和穆淮呢?”
秦北栀略作停顿。她没有目的地翻了翻包,像是借着动作在掩饰什么:“我们很好。”
路灯下,她面无表情,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目光却是散的,好不容易聚焦,是瞧见骑行来的一支自行车队。她望向骑在最前的人,像是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只是我最近太忙,他离我又太远,比不上你们天天亲昵,腻在一起。”
她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元气又活力,带着点儿小抱怨,根本听不出她真实的心情。
后来的秦北栀,有人这么评论她,那个人说,当秦北栀成为演员时,她就再也脱离不了演戏,在任何不想暴露心绪的时候,她都会用表演伪装自己。
那人以此说她虚伪,她为此不悦,可这个评价真实又贴切,连她本人都没办法反驳。
“对呀,确实很远。”林清颂附和一句,“可你们三年都走过来了,现在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你们就毕业了。毕业之后,不就多得是时间可以在一起?”
是吗?
秦北栀不清楚。
她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最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感情里的丝丝缕缕,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确定也变成了不确定,期待也变成了怕失望。
“好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我车到了。”晚风微凉,吹拂在她脸上,秦北栀开口,依然是带笑的声音。
“那你到了酒店给我发个信息!”
“嗯,时间不早了。你不用等我,明早上看见了再回复也行。”
林清颂笑嘻嘻对着电话亲一口:“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
挂断之后,秦北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三。这座城市依然灯火明亮,虽然说起来已经很晚了。
她翻开信息,上一次和穆淮的聊天还是四天之前。
不记得是从他实习找工作开始,还是从她从一个剧组跑到另一个剧组,最近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少得不像恋人。
怎么会这样呢?
秦北栀的手指在页面上滑动几下,末了也没给他发信息。女孩子在恋爱里总会有矜持和骄纵的一面,其中的一个表现便是如此—最后一个回复的必须是我才行,而下一次,如果你不先来找我,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这只是一点小脾气,女生都会有,也都会懂。
可男生和女生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他们会错以为这是一个信号,以为对方的感情已经淡了。思想上的差异加上没说清楚的话,长此以往,再寻常的一点一滴里都会生出误会,堆叠下来,久了,就解释不清了。
跨过时间场地,另一边,简陋的宿舍里,穆淮对着手机发呆。
他盯着屏幕,看着它由亮屏到黑屏,周而复始,许久都没有等到一个信息。
2.
在流星到来的那一天,林清颂和余宙很早就出了门。
像是郊游的小朋友,林清颂带了满背包的零食和饮料。她带的饮料是大瓶的,余宙习惯性帮她拿包,但在接过那个包时,他手上忽地一沉,几乎以为她在里面装了砖头。
“牛肉干、鱿鱼丝、蛋黄酥,这个盒子是什么?你还洗了水果?”余宙边翻边感叹,“你这是带了多少?”
林清颂一把捂住她的包:“这不是因为那边的东西都很贵吗?你看呀,我们要去山上,要租帐篷、租大衣,不得省着点儿?”
揉了一下她的头,余宙语气暧昧:“还没嫁给我就想着给我省钱了?”
林清颂轻轻哼哼:“你要是嫌重,我就自己背。”
“重吗?什么东西重?”余宙故意用小拇指拎起背包,“这太轻了,简直没有重量。”他故作惊讶,“你是在里面放了气球吗?”
他的表演实在浮夸,林清颂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昨天还是阳光普照,今天却阴沉了下来。
坐在大巴车上,林清颂对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发呆,这上边说今日阵雨,但午后就会晴朗起来。她抿了抿嘴,可现在就是午后了,这天儿没见着半点放晴的迹象呀?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今晚上还能看见流星雨吗?该不会他们大老远跑去山顶,最后被淋成落汤鸡回来吧?
林清颂对此很是担忧,余宙原在闭目养神,但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在这时显现出来。
他睁眼转头,瞧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
余宙在她和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之间打量一眼,随后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有卫生纸吗?”
途经石子路,车子摇摇晃晃,林清颂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他。
余宙拿着纸张晃了晃:“没有好点儿的?”
“这个没用过,不脏,只是放皱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他扯过她的包,自己在里面找,“只不过我不是要擦什么东西,是有用。”
林清颂觉得奇怪:“卫生纸有什么用?”
