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把她打发了吧
太太这突然一声喊,吓了兰静一跳,马尔汉感觉到了,伸手在她身上轻拍了两下,太太也觉出了,看了看兰静,把声音放低了些,但还是用呵斥的口吻对魏姑娘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晓事?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里是官府的驿站,老爷过来了,总免不了要应酬应酬,不要随便去打扰。是,兰淑受了伤,我知道你心急,可是我不是马上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请老爷来?是埋怨我处事不周,还是想让人说老爷治家不严?”
太太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着马尔汉的脸色也有些发沉,又接着说道,“以前在府里你做事就有些不大合体统,我也不与你理论,可是在外面,你多少也该懂些规矩,别说这次兰淑并没有什么大碍,就算真有什么要事儿要请老爷,也该禀明了我,由我去请,哪有你一个侍妾背着我派人去请的道理?这让别人听到了如何想老爷?是说老爷受一个妇人挟制,还是说老爷后宅不宁?如果再有几个多嘴的传到京里去,又让老爷新调去地方的上司如何想老爷?”
“奴才知错了,”魏姑娘让太太接连几个大帽子扣下来,再看马尔汉沉到底的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才也是看六姑娘伤成那个样子,急糊涂了,还请老爷和太太恕过。”说到这儿,魏姑娘又抬起头来对太太说道,“不过,七姑娘受伤之事,奴才之前确实是不知道。还有,奴才也绝没有背着太太行事,奴才让人去请老爷的时候,赵嬷嬷也在场,奴才以为她早已经跟太太说过了呢。”
“这话可是糊涂,”太太皱了皱眉,看着魏姑娘说道,“你如果要禀明于我,就该正经派个人来说一声,哪能说因为我的人在场,你就可以省事了?”
“是,”魏姑娘又磕了个头说道,“是奴才做差了事。”
“不过,既然你说起了,我也不能不问,”太太对一旁的李嬷嬷说道,“去看看赵嬷嬷回来了没有?我让人去告诉她请大夫过来,她也没个回信儿,魏姑娘跟她说要去请老爷,她也不说回来跟我说一声,这人老了,做事就不着调了吗?”
“是。”李嬷嬷答应一声,“奴才这就去找她。”
“老爷,太太,”正说着呢,外面的丫环禀报道,“赵嬷嬷回来了,说有事要回主子。”
“哼,”太太的脸沉了沉,冷哼一声说道,“她倒是回来的巧,叫她进来吧。”
赵嬷嬷进来,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倒没有疑惑的样子,只是很正常的上前行礼。
“赵嬷嬷你是越发的能干了,”太太冷冷的说道,“不过才派了你这么点子差事,你就偷懒耍滑起来,魏姑娘都已经过来了,你却才回来?”
“太太,奴才冤枉啊,”赵嬷嬷也忙跪倒在地,“奴才在府里这么多年了,要说不够伶俐是有的,可要说是偷懒,奴才可还没学会呢。”
“行了,现在我也没心思听你多说,”太太不耐烦的摇了摇手,“你只说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回太太的话,”赵嬷嬷忙说道,“奴才从魏姑娘那里回来的时候,经过高侧奶奶的屋子,高侧奶奶因为惦记着六姑娘的伤,特意招奴才进去问了几句,后来听奴才说七姑娘也受了伤,还说要亲手做些点心,一会儿前来探望呢。”
太太的面色依旧沉着,“就算高侧奶奶问你话,可你身负魏姑娘让你来禀明我要去请老爷之事,你怎么敢就在那儿闲聊到现在?”
“没有这事儿啊,”赵嬷嬷一脸莫名其妙,随即看向魏姑娘,“魏姑娘,您要去请老爷时,奴才在场不假,奴才也曾经劝过您不要去打扰老爷,您也因此教训了奴才几句,可是您什么时候让奴才来禀明太太了?”说到这儿,赵嬷嬷又转而对太太说道,“太太,奴才绝没有说谎,奴才愿意与魏姑娘屋里的人对质,当时魏姑娘教训奴才之时,她们都是在场的。”
“是吗?”太太又皱起了眉,看着马尔汉问道,“老爷,您看,要不要找魏姑娘屋的人来?”
“不用了,”没等马尔汉说话,魏姑娘就开了口,“奴才并没有叫赵嬷嬷来禀明太太,奴才只是以为赵嬷嬷既然在场,知道我要去请老爷,就一定会来禀告太太的。”
“你以为?”太太面色一寒,看了看马尔汉又压了下去,继续对赵嬷嬷说道,“罢了,这个事儿就不提了,我再问问你,从你刚才的回话里,你应该是知道小七受了伤的,也就是说我派去的丫头找到你了,话也吩咐你了,可是大夫,你请到哪里去了?”
