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杀戮

?无限循环的经文让我的头快要炸裂了。我这个时候真正体会到了唐僧对孙悟空念的紧箍咒的威力。这种经文整个晚上都如靡靡之音在我的耳边围绕，忽而高昂忽而低落，我整夜没有合眼，被这种持续不断如潮水般的咒语声吵得头快要炸裂了。我全身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了**，用仅有的薄如纸片一般的毯子盖住了耳朵，企图不让这种声音占据我整个大脑的思绪。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洗脑。让敌人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养精蓄锐，长此以往，不仅自己的身心会遭受到严重的损害，就连意志也会逐渐被磨平。在国外的特种部队里面这种招数简直屡见不鲜，这会让每一个刚刚进入部队的新兵都尝试到这样痛不欲生的滋味，来达到磨平他们棱角的目的。

我知道他们的这种招数，因此强压着一股暴躁易怒的心情而勉强忍耐了一夜。用这样的洗脑方式是没有办法将我打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关于那个密码箱的一丝一毫的讯息，并且，我已经思考过我到底会站在哪一方。即便我不会偏向红城团，也不会对解剖组织动容。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在谁这一方并不是关键，而是自己当机立断的决定。一旦自己的决定错误了，可能就会牵连到许许多多的错误。这以后的蝴蝶效应可能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的了的。

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什么都不说，并且，把大家都救出这里。救大家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但是我能想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办法。这个办法在我当初进到这里时已经有了大致的定型，但是我并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这需要很多可靠信息的支持，因此我慢慢地在脑内盘算起来。一整夜的洗脑让我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殴打导致了身体的肌肉大面积的酸痛，当我被白大褂的人给叫醒开始吃早餐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已经处于了亚健康的状态。

我从铝制的餐盘反光上看见了自己的邋遢样子。反光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头发乱蓬蓬地朝着四面八方倾斜着，双眼布满了血丝，黑眼圈非常地重，脸上都是淤血和乌青，就连身上也是。衣服已经残破不堪了，发出了一股血腥而腐臭的味道。来到这个地面以下可能才只有一天，我的身心已经感到了非常地疲惫。

当我吃完了早餐，这些人立刻就把我带离了禁闭室。第二天的审问可能又要开始了，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迎接接下来的**。

但是当我将一切都想得非常单纯的时候，我却被推到了另外一个禁闭室里面。这个房间依旧非常阴暗，格局和我的禁闭室是一模一样的，方位大约是在我房间直走十米左右的地方。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常戈蜷缩在那里，接着，赵晓晴被推了进来。

我们三个人一同被关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赵晓晴的神色也非常不好，可能昨晚和我经历了一样洗脑广播的事情，神色相当疲倦，眼皮耷拉着，没有化妆，比起当初看到的娇艳动人的感觉相差甚远，现在大概只能用清丽朴素来形容。

常戈看到赵晓晴走进来现出了担忧的神色，但是赵晓晴却没有看他，径自走到了我的面前，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是被他们带进来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因此支支吾吾地回答她。

“我不是问你现在，是问你昨天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我恍然大悟，便将昨天我被老A抓住，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来的经过和她说了。结果她板着的脸更加阴沉了，便回了我一句：“你这人居然蠢成这样……”

赵晓晴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在她心目中还算有一些份量，毕竟那天她们来抢食物的时候我在气势上也没有输给她，否则现在当面还不知道会被她说成如何的一无是处。不过她显然就没有把坐在一边的常戈放在眼里，兀自就走到另一头的墙边坐下，就说道：“他们这帮人非常可怕，无论他们做什么，你最好都不要相信他们。”

赵晓晴用敏锐的目光盯着我看，企图看透我内心隐藏着的事情。我没有将昨天老A用手机和我聊天的内容告诉她，我知道换成她来接收这些信息，一定会无法理解红城团为非作歹的理由，而最终判断出解剖组织在撒一个弥天大谎的结论。我和她不同，即不会盲目地相信一个善良的人，也不会盲目地仇视一个恶劣的人。很多时候事物都要分两面来看，没有绝对的善恶美丑。要做成功一件事，可能会牺牲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些被牺牲掉的事物，是不是也会恨这个从结果上来说是好事的人呢？如果从结果上来判断一个人的对错，那么想必很多事理都会产生歪曲，最终会让睿智的人失去判断的依据。