余宙停下动作,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眼里也亮亮的,轻轻一眨,便有光跑出来。
他故作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搅,林清颂放下了手机,她看着他将原先那张皱皱的给团成团,然后拿出一张新的纸巾,将它裹在纸团子上。接着,他不晓得从哪儿抽出一根线,把外层纸巾系住,随后又拿出支笔,在那上边画出了个笑脸。
“晴天娃娃?”林清颂恍然大悟。
“看你这么聪明,不如以后你就叫一休好了。”
余宙举着纸做的晴天娃娃对她笑:“喏,让它面朝着外边,等会儿太阳就会出来了。”
分明是一句哄小孩子的话,可他语气认真,因此,说出来格外有信服力。仿佛只要照他说的做,天气就真的会放晴。
“如果太阳不出来呢?”林清颂不接娃娃,只是用手指在他手背上画圈圈。
“那你就多笑笑。”余宙捏捏她的脸,“你一笑,天就晴了。”
恰好这时,云雾裂开。
那缝隙里透出金光,光芒强盛耀眼,将周边都染成浅金色。
余宙面向林清颂,林清颂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她在里面看见天光浅浅,也看见一个清晰的倒影,那是她自己。周围的空气浓稠,暧昧得令人沉醉。
他们缓缓靠近,但也就在这时,车子猛然一震,停下,与此同时传出一声巨响。一时间,由于惯性,所有人都往前倾去—
电光石火之间,余宙揽住林清颂,将她抱紧,自己的头却磕在前边的座椅靠背上。那一下磕得太狠,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想吐。
可在缓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检查林清颂:“你没事吧?”
“没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清颂蒙得没反应过来。
这路偏僻,路上有许多石子和减速带,车开得本就颠簸,而方才前边蹿过一只野猫,司机反应不及,忙踩刹车,导致爆胎。这下,所有乘客都只得下车。
大家心神不定,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林清颂和余宙走在最后,她刚走几步,晃了晃神,又返回去捡起地上那个晴天娃娃。它有些脏了,也不结实,可她想带走它,不愿意它被人踩来踩去、当成垃圾。
这会儿,云层散开,阳光温暖,外边的天气已经完全放晴。
“你这儿怎么了?”
下车之后,林清颂才发现余宙的下颌角边有擦伤。
余宙一摸,摸到了点儿血。
“大概是不小心蹭到的,没觉得疼,应该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了?你有没有创可贴?或者拿水洗一洗?”林清颂心疼得不行。
她的表情太过凝重,余宙见状哭笑不得:“就一个小伤口……”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被她将了一军,余宙老老实实拿出自己的包,那包里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便携式的碘酒和棉花球,还有几张创可贴和湿纸巾。
将盒子递给她之后,余宙蹲下身来,把脸凑过去。
“处理吧。”
这个盒子林清颂见过许多次,而第一次,是在高中,在她被同学修眉毛修破的时候。在那以后,每回她出了什么小问题,他都会掏出这个盒子帮她处理。
没想到这次角色互换,轮到她了。
林清颂动作很轻,温柔仔细得不像她。
清洗、消毒、贴创可贴,等这套流程弄完,余宙的腿都蹲酸了。
他刚刚站起身子,就听见她开口问他:“我从前都只觉得你细心,但刚才一想,这个小盒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余宙微顿,低眼看她。林清颂微微垂着头,拿着盒子扣好又打开,扣好又打开。
他于是弯了眼睛。
“对呀。”余宙承认得干脆,“也不是每次都有盐水在边上,就算在,但你那么疼,我哪能一直在你伤口上撒盐?”
林清颂先是疑惑,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不过是一次烧烤,不过是一次无心。
“你记性这么好?”她抱住他的腰。
“不然考试里怎么赢过你?”
林清颂:“……”
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他吃痛,吸了口冷气。
天光浅浅照在他们身上,平静又美好。
她正想松开手,他却回抱住她。
“刚才是逗你的。”
余宙低了头,温热的呼吸流过她的耳畔。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连这都记不住,我怎么敢说自己喜欢你?”
喜欢这种东西真是有魔力的,它轻而易举便能改变一个人。
比如余宙,从闷葫芦到情话王,中间也就隔着一个林清颂而已。
3.
