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幕后之人
楚浴染缓缓起身,二人走至门口之时,楚浴染突然抓住了冷言诺的手,声音轻而认真,“在离开此处前不要松开我的手。”
“嗯。”冷言诺点点头,又看了眼帘幕垂落的床榻。
楚浴染却微一怔,她竟然没有如预料之中的甩开他的手。
门开一丝隙,而此时,也正是守卫换岗之时。
楚浴染就那般带着冷言诺飘了出去,身出,门关,护卫守至一旁,一切都掐算得天衣无缝。
这里是一片极大的别院,一连在屋子里待了五日,一得出来,冷言诺还是不自觉的多呼吸了一口这山间清灵空气,视野所达之处,虽有薄雾,可是冷空气扑面而来,也瞬间让头脑更加精神。
楚浴染拉着冷言诺穿过薄雾,越过层层假山亭台,一路而过,冷言诺心里暗忖,虽然这五日她并不是当真轻松只知吃喝,注意着这整个庭院里护卫的变化,今日所走每一步也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可是没想到楚浴染却似乎知晓这些人的每一处防护,步步走得小心,步步走得如入无人之境。
楚浴染带着冷言诺飞过几座院子之时,冷言诺便让楚浴染停下,隐在一旁草木丛处,抬起手,取下发间一根簪子,正欲有所动作,却被楚浴染拦住。
冷言诺刚想说什么,却听楚浴染道,“你说,我来。”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犹豫一下,轻声道,“就算将这里护卫换岗的时间算得精确也不能保证这里没有更多的护卫埋伏,所以要先声夺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往前,射向我们之前所住那间房的顶上,第四排第七列那一片瓦。”
楚浴染看了眼冷言诺,没有问为什么,手抬起,袖摆微拂,指尖运力,一物自手中飞腾而出直向那屋顶射去。
“啪”一声细响,却瞬间惊动数十护卫破门而入,一入,屋顶上青瓦齐碎,纷纷扬扬落下,扰乱众人视线,有人去掀起帘幕,却…。
“走吧。”冷言诺整个面容沉寂在黑幕中,那屋里自有好东西让他们分享。
楚浴染执起冷言诺的手,足尖一点,隐着暗光在这黑夜中拂动,只是另一只手却收起了什么东西,极尽细心轻柔的放进了袖口中。
后方传来声声叫喊与痛呼…。
飞行不过数里,眼看就要离开这座庄院,楚浴染突然带着冷言诺落于墙角处停下。
冷言诺心神一震,偏回头看向楚浴染,那一眼,谨慎,小心,复杂,却全然是对着楚浴染,然而不过一瞬,冷言诺看向楚浴染微微发白面色,明白了他突停下的原因。
而这不过一瞬间的情绪,却被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的楚浴染捕捉到,面上溢出一丝苦笑,她,终归是不信他的。
冷言诺从来没有去关注过楚浴染的伤到底有多重,也以为一连五日过去,又有她的之前给他喂服的药会好很多,原来,当真是伤得很重。
“我们走。”楚浴染微运气,又带着冷言诺欲以出去,他们所计算的时间,所走的路线皆是每一层护卫换岗之时,时间紧迫,根本不容他们在此逗留。
而从始至终,楚浴染也没有放开冷言诺的手,那手小小的细细的柔柔的,像一抹温滑的丝带拂过他的心尖,即使此刻,他体内如被五虫钻咬,周身至痛,可是却依然心中饱满,那从未触及的温软此刻在他的手中,虽然她不察觉,可是却化了他久久干涸的心,她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存在,而他只想汲取这一点点温暖,似乎就这想这般长长久久,愿此刻时间停止,薄雾化去,在急风中他能永握那一抹温暖。
不贪心,足矣,贪心至此,亦足矣。
然则,时间终有尽头,容不得他片刻分神,下一瞬,楚浴染带着冷言诺足尖一点。
“何人?”院子里突然一队护卫冲了出来,听声音就知个个武功不弱。
冷言诺下意识的反拉着楚浴染后退一步,她知道楚浴染不是故意停下,他的伤当真是很重,因为他已经闻到空气中渐渐浓裂郁的血腥之气。
“走。”楚浴染不管四周突然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护卫,带着冷言诺运足所有力气腾空一跃。
“站住。”那些护卫武功皆不弱,纷纷追击而来。
顿时原本看似清寂寂却危险重重的别院里,所有危险全部现入明境,纵然如冷言诺,此刻心也不得不震憾一下,她知道此处护卫众多,可是亲眼看到,心下还是小小的惊讶,“上千护卫只是为了守住我一个,那人当真是看得起我。”
冷言诺的声音让楚浴染一顿,一顿之时,身姿陡然一提,掌中运力,周身一层冰冽气息散发而出,誓有要冲出之势,却还是被后方追来的护卫被逼停在了墙头上。
