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宴会(下)
沈幼瑷却似没有感到轻视一样,目不斜视,眼神里泛着清冷的光,她的腰杆挺的直直的,道,“六公主说笑了,身不正,其言行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如今是圣上圣明,察觉纪公子德行有亏。”
德妃也笑道,“还是瑷姐儿说的对,这人啊,要是德行出了问题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众人发现的,所以一个人的品行可不能坏,要不然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贤妃也道,“看德妃姐姐说的,不是在夸沈姑娘吗,这话扯到哪里去了。”
德妃一抿唇角,眼波似水,泛起一阵阵涟漪,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贤妃妹妹可别往心里去,我说的不是你。”
贤妃年轻时的长相便不如德妃,到了中年之后,便隔的有些远了。
贤妃娘娘对这话里明显有所指的话充耳不闻,只温柔的笑道,“我今日见着五姑娘的容貌才明白书中写的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真是冰肌玉骨,姿色天然啊,便想到不知有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沈姑娘。”
沈幼瑷听到贤妃借用姑射仙人这个典故来夸赞她眼皮跳的更厉害了,这贤妃果然还是比六公主高了好几个段数啊。而且对姨母的针对能面不改色,实在是不可小看的人物。
德妃见一旁圣上的目光也落在了沈幼瑷身上,那目光也含有惊艳赞叹,不由在心中紧张起来,圣上虽独宠丽妃多年,可要是,他看上瑷儿了。
德妃这是想得太多了,所谓心慌则乱,圣上虽没什么大本事,登基这么多年也没做出大的业绩,可也不是个糊涂之人,也不会略看的臣子家的女儿长的好看些,就把人招进宫里,何况这还是个朝中重臣之女。
其实**中和京城中比的过沈幼瑷容貌也有那么两个,不过沈幼瑷更为出众的是那一身似冰雪般不含人间烟火气的气质。
沈幼瑷这次感受周围的人的眼光一个个像针一样刺过来,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这贤妃和六公主一个一个接着夸赞她的容貌不知是何道理。
沈幼瑷把脸上认真的表情一直摆上,口吻严肃古板,道,“花儿再美,总有一天会凋谢的,众位娘娘们德言工容四者兼备才是天下女子所学习的榜样,臣女听闻贤妃娘娘在闺阁便熟读闺训,从小便三从四德,实在是我辈贵女的楷模。”
众位公主一听见沈幼瑷把妇德罢上了,都没有兴致,就连圣上也大失所望,他喜欢的美人要有灵动之姿,像沈幼瑷这种样貌出色到极致,没想到一出口就似一个老夫子一样,实在是另人失望。
大兴朝对女子并不像前朝那般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的地位也有些提高,士族中还重视规矩,可还是要求贵女们能常出门交际,参加宴会,能够有自己的才华能让人高看一眼,一个张口就是闺训,三从四德在宴会中也是会被人嘲笑迂腐。
特别是在皇家,公主们选择驸马的权利十分自由,也有要求和离的权利,但是也指的的是无根基的驸马,驸马只是个闲职不能参政,如果是大家族受宠爱的嫡长子,却对公主避讳,但总的来说本朝的公主地位是十分高,受到的限制也少,对出嫁从夫这一条尤其看不上眼。
沈幼瑷故意说的刻板,果然见那些目光变成了同情可惜。
那里的贤妃眼眸流转,夸赞道,“孟老夫人教的极好,果然是知书达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听说沈姑娘现在还没有定亲,我有几个侄儿还算不错,这次阳宁伯也是先跟沈七姑娘提亲,皇上要是指一桩婚事下去,才子佳人倒算是一桩美事。”
圣上年轻是颇爱这些成人之美的事,现在也不改当年,也把这当作风雅之事,便笑道,”你那些侄儿我都见过,相貌都配不上沈尚书的女儿。“
贤妃听了也不生气又笑,”臣妾的侄儿们配不上,可有一个人配的上,皇上你还记得那年翰林韩家也出了一个俊秀非凡的探花郎,是您钦点的,您当时还夸赞他像年轻时的沈尚书呢,他虽不是韩家的直系子弟,但算的上年少有为了,就连出身同当年的沈尚书也十分相似呢。“
圣上也记不得有这号人物,听到贤妃这么说便道,”这么说起来,这个韩探花郎是不错。“
贤妃说的韩家在京城中也算书香世家,家族中大多都是科举出身,沈幼瑷还记得她几个月前还收到韩家的帖子,她记得那时候她嫌韩夫人娘家和安顺侯府走的太近而没去,现在看来不只是韩夫人娘家诚意伯韩家也早在贤妃这一系了,而这个韩子文便是韩家旁枝中出身的探花郎。
沈幼瑷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明白贤妃的目的,借由她的侄子开口提起她的亲事,最后在提到韩家,可谓是心思缜密,一步接一步,韩家出身的探花郎可是跟沈齐安的出身十分的类似。一样的是旁枝出生,一样的的探花郎出身啊,难保圣上不会心动啊,贤妃果然今日是又备而来。
德妃显然已经明白了贤妃的用意,笑道,”我听说韩探花郎的先前已经定亲了,虽说他未婚妻早逝了,可到底还是,哎,我这个做姨母的心疼自己家的外甥女,总想要她嫁一个好人家,她亲娘没了,我总要多疼她再说,沈尚书还不知道会不会满意呢,皇上您不妨问过沈尚书在做决定。“
