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出现,他多了许多秘密。那些 秘密都和她有关,却都不能够告诉她。
1.
自从林清颂被铁丝划伤了腿,余宙就再没有和她拌过嘴,甚至还为她任劳任怨起来。既没有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故意安排她擦黑板,在她擦不到的时候来嘲笑她问她要不要帮忙,也没有在她面前吃泡泡糖炫耀自己会吹泡泡,问要不要教她。
虽然这一桩桩都是小事,但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在哪儿都适用。这些那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余宙就像是变了个人,弄得林清颂怪不适应的。
尤其是他坚持在晚自习之后送她回家这件事儿,林清颂别扭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才习惯一点儿。
她家门口的路灯很亮,楼下有个花坛,花坛边上就是自行车棚,她平时都把车锁在那儿。
“我到家啦,你回去吧。”林清颂转着车钥匙转身对他笑。
余宙点点头:“上楼注意安全。”
“上楼有什么好注意安全的?”林清颂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好歹也是女孩子,危机意识不知道吗?”余宙没下车,他单腿撑在地上,探了身子过去,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前天学校进行的安全知识讲座,我就知道你没听进去,学习心得也没写吧?你这……”
“哎呀,行了行了,我怎么越看你越像我爷爷……对了!”林清颂后退两步,她撩起校服裤,指着自己的小腿,“你瞧,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这疤都快掉了,下星期你是不是不用送我了?我家邻居看见你几次,都问我来着,别弄得人家误会,我还得挨个儿解释……”
她揪着书包带,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表现出来。
“有什么好解释的?”余宙干咳两声,“把裤腿放下来吧,大街上随便撩裤子像什么样?”
“你有没有弄错啊,我可就撩到了小腿!余宙同志,你清醒一点,大清早就亡了!”
她的表情实在夸张可爱,余宙看得好笑。
“我知道了,下星期再说,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余宙朝她挥手,“下周见!”
眼见着和这人说不通,林清颂也只能先放弃了。
“那晚安啦。”
“晚安。”
月下灯下,少年目送着眼前的人上楼,她的背影被镀上一层光,马尾晃晃的,叫人恨不得去扯一下。
林清颂开声控灯的方法很中二,要么是高亢的一声歌,要么是偶像剧里的台词,而余宙印象最深的是她有一回在楼道里喊:“上帝说要有光!”
那一声之后,灯亮了三层。
楼层上的声控灯陆续亮起,余宙停了一会儿,等它们全部又暗下去才离开。
离开时,他的嘴角轻轻扬着。
而月似银舟,破开波澜,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共感觉”,拥有它的人,能够切身体会到别人的欢欣和痛苦,它的比例不低,每两百个人里就有三个人拥有这种能力。
这样的人,是真的能对别人感同身受。
余宙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知道的“共感觉”,只是这会儿忽然想了起来。
他在想到这个理论的同时,也想到那天看见林清颂被划伤了腿,却还逞强说没事的样子。
夜风灌进他宽大的校服,扬起他的衣角。
余宙抿了抿唇,回忆起帮林清颂处理伤口时,自己受到的痛感—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是那两百分之三,但我能够感觉到你。那是第一次,我看见理论中的描述发生在自己身上,很神奇。
少年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夜空很黑,路灯一盏盏被他抛掷身后。
他弯着嘴角,在回家的路上,又多了一个秘密。
2.
最近林清颂来得很早,每回她到教室,里面都没有几个人。
她打着呵欠,摸出一张纸,在先前没写完的正字上加了一笔。这是第四个正字,而这个月是三十天,算上周六补课,还剩下八天……
“算什么呢?”
余宙凑过来,成功地吓得林清颂掉了一支笔。
“至于吗?”他弯腰帮她把笔捡起来,“吓成这样?”
林清颂狠狠把笔拿回来:“要你管!”
近日的温度有些凉,她放在桌边的豆浆已经有点儿冷了。
余宙碰了碰:“还不喝?”
“这不是刚刚看完东西吗。”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起不来,不往西边的街道走吗?怎么还去那里买豆浆?”余宙扯了把椅子坐下来,“我记得你腿伤了的那个星期,早餐都是我给你带的,现在变这么勤快了?”