一个伤员,一个手无缚力之人,如何要逃出这重重包围。
“还请璃王妃回房,否则若是伤了损了,我等可无法。”空气里领头的护卫当先道,语气没有半丝客气。
冷言诺看了眼那护卫,掩在袖中的手往里摸了摸,那里是那夜那丫鬟留下之物,似乎是无意,又似故意,可是这东西于此刻却能帮助他,但是,必须得需要一个契机,将这些人引至一旁…。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的脸,突然放开了冷言诺的手,身形一飘。
“抓住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攻向楚浴染,只留有几人守着冷言诺,对他们来说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没有任何威胁,让他们上千人守在这别院里已经是很给璃王妃面子了。
冷言诺冷笑一声,此刻她虽然无内力,可是却不不影响好杀人,冷笑起,冷言诺上前,在那几个护卫惊不及反应之前,两只手笔直如闪电般拧向稍进两个人的脖子。
“咔嚓”两声脆响,在打斗声中不甚清晰。
另两名护卫见此,一掌向冷言诺扫来,冷言诺却身子一弯,躲过一掌之时,一指在那护卫腰间一点,那护卫顿时不能动弹,不像是被点了穴,倒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
别一名护卫见此,拔剑就要向冷言诺刺去,冷言诺看剑来,却突然不躲就这样般站着,害那护卫急急收剑,而就这么一分神,冷言诺身形一闪,一个擒拿手再带一个勾拳,便让护卫跌落到地上。
那生名痛得生不如死的护卫似乎没见过这般打法,微愣一秒,而就这一秒,冷言诺的手已温柔的扣在了他的心脏上,用力一敲,一震,那护卫当即晕了过去。
隔山打牛,这一招是和师傅学的。
不过几招下来,冷言诺已经有些轻喘,毕竟这四个护卫都不是寻常人,若是再来一次,她估计没胜算,而另一边,楚浴染本就受了重伤,此时又受千人围攻,已经力不足矣,冷言诺突然对着空中的楚浴染大喝了一声,将袖中东西扔出。
“扑。”一阵阵烟气四外冒还散着火星。
众人四避,纷纷向冷言诺抓来,然而楚浴染几乎是运足全力的跃到冷言诺身边,带着她一跃腾空,出了这座防卫密森的院子。
里而烟气越来越浓,火星四外蹿带动团团火花。
冷言诺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只是赌一赌,只是赌赢了。
空中,已经出了庭院冷言诺突然回头,看着那烟气四放的院子,对着楚浴染道,“我要毁了它。”
是毁了它,而不是烧了它。
楚浴染一怔,一怔之下,停住动作,只见冷言诺从袖中拿出一枚极小的物什,筒状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楚浴染,用足你的所有力气,将这个扔进去。”冷言诺递给楚浴染。
楚浴染漂亮的眉宇似乎凝了一下,终还是将那东西抛了出去。
冷言诺有那么一刹都觉得面前这个还是楚浴染吗,太听话了。
“轰”一声巨响,山林大地都似乎被震了一震,紧随着屋倒瓦倾,楚浴染带着冷言诺飞快向后退去,只看那别院在烟层中一点一点倾倒。
冷言诺面色冷然,而楚浴染却突然勾起一抹笑,毁了,也好。
四处腾飞的护卫定然不会放过冷言诺紧追而至,即使院子被毁,可是死伤不大,那些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当下得命的人便开始追逐冷言诺与楚浴染。
“务必抓到璃王妃否则难以向主上交待。”身后传来命令声,楚浴染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楚浴染紧紧拉着拉着冷言诺手,将轻功运行到了极致。
冷言诺却闻到身旁越来越重的血腥气,看了眼飞行中可怜楚浴染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心中沉凝,前方不明,后在追兵,一个重伤,一个无力,看了眼四周,须臾,冷言诺命令楚浴染停下,“楚浴染,兵行队招,出其不意。”
身后护卫在薄雾中跟着那前方一紫一红声音紧紧跟随,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冷言诺与楚浴染并没有下山,而是直接错过他们,上了山间最高处,他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两人的飘在前方的外衫。