圣上先前被贤妃说动的心思,又被德妃拉了回来一点,可脸上还是露出无比赞同说道,”我看着是不错,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沈尚书的意见。“
贤妃温婉的笑道,”可不是吗,都是探花郎的出身,天下再没有比这更为般配的事了,皇上要是指婚下去,更会传为美谈呢,沈尚书是疼爱女儿,可是皇上您想,错过了韩探花郎,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巧的事呢。“
贤妃瞧着圣上已经心动了,赶紧再添了一把火。
德妃表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在心里冷笑一声,想道,这才是她们今日打的好主意呢,这世上哪还那么容易能在出一个沈齐安,那个韩家出身的探花郎韩子文为人迂腐,是个书呆子,要不然能在未婚妻去世这么久还没成亲,高门大户的看不上他,小家碧玉他也不愿意娶,现在贤妃打的是这个好主意吗,有沈齐安这个聪明人在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
她轻轻的往下面使个眼色。
下头一个黄衣美人笑道,“我听说沈姑娘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是不是长的跟沈姑娘一样,那得多秀气啊。”
德妃也接过这个话题聊了起来,把贤妃娘娘的话岔到一边。
贤妃见状,微微一笑,知道今天是不能成功了,不过她也没想过圣上只一次就把这门亲事定了,她已经说动了圣上的心思,再有一天圣上心血**,她在找个好机会这门亲事就成了,她要看看魏国府打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成功。
”好了,今儿是八公主的生辰,该热闹热闹。“贤妃又道,”说的太多了,八公主该不高兴了。”
下头的八公主眨眨眼睛道,“贤母妃,我今儿可不可以让戏班子来给我表演啊。”
她娇软的童声让众人都笑了,连圣上表情也柔和下来,道,“就依八公主的意思吧。”
曹丽娇乘机眉毛抬了一下,给了沈幼瑷一个眼神,小声说道,“哟,当起夫子了。”
沈幼瑷抬起眼帘道,“劳曹姑娘夸奖,曹姑娘如果愿意叫一声夫子我也能受着。”
曹丽娇眉毛竖起了,“我说沈幼瑷你还要不要脸,真应该把你尖酸刻薄的性子让那些人瞧瞧,看那个韩探花郎会娶你吗。”
沈幼瑷道,“原来是曹姑娘想嫁啊。”
曹丽娇道,“原来你也学会装痴扮傻来了,那个韩子文可是个呆子,我到真想看你嫁给他,你们两个一痴一呆,到是相配。”说着曹丽娇极满意的自己的想法,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幼瑷。
沈幼瑷又不是真的脸皮薄,她对这些话早就已经不甚在意道,“我可不适应韩家,韩家虽为书香世家,可门风严谨,还有男子四十未有子才可纳妾,我可受不了。”
曹丽娇一听这话便乐不可支道,“你还还跟人家说规矩,谁有你的规矩大,再说就是男子四十才能纳妾不好吗。”
沈幼瑷笑着摇摇头不答话,对她来说这世间的男子都是一样的,沈幼瑷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几年,甚至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每日面对着他,这是沈幼瑷想起不亚于酷刑般的存在,她能想到最好的生活就是为他纳几房美妾,做个正房太太,每日管着内宅之事,或者赏花,弹琴,还能得个好名声,不过她也知道嫁娶更重要的是结为两性之好,真正重要的是沈府找到一个亲家,只要沈府和魏国公府在后面不倒那么,她的正妻之位就永远不会倒。所以她对孟老夫人替她安排的全宁侯府虽情感上不能接受外祖母对她的利用,可是她的理智上却不会排斥。
自从那次曹丽娇在路上拦住沈幼瑷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后,两个人的关系倒比以前跟亲近了,沈幼瑷也不是那么爱搭不理的模样,让曹丽娇瞧着顺眼多了,见她不答话,想到德妃和贤妃的争执,也就不在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沈幼瑷也不跟她说玩笑话了,问道,“是五公主今日邀你来给八公主过生辰吗。”
“是啊,”曹丽娇翻了一个白眼,“不然我干嘛来,五公主说八公主生辰冷清,特地把我们两个伴读邀了来,沁儿病了没来,早知道今天会遇到圣上我就不来了,你瞧多没劲啊。”
沈幼瑷听到曹丽娇的抱怨,也把目光移向那几个美人,果然个个娇声软语,搔首弄姿。难怪曹丽娇会不习惯呢。
“你知道丽妃娘娘怎么不在吗。”沈幼瑷道,她一直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的丽妃娘娘,因此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人能让圣上宠了十多年,甚至为她不惜跟朝廷做对要立她为后。
“丽妃娘娘病了,所以没来,你瞧那一位就是父皇最近喜欢的骆贵人。‘五公主恰好听到了沈幼瑷的问话。
沈幼瑷同五公主见过几次面,彼此都有些熟悉,也说的上话,沈幼瑷顺着五公主指的方向,便看见一位杏眼桃腮,纤腰素素,眉目间有些张扬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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