因此我回答他：“他们说什么，我自己当然会判断。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们还没有什么话能够让我坚定不移地跟着他们走。我不会牺牲我的朋友和我认识的同学，这一点你应该很有体会。”

我的话里有暗示性，赵晓晴显然皱起了眉头，她或许想到了她们女生团有很多人被解剖的事实，因此下意识地咬了咬牙，说道：“女生团星期一来体育馆抢食物，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那次是真的没有办法，很多女生都在饿肚子，就凭女生的能力，从外面抢回食物的量也太少。那个时候我也犯了一个大错误，认为这个组织既然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存在，那么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是我的估计太单纯了，他们远比我想象中来的狡猾。”

“那个时候，你是和这个组织的人正面接触了吗？”

“是的。”赵晓晴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

我想确认当时她们和解剖组织的人正面接触的具体内容，以及柳胜河遇到老A后厮杀的时间点的对照，但是，这些问题都没有能够及时问出口。房间的门一下子又被推开了，几个壮汉将另外的一个人推了进来。

我们三个人全都惊得站了起来。与其说这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丧尸来的妥当。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他就是谢晨峰，不过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可能拥有着清楚的视觉和听觉，但已经不会说话，也不会正常地走路，浑身如散架一般走起来东倒西歪，眼神也很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和当初带着我们出门抢食物的时候简直大相径庭。

赵晓晴看到谢晨峰这个样子，表情就全都皱了起来。她的眼睛开始充血，似乎立刻就要哭出声来，只是贴着墙慢慢地远离谢晨峰的位置，对我说道：“高一的，你听我说，谢晨峰现在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我们就算在这里杀掉他也无所谓。但是……但是……”

谢晨峰似乎听到了赵晓晴说话的声音，慢慢地朝她踱了过去，伸出了双手。赵晓晴尖叫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臂迅速地溜了开去，躲到了常戈站着的地方。我们三人现在完全不在同一个方位上，但可以想办法突袭谢晨峰。赵晓晴刚刚想接下去说，常戈就吼了起来：“别管那么多了，杀掉他！那个叫谢晨峰的家伙已经死了！这个东西不过是他的尸体！那些解剖组织的人会把他放进来就是为了来试炼我们！你不要着了他们的道了！”说着，便将赵晓晴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赵晓晴已经喊了起来：“你放手！谢晨峰没有死，只是变得很奇怪而已！只要有解药，他就会恢复正常的！我们星期一给他做过了急救，他们那个时候只是昏迷而已，没有产生不良的症状！你现在说要杀了他就是害死了他！”

常戈捂住了赵晓晴的嘴巴，让她不要再继续说话。谢晨峰的脚步明显地加快了，就朝着常戈的地方跑了过去，常戈伸腿就朝谢晨峰的肚子上踢了过去。谢晨峰可能是一时疏忽，可能是根本没有力气回击，就被常戈用力地踢翻在了地上，滚了几滚，艰难地支起了上半身。

“你干什么要踢他？你看到没有，他只是还没有痊愈而已！”赵晓晴在常戈的掩护之下含糊不清地喊叫起来。但是神态明显地慌乱了，任谁都知道，赵晓晴是明知道谢晨峰变成了丧尸，还坚决不肯承认的类型。

“你们两个听我说。”我捏紧了拳头，看着谢晨峰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做了一个无比残酷的决定，“我们要一起合力杀死他。我现在从他背后偷袭他，把他的手固定住。会长是男生，力气大一些，那么就由你来扭断他的脖子。”

常戈正想点头，赵晓晴在一边对我怒目而视道：“你疯了吗！你刚才还说自己不会牺牲朋友和认识的同学！现在为什么一瞬间就要推翻你说过的言论！你这个孬种！”

她这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内心的酸楚顿时就如泉涌般堵住了胸口。我看到谢晨峰站了起来，朝着赵晓晴直走了过去，身体中涌出了一股绝望的力道，因此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背后将他的手大力地反绑住了，就对着常戈吼道：“会长，不要管别的了，快点解决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