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鹞对着新来的两千火铳兵,感觉毫无鸭梨。
程旭看着杀过来的一万贼兵,也同样毫无鸭梨。
大家都没有梨,那就开开心心吃苹果呀!
“线膛鸟铳兵、掷弹兵,上刺刀。”
程旭的声音在大雨中回响,哗啦啦地雨声将他的命令掩盖,好在这年头军中传令并不是靠武将一嗓子吼遍全军的,他吼完之后,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吼,接着千户、百户、小旗,全都会跟着依次传令。
一千五百人拿出了刺刀,咔嚓一声卡在了枪管上。
但还有五百名夏塞波步枪兵,却弓起了身子,用自己的身体和斗笠来遮雨,然后飞快地从怀中摸出纸包弹,塞进了枪膛中。
后装步枪为了保证气密性,在枪栓位置装有橡胶。
连空气都能防住,又岂会防不住雨?
火铳兵们子弹上膛,看着前面怪叫着杀过来的流寇,嘴角咧开一丝笑意。
程旭胸口绣着的金线天尊,也跟着嘴角咧开,笑了起来。
李道玄看着眼前这一幕,与士兵们的感受又不一样了,士兵们看流寇时,仿佛在看一群活靶子。
但李道玄感受到的,却好像是在玩《文明》的时候,自家的科技树已经点到火铳兵,对面却还在出剑士,这就很爽歪歪。
这时候,贼军已经进入了五百米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对方的弓箭手来说,还太远,连一箭都射不出来。
但对于后装枪来说……嘿嘿……
“进射程了!”程旭大声道:“自由射击。”
夏赛波步枪兵并不需要像滑膛枪兵那样排成一排来射击,他们不需要用排枪射击来提高自己的射击精度,也不需要通过训练有素的三段射击来弥补射击间隔的问题。
所以一开战就可以直接使用“自由射击”。
一名夏赛波步枪兵随手一瞄,扣下了扳机,碰!
五百米外的一个流寇应声而倒。
接着“碰碰碰”的声音响个不停。
五百把步枪轮番开始了射击。
冲得最快的流寇哗啦啦一下倒了一大片。
对面的翻山鹞顿时吓了一大跳:“我操,这么远?”
这可是几百步的距离,翻山鹞手下的还没开始冲锋呢,还在慢吞吞的向前推进呢,冷兵器的阵列,通常要进入到100米以内的距离才会开始冲锋。
500米这个距离,士兵们情绪都还没有燃起来呢。就好像在唱周杰伦的《夜曲》时,你还在玩前面的说唱阶段,刚刚唱完一句“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你还没有唱到旋律最好听的“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那一句,情绪也还没有拉高。
结果,对面开口第一句就是“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然后对面就开火了!
果然,死了!死了!好多流寇死了!比爱情死得还快。
翻山鹞惊得不要不要的。
而且更惊的还在后面,那几百把火铳不但打得远,还打得快,碰碰碰碰,连续不断的射击,仿佛装填不要时间似的,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倾盆大雨仿佛不是个事儿,装填弹药也不是个事儿,距离射程也不是个事儿,对面碰碰一阵乱打,翻山鹞那的大军就被打得人仰马翻。
比死人更可怕的是士气崩溃。
贼兵们被这种超出常识的超远火铳,打得懵了圈,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了,这仗还怎么打?
一群人“哄”的一声,向后溃散,任由翻山鹞怎么吆喝,他们也不会再上前线了。
军阵瞬间崩溃,向后狂奔时把翻山鹞的本阵也冲得乱七八遭,而另一边,正在攻城的那一批流寇,好不容易已经攻上了城头,正在与王二、王小花率领的官兵,以及窦文达率领的民团死斗呢,突然外围士气崩溃。
还没攻上城头的贼兵也不再往城头上爬了,掉头就向着西边溃退,爬上城头的贼兵马上就变成了孤军……
自古孤军没人权!
王二挥起大刀,刷刷就砍翻了最后几个还在城头上负隅顽抗的贼兵,然后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窦文达狂喜的喊声:“我们的援军好厉害,哈哈哈,援军好厉害,翻山鹞退走了,翻山鹞退走了。”
王二刚才在激战中已经听到了大量的枪声,只是没空去看,现在收了刀,再向城下看,才看到了远处有一大群火铳兵,顶着大雨,正向着平阳府城走来。
“嘿!援军来了。”
“我们的人来了。”
“平阳府稳了。”
民团的人欢呼起来。
很快,城门大开,王二和白猫一起迎到了城门洞里来。
窦文达作为知府,当然也得跟着一起出迎,他还搞不清楚这支援军是哪里来的呢,一见到程旭,心里就有点好奇:这武官怎么蒙着个脸?
程旭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似的,对着他抱了抱拳头,笑道:“抱歉,末将年轻时与贼子交战,脸上挨了一刀,有个很难看的疤痕,所以就一直蒙着脸了。”
窦文达“哎呦”叫了一声,心中疑虑尽去,赶紧抱拳道:“将军为国负伤,伤痕只会美,岂有难看的道理。”
这种废话他说完之后自己都不信,也就说着好听罢了,马上就把这件事略过不提了。
这时候就该程旭自我介绍了。
这个自我介绍还真有点小讲究,他不能说是王小花的部下,因为王小花才只是一个把总,要是能拉出两千火铳兵来,那可说不过去。
石坚的名头也不好使,更不能说来自澄城县的民团。
所以他得给自己找一个更合适自我介绍的身份。
便道:“末将固原老鬼头,当年随固原叛军叛乱一起作乱,落草为寇了一阵子,后来投入邢红狼邢老大麾下做了一个小头目,前些天邢老大受了抚,末将也就跟着受抚了。听闻平阳府附近流寇肆虐,巡抚大人召集就近的官兵过来增援,末将也就立即赶来了,邢老大……咳……邢将军很快也会赶来。”
窦文达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原来是受抚了的流寇。
这可得罪不起!
真要是朝廷的正牌子武官,他是不怕的,文官什么时候怕过武官?但是……流寇受抚变成的武官,文官们就得罪不起了。
这属于一言不合又要反的家伙,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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