林清颂叹了口气:“别问了,问就是欠了人家,给人买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买一份。”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包子,边啃边抱怨,“给他带完这个月,以后我再不这么早起床了。这家包子还要排队,有这个工夫,我多睡会儿多好啊……”
“带完这个月?给谁?我也没见你给谁带早餐来着。”
“不是咱们班的。”林清颂比了个手势,“二楼。”
余宙挑了挑眉。
二楼?那应该是秦北栀了。
难怪她能坚持起床。
“其实你早点儿起也好,早餐吃好了,一天的精神……”
“你别和我提一天的精神,我一天的精神都毁在这上边了。”
余宙失笑:“你是早起了多久?还一天都毁在上边。”
这个说法未免太夸张了。
“十五分钟,四分之一个小时。”林清颂放下包子举起那张纸,“你看,这里是四个正字。一个正字是五天,也就是说我早起了二十天,每天十五分钟,加起来就是三百分钟,所以我整整少睡了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啊,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像是被霜打坏的茄子一样,林清颂瘫在桌子上,满脸的郁闷。余宙正要笑她,外边却忽然进来了一个男生。
“清颂!”男生一眼就看见她,“你怎么趴这儿了?”
“嗯?”她坐起身子,“穆淮?”
男生摊开手:“喏,这是你买早餐找的钱吧?扔我袋子里了,看上去怪客气的。”
林清颂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这一码事儿。
“对,没注意,谢谢你呀。”
“该我谢谢你才对,每天帮我带早饭……对了,看你这样,你是不是睡眠不够?不然你别帮我带了,我自己在食堂吃也成。”
林清颂摇摇头:“不行,都答应你了带完这个月。”
“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我先回班上,明天见。”
“再见。”
林清颂和穆淮挥完手,再转回来,身边的余宙已经变了张脸,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积雨云一般,又沉又冷。
“他是谁?”
林清颂放好零钱,拍拍口袋:“穆淮啊,和北栀一个班的。”
“你每天早上就是给他带早餐?”
“嗯。”林清颂点点头。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上个月学校里交水费,而她忘了带钱,原本是想和秦北栀借的,不料秦北栀身上也不够。就在林清颂郁闷着准备回班上再问别人借的时候,穆淮凑了过来,干脆地把钱借给了她。
林清颂不认识穆淮,只大概从秦北栀那儿听说他挺热心的,但到底也不熟,还是不好意思,于是她第二天就带了钱来还他。可没想到,他说大家都是同学,怎么都不让她还,就算塞给他,他也能乾坤大挪移,再把钱移回她的手里。
翻来覆去几次,林清颂实在争不过他,也就放弃直接还钱了,转而和他商量着给他带一个月早餐。
余宙不清楚这些,他只联系着自己看见的,冷冷说道:“自己的身体不关心,照顾起别人倒是有模有样。”
很奇怪,他的话里带了些不知来由的讽刺和敌意,让人听得怪不舒服的。
先前还好好的,这个人什么情况?
“我怎么了?”林清颂被他怼得莫名其妙,“你是一大早吃枪药了还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讲话这么冲。”
“你不是说要考过我吗?马上又要月考了,还有心情关心别的事,还给别人带早餐?”
这两回事也能扯到一起?
“我也不想带呀,我还起不来呢……”
“是吗?他刚才说让你不用带,你怎么回答的?”余宙学着她的样子,放软了声音,“不行,都答应你了带完这个月。”刚一学完,他立马又恢复冷淡脸,“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林清颂被这一波连环攻击弄得既不解又火大。
“不是,我……这个……”她结巴了一阵,骤然回过神来,她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这关你什么事啊?”林清颂小脾气上了头,“月考和带早饭有什么关系吗?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管得够宽的。”
余宙也不晓得在生哪门子的气,也不再回她话,椅子往边上一放,转身就走。他撂椅子的动静很大,凳腿落地,带出很响的一声,林清颂被结结实实惊了一下。
果然,怪人永远都是怪人,怎么变都正常不起来。
在余宙回座位之后,林清颂怄气地大动作整理着桌面,单方面下决定再也不要理余宙,他们之前那段和平共处的时间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她沉默了一个早自习,越想越憋气,课间掏出镜子拿反光射他,不料他立起书本做了物理防御。
林清颂看见镜子里的影像,回头就看见了那本冷漠的书。
有本事一直立着,别放下来!
将镜子丢进桌肚,林清颂狠狠吸了口气。
“欸,小河豚!”
边上的男生又开始起哄,而林清颂抓着橡皮拿出扔手雷的气势丢过去。
“闭嘴!”
3.
