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还是公主殿下有见识,说得对!这院墙这么矮,感觉随便什么人都能翻进来,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杨应彩接话帮腔道,“现在有冯大哥在,反正啊,至少我可以睡得安稳了!”
杨应紫讨了个没趣,却也没死心:
“能不能护卫周全先不说,他一个大男人,这里可都是……”
“咳咳,那个……说实话,我也不想领这个差事。可是没办法,王公公之前安排我过来,说是陛下答应的,我实在没法推脱。”
眼见杨应紫要把自己往歪路上引,冯宽赶紧出声表明态度:
“既然最后来了,诸位放心,我会一直守在大门这里,最多,也就回我的小屋稍微休息一下。
没有什么意外,我是绝对不会进院里面,更不会擅离职守,跑去其他地方!”
李小软冷哼一声,“就算你有那些想法,也得问问我们胭脂营答不答应!”
“好了,这会还下着雨呢,大家先进屋去吧!”
赵烟萝刚说完,一个身上脏兮兮的侍女忽然放声尖叫:
“啊啊啊……蛇……那里有蛇!”
众女子瞬间慌成一团,杨应彩赶紧躲到冯宽身后,紧紧拽住他衣服。
“别自己吓自己!”
冯宽清喝一声,“现在才二月,这种天哪来的蛇?”
说罢,他又走到吓瘫在地的侍女身边,面带微笑着问:
“姑娘,到底是哪里有蛇?指给我看看!”
“那……那不是吗?”
侍女抬起颤巍巍的右手,指向远处的地面。冯宽顺着方向过去,拿长矛一挑,不禁摇头笑道:
“姑娘看花眼了,只是一根树枝而已!”
众人长松一口气,几个年长些的侍女,马上便开始碎嘴抱怨道:
“新来的人就是不行,笨手笨脚的不说,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公主和两位郡主受了惊吓!”
赵烟萝一言不发,先进门去了,其他人也跟着过去。
杨应彩依依不舍道:“冯大哥,我要先去换衣服,一会再过来找你说话,嘻嘻~”
最后就只剩那侍女还坐在泥地里,不住地低声抽泣,也没想着要起来。
冯宽将长矛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柔声笑道:
“小妹妹,你这样坐久之后,身上会长青苔的,快起来进去吧。”
侍女被唬得停住哭声,抬起头来看了看冯宽,稍作犹豫之后,将手在裤腿上擦干净伸过去。
冯宽将她拉起来,又把地上的油纸伞、竹灯笼捡递给她,最后送她到大门处,看着她那小花猫似的脸蛋,忍不住又笑道:
“姑娘,你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别听那几个老女人闲言碎语,努力做好自己就行,加油!”
“嗯……多谢公子。”
侍女有些羞涩,低头回了一声,声如细蚊,碎步进门去了。
抹了抹脸上的雨珠,冯宽继续回到檐下站着。
忽然想起在那个世界,自己也有个笨手笨脚的小侄女儿,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还老让自己背她,稍有不依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
想起那些久远却又相似的画面,冯宽嘴角渐渐挂出会心的笑意来。
可没一会,雨点飘飞在脸上,很快又将他拉回到现实。
“哎……”
“哎什么哎呀?清醒一点,我现在才十六岁好么,老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得了吧,身体年龄十六,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出头啦。
现在想想,那会就没正经谈过什么恋爱。在这里,是不是可以……咳咳,一个个都还这么小,你居然也……啊呸呸呸,又想哪里去了!”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冯宽这才想起来,今天因为陆谦的事,他在大营里面根本就没吃饱:
“那小道姑……是不是忘了给我送饭啊?这会天都快黑了,不会把我给忘了,之后都不管我了吧?他妹的……总不会就这么饿着,一直干巴巴地站到天亮吧……”
“喂,喂!喂!!”
李小软连续叫唤几声,又拿佩刀敲了敲立在地上的长矛。
冯宽反应过来,看了眼身前披甲戴盔的冷面女人,当即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是手机信号不好吗,一直喂喂喂个不停!”
“什么手机信号?”
李小软眉头一皱,略带火气回道:
你这人不仅模样古怪,说话更是没头没脑的。我刚才是在跟你说话,难道听不见吗?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似的!就你这样,也能做护卫?”
冯宽耸耸肩,正过身来不去看她,慢慢悠悠地回了句:
“有些人明明长得还端正,穿得却跟大男人似的,还说我古怪呢!我这会正在尽忠职守,请不要故意干扰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吗!”
“你……”
李小软差点被激得暴走,努力平复了一会,方又冷冷道:
“你,你守上半夜。下半夜就呆那破屋里去,不得允许不准出来!”
“Ok,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嘛!哎哎哎,不对,什么叫不许出来?万一我中途尿急怎么办?总不能就在屋里解决吧?”
“那我可不管,反正就是不许出来。否则的话,哼哼……”
说完,李小软盯着他下身看了看。
冯宽下意识地两腿并拢,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现在是上半夜,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乱跑!”