“太太,”赵嬷嬷磕了个头说道,“奴才当时听说了七姑娘受伤之事后,就已经找个时候告诉魏姑娘了,只是......”
“你胡说!”魏姑娘尖声打断了赵嬷嬷的话,“你根本就没跟我说过七姑娘受伤的事儿。”
魏姑娘这一嗓子,比刚才太太那一下要尖的多,也响的多,吓得兰静一激灵,赶紧缩进马尔汉的怀里,有点害怕又有点埋怨的小声说道,“阿玛,吵。”
“小七不怕,”马尔汉一边安抚兰静,一边瞪了魏姑娘一眼,“有理不在声高,你叫什么?”
“是,”魏姑娘马上点着头说道,“奴才是气着了,一时忍不住,不是要意要吓到七姑娘的,”说到这儿,她又冲?马尔汉和太太磕了个头说道,“老爷,太太,奴才可以叫来屋里的人与这赵嬷嬷对质,她从未跟奴才提起过七姑娘受伤一事儿。”
“魏姑娘,”赵嬷嬷也不甘示弱的说道,“您怕是忘了吧,当时奴才跟您说的时候,正是大夫已经为六姑娘诊治完毕,你把屋里的丫环都打发了出去,请老爷的请老爷,拿药的拿药,只奴才和您在屋里,奴才见六姑娘已经没事儿,就跟您说要叫大夫来太太这儿,您当时是怎么说的?您说六姑娘有事儿没事儿还得老爷看了才知道,哪里是奴才能多嘴的,说等老爷来过之后,你自会与老爷一起带着大夫到太太这儿。奴才虽然心中着急,却也不敢违了主子的话,就想抄近路赶紧回来禀明主子,结果就遇到高侧奶奶。”
“她是你哪门子的主子?”马尔汉冷冷的发了话,“不过是个比通房略强些的姑娘,就是你们这些人纵得她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老爷!”魏姑娘惊愕的看着马尔汉。
“我来问你,”马尔汉看都没看魏姑娘一眼,而看向兰静的乳母问道,“小七是如何受伤的?”
“回老爷话,都是奴才护主不力,”乳母跪倒在地,将之前跟太太说的话又对马尔汉说了一遍。
“唉,”太太等兰静的乳母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小七在她的照顾下受了伤,但她也算是尽力了,如果不是她护着,小七怕是现在已经破相了。”
“什么?”马尔汉面色一变。
“你把被子卷起来,”太太吩咐乳母道,又指着那上面的伤痕对马尔汉说道,“她的这只手当时就护在小七头脸的地方,老爷看看那伤痕之深,真要是划到小七脸上,妾身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是什么划的?”马尔沉声问道。
“是六姑娘头上所戴簪钗所伤。”乳母恭敬的说道。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马尔汉挥了挥手,又吩咐李嬷嬷道,“等从医馆那儿取回药来,也给小七的乳母用一些,再赏她些钱。”
乳母谢赏之后,与赵嬷嬷一起退了下去。
马尔汉看了跪在地上的魏姑娘一会,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也回去吧,好生照顾着兰淑。”
魏姑娘没想到马尔汉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让她走了,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赶紧应了一声,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往外面退去,正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马尔汉突然又说了一句,“记着,以后安分些。”
魏姑娘身子摇晃了一下,低低的应了声“是”,就匆匆的退了出去。
“老爷,”太太倒了一碗茶放到马尔汉面前,又伸手去接兰静,“都是妾身无能,一次一次的让府里出事,累得老爷也不得安宁,还险些误了爷的大事。”
“与你不相干,”马尔汉摇了摇头,依旧搂着兰静不让太太搂过去,看看她腿上的伤,握了握她在自己脸上滑动的嫩嫩的小手,淡淡的说道,“是我偏宠太过,这才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现在不是处置的时候,等我真的把与俄罗斯谈判的差事应下来之后,你就找个机会把她打发了吧。”
太太似乎吃了一惊,“老爷,今天这事儿也并没有全查清楚。”
“不用查了,就这样吧,”马尔汉摇了摇头,又沉吟了一下,“只是兰淑以后......”
“老爷,”太太赶忙说道,“小七几次出事,都与兰淑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虽然兰淑并不是故意的,但妾身觉得让她们在一处还是不大好,不如交由王氏来抚养吧,她的女儿也走了好些年了,也应该有一个人承欢膝下了。”
“行,”马尔汉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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