这次月考过去,再要考试,就是期末。
一班又叫作理科实验班,每次大考都会重新分班,班上留的永远是年级的前三十名。说起来,成绩好又稳定的学生也就这些,但他们的压力还是很大,毕竟被分出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也就因为这样,大家最近都铆足了劲在学习,一下课就泡进了书鱼馆。
那儿安静,又有空调,学习氛围很好,大伙儿都爱待在那里。也是因为这样,书鱼馆经常要占位置。
这天放学,打扫完卫生,班上只剩下了林清颂和余宙。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呀?”洗完抹布回班里,林清颂把它挂在后门边的挂钩上,回头看余宙,没话找话似的问了一句。
可余宙只是望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怪人。”
她故意放大声音,掩饰住不被搭理的尴尬和脾气。
这几天,他没有再送她回家,只是晚自习后依然会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那么长的一段路,她只能在路灯下看见他的影子,其余时候,一点儿他的存在感都找不到。
有好几次,转弯处她骑得慢些,都能看见他拐个弯儿就滑过去,连余光都没往她这儿瞟。习惯了余宙在边上叽叽喳喳,这突如其来的冷战弄得她还挺不适应的。
但余宙似乎是铁了心不想再理她,林清颂找了好几次话题,有意无意和他搭话,都被他忽略了个彻底。她的脾气一点点积起来,终于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
“你拿着书是要去哪儿?书鱼馆?”林清颂的语气有些冲,“那这垃圾怎么办,我一个人去倒?”
余宙本来都走到了门口,听见她这句话,想了想又走回来。他放下书,拿了张纸递给她,就这么走到垃圾桶边上提起了一边。
他们以前也有一起倒过垃圾,女孩子怕脏,不愿意直接提垃圾桶,总会拿张纸隔着。他一直都记得,也一直会给她递纸,她每回都会接,这次却例外。
林清颂把纸扔进垃圾桶,空手提起另一边:“看不起谁呢?”
不过是依照往常给她递一张纸,这和看不看得起有什么关系?
余宙皱了眉头:“什么逻辑?”
“哟,终于肯开金口了?”
由于走在前边的缘故,垃圾桶总往林清颂那边倾,她费劲地抬起手,下完楼之后,整条手臂都酸痛酸痛的,但她还逞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忌着两个人身高的差距,怕她不好提桶子,余宙塌下一边的肩膀,走得一点儿不挺拔:“你以前不也一直垫着的吗?”
说来也奇怪,当余宙不理她的时候,她觉得生气,现在余宙理她了,她还是生气,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生气。
那句话,余宙说得云淡风轻,林清颂却像是被刺扎着了。
她冷哼一声:“那也是我的事,要你管?”
分明是好意关心,却被她这么讲了一通,余宙本就堵在心里的那团火瞬间被烧得更旺了:“是,我管不着,我哪里能管得着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对呀,可不就是这样吗,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和你又没关系,那你这阴阳怪气又不理人是干吗?孤立同学?”
正巧走到了垃圾站,余宙冷着张脸把垃圾桶一放:“我想和谁说话、不想和谁说话,都是我的自由。你叫我不要管你,你管我倒是挺自然的。”他压低了声音,“双标。”
林清颂被一句话堵回来。
“行,那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和我说话!”
原本都做好听他“不说就不说”的准备了,却不料他直接从这句开始就沉默起来。林清颂缓了会儿,错开他的目光,他却盯着她,像被气狠了,胸口处的起伏也大了起来。
恰巧林清颂受不了他的沉默,转头去看他。
“你这样子是做什么?想打架?”
余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把抬起垃圾桶就往倾倒处倒进去。完事之后,他把垃圾桶一把撂到她面前。
“垃圾是我倒的,桶子你拿回去。”
够可以的,分这么清。林清颂咬着牙和他犟上了:“凭什么我拿?要拿一起拿,不然就放这儿!”
“好啊,那就放这儿。”
余宙说完就走,将她晾着,他腿长步子大,一下就走远了。
林清颂被气得回不过神,又不愿意认输,她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你以为就你厉害?”
她踢了个小石子,捏着拳头跟上去,脸上写得满满的,全是不管不顾。
树枝和草丛被风轻轻吹动,两个人空着手都走得很快,只剩下垃圾桶留在原地,陪着天空慢慢变黑。
4.
本来也就是两个人赌气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偏偏一节晚自习过去后,班上同学发现没了垃圾桶没处扔东西,等余宙和林清颂再回去找,垃圾桶却丢了。
办公室里,余宙和林清颂背着手站在田老师面前。
“所以说,你们两个是因为在路上吵架,所以才把垃圾桶扔了?”
