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小的反击

茉香从未曾想过，樊青桂会亲自前来。所以，当看见樊青桂的时候，她着实愣了半晌。而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却是没像以往那样恭顺，只是淡淡的唤了一声：“夫人。”

这两个字，足以说明，她失去了和樊青桂在人前装和睦的兴趣。她觉得没必要再因为正侧或是小三的问题再对樊青桂同情，或是忍让。因为樊青桂不是弱女子，她还击的手段比谁都厉害。更重要的是——一再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结果？

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忍无可忍，让无可让的时候，那就无需再忍让。

樊青桂却是仿佛没察觉到茉香的冷淡，仍是热情的上前来，一把握住了茉香的手，叹道：“怎么才几日，就瘦了这么多？都怪我不好，害苦了你。若我能早些发现，也不至于……”一面说着，她一面用手绢擦了擦那莫须有的眼泪。

总而言之，她的架势做得很足，也很像。若不是清楚了解樊青桂到底多恨自己，茉香只怕真的是要被这一幕蒙骗过去。以至于会因了樊青桂的说法，认为她不是故意。

可是，茉香会信吗？就算是樊青桂真的挤出眼泪了，她也不会信。所以，当下只是淡然的将手从樊青桂手里扯出，然后退后一步与樊青桂拉开距离之后，才扭头吩咐香尘道：“香尘，去给夫人倒茶吧。”

见茉香这副态度，饶是樊青桂脸皮厚，也是有些挂不住，尴尬了片刻。不过樊青桂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妇人，当下微微尴尬之后，仍是热情不改，反而有些歉疚的言道：“茉香，我知道你有些不信，对我难免怨恨。可是这件事，真不是我的意思。”

茉香实在是不想与她纠缠，也没那个精力去纠缠。这件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了，又何必再掩饰？况且，就算是樊青桂说出花来，茉香也不见得就有勇气去相信。所以当下语气仍是淡淡的开口言道：“不管是不是，这件事情都过去了，夫人无需如此。”

樊青桂在听了茉香这般的话之后，不仅没有识趣的住嘴，反而更加“淌眼抹泪”起来，甚至话音都略带哽咽：“茉香，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茉香皱眉，心里隐隐开始烦躁起来。不过，她也明白——以樊青桂的个性，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跟自己道歉？所以，想来必定是有什么算计在里头吧？所以当下她也不表现出来，索性也不开口，就等着看樊青桂的表演。

而就在樊青桂的表演正精彩的时候，路启和许景一起进来了。在看见路启的那一瞬间，茉香立刻明白樊青桂之所以这样卖力是为了什么了。看来，是为了让路启相信这件事情不是樊青桂她自己做的才对。

路启的脸色略带几分阴沉，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而许景在茉香看过去的时候，则是微微点了点头。茉香立刻明白——许景是跟路启说了她打算留在许家直到生产的事情了。而许景看上去心情不错，想来路启应该是同意了。

当下，茉香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怕回去路家了。既然是不用回去路家，那么陪樊青桂演一场戏又如何？路启不是很相信她么？呵呵，那么，就让她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那种痛苦好了。就当是，小小的惩戒。对樊青桂敢动孩子的教训。

茉香扭头不去看路启，然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同时口中道：“夫人别说了，说到底，不过是茉香自己福薄罢了。孩子出了事情，最该怪的是我。倘若我能早些发现，也不会……都是我的错，我又怎敢怨天尤人？若是孩子真是没了，那我也实在是没脸回去了。到时候，就让将军写封修书给我罢。”

樊青桂一愣，盯着茉香半晌没接话。大约，是茉香突然的发难让她有些无从接招了吧？

不过，茉香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她听的，所以樊青桂她的反应不重要。因为，路启已经很快的从震惊里反应过来了，看着茉香恍然道：“怪不得你不肯回去，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不，我不许。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怎么能如此？”

面对路启这样的反应，茉香却是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黯然道：“没了孩子，我也没必要留在路家了。将军和夫人感情深厚，纳妾不过是为了生孩子，如今孩子没了，我自然是也不用留下了……”

这话一出，路启顿时更加急了起来，几步跨过来，一把按住茉香的肩膀，也不考虑樊青桂还在一旁，便是言道：“茉香，你怎么能说这话？我对你和青桂，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什么正室侧室？即便是最初纳妾只是为了生个孩子，可是现在绝不是那样的！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但是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好好过日子才是。”

其实，路启能说说出这话，没有一丝犹豫，可见他心里也算是有茉香的位置了。茉香几乎要被感动，可是转念想想那日他说的相信樊青桂的话，一颗有些蠢蠢欲动的心，立刻就冷静下来。

轻轻推开路启，茉香抬头看着他，凄然一笑：“将军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安慰茉香罢了，茉香心知肚明。将军是个好人，但是茉香有自知之明。倘若孩子没了，请将军就给茉香一封休书吧。”说着，就要跪下去。

路启一把扶住，又是激动又是生气，几乎吼起来：“我绝不会给你休书！没孩子就没孩子，我路启不在乎！”

茉香愣愣的看着路启，张着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而她眼角的余光，却是清楚的看见，樊青桂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而看着路启的眼神，更是充满不可置信和绝望。

目的，达到了。想来樊青桂现在一定难受得不得了吧？茉香看着她那副样子，心底闪过快意。不过，却掩饰得很好，面上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演戏的功夫，茉香相信自己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