李小软最后丢下一句话,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走开了。
“他妹的……小妮子给我记着,居然敢拿这个威胁我!真以为哥哥我……”
冯宽发了会牢骚,安慰一下自己: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暂时就不跟你计较。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就是三天而已嘛。算起来也不过三十六个时辰,还没有哥哥我在山上打坐的时间长!”
“嘿哈~”
就在这时,杨应彩从他身后忽然跳闪出来,冯宽反应有些迟钝,一点也不为所动。待看清来人之后,方哭笑不得道:
“郡主啊,这天黑蒙蒙的,现在出来干什么?”
“你这人哎,一点都不好玩,真像个木头一样没反应的。还问我呢,要不是为了看你,我这会早就躺**一动不动了。”
“咳咳……职责所在,我得表现得专业一点。”
想起之前王公公玩味儿的笑容,冯宽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来:
“再说了,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声音,会像你这样好听的?你刚刚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了!”
“嘻嘻……哎,不对!哼,要真能听出我的声音来,那你说说,为什么白天在街上,当时喊你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就因为这,还害得我跟人吵架……”
说着说着,杨应彩将叉在腰上的手放下,低下头去,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似的。
“啊?还有这事??”
冯宽有些发懵,仔细回忆一遍后,笑着解释道:
“其实那会吧,虽说人多声音杂。可你的声音,我听……当然也是听到了的。
不过……就在那之前,因为不守规矩,我还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另外,你们那边还有一大群其他贵人,我当时觉得……还是不要回应的比较好。”
“什么??”
杨应彩本来是想要冯宽安慰她来着,听到这,当即慌忙问道:
“冯大哥,你怎么被人打了?伤得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
冯宽心下一暖,忽又后悔告诉她真相,当即嬉皮笑脸道:
“伤在背上,也没什么大碍。男人嘛,有几道疤痕,那是荣耀的象征。”
“象征你妹,让我在你脸上刻个名字,看你还荣耀不荣耀!”
“哎别别别。”
见她真伸手过来,冯宽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杨应彩不依不饶,笑嘻嘻地张牙舞爪,继续朝他逼近。
冯宽一直退靠到墙边,退无可退,慌乱之下,将空出的左手伸挡出去,两人手掌不偏不倚,正好贴到了一起:
一大一小,一柔一刚,一热一凉,四目相对,心同时一颤,都不愿意再放开。
刚才被冯宽温柔以待的那位侍女,名叫小南,是公主府上新来的丫鬟。
赵烟萝觉得她亲切面善,便直接留在身边当做贴身丫鬟。尽管方才因为下雨天黑连连犯错,赵烟萝也并未责罚她。
正当冯、杨二人情投意合之时,小南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盘糕点出来,刚好见到二人如此画面。
忽然之间,她只觉得,两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门口痴痴看了一会,身后传来女管事的叫唤声,小南才回过神来,轻轻柔柔地提醒一声:
“公,公子……”
二掌相对之后,冯、杨二人身子又情不自禁地渐渐贴靠在一起,听到一先一后的两种声音,顿时如梦初醒。
冯宽赶紧收回手来。杨应彩也慌忙转过身去,看见站在门口的小南,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当即凶巴巴地问:
“怎么又是你!这会还出来做什么?”
“郡……郡主。”
恍惚间,仿佛杨应彩也成了她的主子一样,小南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公主说长夜漫漫,怕冯公子……会累着,便让我送一盘雪花酥过来。”
“哦……烟萝姐姐还挺贴心的嘛!”
杨应彩秀眉微挑,“东西给我,你可以回去了。对了,帮我回公主,就说冯公子谢过她了。”
“是……”
小南赶紧将糕点递给她,略显不舍,却又如释重负般地回身跑进院子。
没走两步,忽又想起自己落在门口的雨伞,又折返回来捡过。
趁这工夫,小南又偷偷朝外瞄了一眼,见杨应彩正在给冯宽喂雪花酥,仿佛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浓浓情意一般,发自内心地会心一笑。
冯宽一口一个,三两下便吃了个干净。杨应彩笑骂几句,又给他弄了壶茶过来:
“十几天不见,怎么还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这么快干嘛?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了啊!”
“嘿嘿~”
冯宽傻笑两声,也不说话,将一壶茶鲸吸牛饮干净后,畅快地“啊”了一声,又重新挺直身板,握紧长矛。
“冯大哥,我有时候觉得啊,你就像个大傻子一样,哈哈哈~”
杨应捂嘴笑了一阵,打了个哈欠,“我今天也没睡好,先回屋去啦。出来太久,别一会被我二姐给发现了!”
冯宽点点头,收住笑意,故作平静地目送她进了门去。
等了好一会,忽然才像乐开了花一般,情不自禁地拿长矛一边有节奏的击打地面,一边自然而然地轻轻哼唱道: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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