大四的夏季,大多数人都在紧张地准备论文和实习工作,少部分考研的同学则联系着导师确定去向。
就像高中毕业,他们考取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这一回,他们被同一个导师录取,又一次接受了班上同学们的打趣和惊叹。好在这种事情已经有过一次,如同打过疫苗,他们也没有了从前的不好意思。
“班长,你们这是看咱们撑了四年撑不住,收拾包袱,准备换一批人接着喂狗粮?”宿舍老二揶揄地推他肩膀。
余宙瞥他,一口应下:“对。”
老二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怪样子:“哎哟哟,我这嘴里咋回事?忽然它就酸了……”
余宙在他背上一拍:“老实点儿。”
他那一下拍得突然,老二没防备,“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顺势往后一仰,学士帽掉下去,老二手忙脚乱去接。
而相机“咔嚓”一声,记录下这一瞬间。
虽说毕业就代表着离别,而“离别”两个字总带愁绪,但拍毕业照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总还是很热闹。
同一所高中,同一个专业,同一位导师,不晓得是谁把这件事儿捅了出去,林清颂和余宙就这么上了校园公众号的专题。小编取的标题是“论学霸是如何谈恋爱的”。下边的评论一片柠檬,大家纷纷留言,说这真是高级别的秀恩爱。
林清颂看见之后,举着手机到余宙面前:“我们这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他点点头:“你怎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
林清颂吐吐舌头。
考研这件事情,他们在大三刚开学时就开始准备了。余宙向来自律,他的意志力坚定得令人咂舌,林清颂原先以为自己也不差,然而和他一比,忽然被比得懒散了。可她毕竟上进,再说,既然决定将对方考虑进未来,那么当然要一起变好才能走得长远。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能秀出所谓“高级别的恩爱”,好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比起他们的顺风顺水,秦北栀和穆淮却是磕磕绊绊。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像是走上了两条不一样的路,分分合合好几次,吵了好,好了吵,次数多了,人也就累了。然而累归累,“喜欢”却并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东西,更何况他们是真付出了真心。所以,虽有坎坷,他们也还是努力经营着这份感情。
秦北栀是个幸运的人,在大环境下,相较而言,她入圈不算早,但她的第一部电影便成功上映,并且取得了不错的票房。而与之同时拍摄的小成本网剧也出人意料的大爆出圈,她在剧里的角色讨巧,表演自然轻松,由此收获了不少关注。
在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她去找过穆淮。
他们约好一起看,也确实一起去看了。
说来电影的拍摄时间更早,可它的制作复杂,周期也长,在它上映之前,那部网剧已经上过许多个热搜,播得也正红火。或许是这个缘故,秦北栀走在路上,总有人侧目望她,中途停下吃饭,还被人要了合影和签名。
当时,穆淮在一边看着,心里只觉得自豪。
这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女朋友,她那么好,她就应该闪闪发光才对。
电影院里,两人十指相扣。
“你这个下水的镜头有呛着吗?”
秦北栀吃着爆米花,举重若轻道:“嗯,呛了十几次,最后都呛怕了,感情投入不进去,被导演骂得很惨。”
穆淮一惊:“十几次?”
“你看呀,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要保证表情不崩,很难的。”
大屏幕上,秦北栀立于高楼,镜头由远至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背影。她低头,回眸,分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却叫人看得难过揪心。
穆淮转身,身边的人捏捏他的手:“干吗这副表情?”
她说:“已经过去了,你看成品的效果多好?都是值得的。”
秦北栀弯着眼睛,脸上是盈盈的笑意。
“辛苦了。”穆淮牵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对啊,超辛苦的。”秦北栀抬了抬脸,“所以我很厉害对不对?”
“很厉害。”
“那我下个月生日,你会来找我吗?”
白光从后边打来,穆淮在昏暗的光线里,借着微微光色望她。
身侧的人轮廓流畅,双瞳剪水,模样气质甚至比荧幕上还要更好几分。现在的她,真是个女明星了。
“当然来。”
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气氛,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任谁也说不出推拒的话。穆淮一口就应下来,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正在实习,任务繁忙,无法轻易请假。
秦北栀签的是一家小公司,那边的资源不多,可相对而言,她会更有选择权,在许多她不愿意接受的规则上,也能更自由些。可不论如何她也是个新人,虽然最近她小有热度,但娱乐圈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经纪人趁热打铁,想多给她接几个本子。
她在乎穆淮,本想趁着这段时间档期空着,多休息一会儿,多和他在一起待一待,但机会是错过不得的。秦北栀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放弃了原先打算的假期,转头就扎向了新的剧组。
少了温存的时间,山高路远,她大老远跑来一趟,算上去,她真的就只是和他一起看了个电影,吃了顿饭。
穆淮能理解她,他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她有目标有梦想,她在奋斗,她很辛苦也很忙。可她现在都这么忙了,以后呢?
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当天,穆淮一回到宿舍就被班上的哥们儿围住,环顾一圈,窄小的宿舍里,他们专业的男生几乎有一半都在这儿了,大家七嘴八舌,十个有九个在问秦北栀。
“了不得啊兄弟,大明星女朋友,盘靓条顺的,怎么没见你晒过?”
穆淮一半是骄傲,一半是膨胀起来的占有欲:“走走走,别瞎管。”
“嚯,还赶我们?”
穆淮的人缘一向不错,大家也都打闹惯了,男生的心思粗些,讲话也不会过多注意。一人一句里,难免就有那么一句带着小刺,扎在他的心上。
那天夜里,穆淮躺在**,睁着眼发呆。
在他的脑海里,重重画面一幕幕闪现,从高中时期,走马灯一样晃到今天。以后问她要签名合照的人会越来越多,看见她的人会越来越多,她会越来越耀眼。
从前,穆淮没有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差异,他那么喜欢她,他比谁都希望她好。
可今天……
—“喂,你女朋友那么好看,又是明星,你连这实习单位都……啧啧啧,教教我呗,咋追上的?坑蒙拐骗?”
说话的人没有恶意,话里也多是玩笑,即便身边都是附和的声音,穆淮也相信他们并不是真的看不起他。
可这话听着真让人难受啊。
真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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