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拜石在《新编古春风楼琐记》里坦言:“(孙)家鼐持变法之说最早,所重在裕民生、通民隐,采西法以兴实业。”⑹事实正是如此。1895年8月,康有为发起成立强学会,孙家鼐不仅与李鸿藻、翁同龢等一同参加,而且在安徽会馆里帮助强学会解决了办公场所。1896年1月21日,强学会遭到弹劾时,“高阳(军机大臣藻)赴陵差未回,常熟(翁同龢)嘿不一言,至有此事。次日,常熟见人推之两邸,而为诸人抱屈。阅数日,寿州(孙家鼐)言事无妨,上(光绪帝)已沟彼(孙家鼐)力言其诬,且谓事实有益,上悔行之不当。”⑺后来,皇上做了弥补,将强学会以官书局的名义保留下来,并任命孙家鼐为管理官书局大臣。……”
戊戌变法的帷幕拉开后,孙家鼐积极支持、多次建言献策。比如,五月二十九日(7月17日),他连上三折,对于促进维新大业健康发展意义深远。
第一件,向光绪皇帝上了一道《请严旨禁悖书折》,对断章取义搞著述、四处树敌的康梁派予以警告。孙家鼐写道:“臣阅读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臣以为,康有为书中,凡有关孔子改制称王等字样,应该明降谕旨,亟令删除,实于人心风俗大有关系。”光绪当即降旨:“著孙家鼐传知康有为遵照。”
第二件,上了一道《请饬刷印〈校邠庐抗议〉颁行疏》:“……臣观冯桂芬、汤寿潜、郑观应三人之书,以冯桂芬《抗议》为精密。……拟请饬下直隶总督刷印一二千部,交军机处,再请皇上发交部院卿寺堂司各官,发到后,限十日,令堂司各官,将其书中某条可行,某条可不行,一一签出,或各注简明论说,由各堂官送还军机处,择其鉴出可行之多者,由军机大臣进呈御览,请旨施行。”孙家鼐的建议一箭三雕:一是为变法提供理论依据,进行思想发动;二是在朝廷重臣中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进行一次“火力侦察”,借“加签”了解每个人对变法的真实想法,为光绪帝选贤任能提供参考;三是广开言路,让大家借“简明论说”为变法事业献计献策。光绪当即降旨:“荣禄迅即饬令刷印一千部,克日送交军机处,毋稍迟延。”8月1日,又令将《校邠庐抗议》发各衙门加签。戊戌变法夭折时,慈禧下令清理光绪宫中的新政档案,对孙家鼐的此举“深为不悦”,“慈圣闻之,微愠云:‘不意孙家鼐亦附和。’外间揣测,以为公将得罪。”⑻
第三件,上了一道《请先行指派官房开办大学堂片》。他认为,以当时的财力、办事效率和新旧对峙,建设一座“规模宏远”的京师大学堂,三年五载也不一定实现。夜长难免梦多。不如因时制宜,利用闲置的公房把大学堂先办起来,生米做成熟饭,然后再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加以完善。光绪帝甚为欣赏,当即下令:“著(总署王大臣)奕劻、(礼部尚书)许应骙迅即查照办理。”六月初二(7月20日),奕劻、许应骙上了一道奏折,建议将地安门内马神庙空闲府第和嘉公主府修葺一新,作为大学堂校园,光绪当即批准。于是,大学堂基建工程得以开工兴建。
同时,光绪帝受到康梁等人的“大变、快变、早变”的激进理论误导下,“流星雨”似地颁布诏书,出现了急于求成的问题,孙家鼐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变法自强,宜统筹全局,分别轻重缓急,谋定后动。比如人患痿痹之症,宜审周身脉络,次第施治,自能日起有功。否则,急求愈病,药饵杂投,病未去而元气伤,非医之良者。”⑼希望引起重视,但光绪皇帝就像一匹高速奔跑的烈马,已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对此,孙家鼐只能是深感无奈,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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