林清颂听得不对劲儿,下意识反驳道:“不是……”
“不是?”
田老师当了这么久的老师,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她有些哭笑不得,发现比起丢了垃圾桶,也许更重要的是调解这两个学生之间的矛盾。
“不是,老师,我是真没想到垃圾桶还能丢。”林清颂苦巴巴的,“不过这事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
“不关她的事,是我挑的头儿。”余宙低着眼睛,“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个垃圾桶多少钱,我来赔。”
林清颂先是一愣,很快嘟囔一句:“要你揽责任?”她望向田老师,“老师,我赔吧,毕竟是我后走的……”
“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田老师无奈地敲了敲桌子:“现在是在办公室里也能吵起来了?我说你们多大了?十六七岁,高二,再过一两年都要成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所以说,成绩好的孩子也未必就能多让大人省心。
“这次也不是大问题,垃圾桶的钱我给你们出……”
田老师刚说到这儿,林清颂和余宙就要开口,可她早有预料,挥手阻止。
“马上要考试了,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想必你们也不愿意和我说,但就从刚才来看,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懂得承担责任。剩下的,大家都是同学,就算相处的过程里有摩擦,多担待些不行吗?”
眼前的两个孩子站得老老实实,一副乖巧听训的样子,只是也不晓得听进去了多少。
田老师笑着问他们:“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你们在这儿和解了,好不好?”
本想直接回应的,可在开口之前,林清颂抬着头,先看了一下余宙。她想,她是能答应,可也要先看看他的态度。
正巧,余宙也看向了她。
两个孩子沉默着相望,田老师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他们。
半晌,还是余宙先开口。
“好。”他将目光从林清颂身上移开,“谢谢田老师。”
田老师微笑,又问林清颂:“你呢?”
在他那声“好”之后,她心里悬着的石块被缓缓放了下来。
林清颂点了点头:“嗯。”
田老师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你们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了,我相信你们不会骗我,也不会出了办公室就不认这句话。既然和解了,那就回去吧,你们俩都是走读生,还有一节晚自习就下课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田老师。”
余宙和林清颂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在他们的周围,连空气都尴尬。
凉风吹来,灌进林清颂的衣领,她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这条走廊很长。
“你……你刚才干吗抢着担责任?”
她的声音很轻,瞧着想问又不想问的。
余宙偏头看她,忽然就笑了。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吵架冷战,这几天里的那些纠结反复,连他自己都觉得来得奇怪。只是,虽然来由说不清,那阵火气却是真实的,它梗在那儿,让他没办法面对她,尤其是她总爱和他说“要你管”。
虽然没有道理,但他确实想反驳,确实想管管。
“你笑什么?”林清颂皱了眉头。
今天夜里的星星很多,余宙单手插在口袋,他望一眼天,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这句“很多”只是个概括,具体来说,也不过一些小心思。
比如,他一点儿都不想和她吵架冷战这句话不大严谨,确切来说,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与之发生争执的人就是她。
因为她的出现,他多了许多秘密。那些秘密都和她有关,却都不能够告诉她。
余宙弯着眼睛朝她挑眉:“我笑……你猜啊。”
先前的隔阂在这一刻破碎消失,它碎得突然,让她毫无准备。
按理说,林清颂最讨厌的就是余宙了。但不可否认,在他笑着说“你猜”的时候,她骤然松了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在意的东西。
“我猜你个头!”
她小步跳起来往他后脑勺上拍,拍得他往前一仰。
余宙故意龇牙咧嘴:“你做什……”
这节晚自习还没下课,边上班里全是在写作业的同学。
“你小点声。”林清颂往人家窗户里看,果然有很多人被他们的动静搅得探头。
她一脸小心,生怕打扰到人家,小表情变来变去,余宙很快就绷不住,又笑出来。
“你又笑!”
“还说我,那你呢?你不也在笑?”
林清颂也没把嘴角往下压:“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是乐观开朗,我天生就爱笑。”
余宙耸肩:“那我也是。”
“你不是!”
“我就是。”
“欸,我发现你这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很有偏差……”
楼下的小虫又开始轻鸣起来,地面上被夜光映出万点银灰。夜空如洗,星辰漫天。
这片星空极为深邃又极为清澈,宛如一双眼眸,温柔而又安静,它望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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