这一夜,山林里鸟虫都不敢出,然而搜寻一夜,上千护卫却依然是无功而返。
“传信主上。”终于,在晨曦突破一丝云层时时树林里传来那护卫首领的命令。
…。
而山顶上,一乱石嶙峋所围的山洞里,楚浴染倚在石壁上看着正稳坐在一旁的冷言诺,语声带着一丝急,“这里躲不了多久,如今那些人已经放弃搜寻,你可以一人离开,你身上被锁的内力,想来再过一日便可以解开。”
“楚浴染你是怕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被我暗算吗,所以想支走我。”冷言诺突然看着楚浴染冷冷道,“你放心吧,你现在弱得就像一只鸡,而我偏巧又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你在我手里,死不了,真的。”
楚浴染因为染血而更显深重的双眸里一丝光束而闪,终是没有言语,他的心意她懂,而她的心意,他也懂。
山中终于恢复了一平静,冷言诺在石洞里找到一些没有被露水浸润的干柴,终于以古人取火之法燃起一勾小火,不过却不能燃太大,那些护卫可不是个笨蛋。
“楚浴染你守了我多久,在我从那别院里醒来之前。”冷言诺借着火光终是将心中问题问出口。
而此时,楚浴染却拿出一壶酒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蹙眉,这酒是之前逃跑之时他捡的。冷言诺没有喝,而是很自然的回递给递楚浴染,“不想喝。”
楚浴染接过,却直接喝了一口,很是轻松道,“那晚你被抓走之后。”
“哦。”冷言诺偏开头去看一旁隐在天边的月。
楚浴染没有说他那一晚带着重伤衣不解带不顾自己安危,也没有说自己不顾那随时会被人暗自动手脚的顺国随行默默的守护的艰辛。
冷言诺亦没有任何感激涕零的只字片语。
心照不宣只能掩于沉默,各有目的,又不是同一立场,又何必多问。
“你说现在慕容晟睿是回了天慕,还是在寻找你?”山洞里楚浴染突然道,声音依旧深重华丽只是还是不难听出呼吸微重。
“一定是回天慕,他不回天慕方才是对不起我。”冷言诺白了眼楚浴染没有过问他的伤。
“难道这五日间,你不是在等他来救你?”楚浴染又道。
冷言诺却突然一笑,“想过,可这并不现实。”话落,冷言诺想到什么,鼻子吸了吸,“楚浴染你身上的檀香味太重。”
楚浴染神情一怔,一怔间,眼底闪过一丝沉暗之色,良久,似乎鼓起多大勇力,“冷言诺你可知我我楚家一代为何皆活不过五十,还是代代单传?”楚浴染眸子里的专注割得冷言诺心口微微一颤,想说,她没兴趣,可是却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她的默认却似鼓励,楚浴染轻抚了抚胸口,“我母亲是蓝家人,你知道的,蓝家的教育方式很独特,很独特。”楚浴染说话间头微低了低,眸底那妖冶曼陀罗中缀上一层薄霜,“其实,不是每一代都是单传的,也不是楚氏受了什么诅咒而活不过五十,而是每一代在五十之时若是敌不过自己的儿子,那便…自行了断,就像我这一代原本也生了三个儿子。”
冷言诺抬头,看向楚浴染,三个?
“不过他们都死了。”楚浴染语声微沉而低,好似在某种漩涡里层层黑泥中翻腾着纠结着沉郁着。
冷言诺都能从楚浴染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气息的压迫,在接下来听到楚浴染的话时,纵然心坚如冷言诺还是不自觉的睁大一眸子。
“是我杀的。”说完这一句,楚浴染不敢去看冷言诺的面色,而是微微偏开了头看向火堆,眸光似乎都变得虚空。
冷言诺没有出声,她知道楚浴染会继续说下去,这个一贯三分笑容七分深重,心思莫测的男子,既然打开了话匣子,自必会说他想说的。
“我是最小的孩子,三岁之时,我和…。两个哥哥。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楚浴染似乎极艰难吐出“哥哥”二字,却也让冷言诺的心神被震一下。
“自相残杀,从日出到黑夜,只有打赢了的人才可以有饭吃,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血,伤,恶梦,地狱,嘶喊,求饶,从哭泣到站起,从不懂到冷默,从受伤到结疤,直到…。”楚浴染突然将目光从火堆放中收回看着冷言诺,“直到他们都死了,而我,活着打开了门,看到清晨第一丝阳光,阳光很温暖,那时,我七岁。”楚浴染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字一句都都抽得冷言诺心颤。
她早从慕容晟睿口中得知蓝家教育孩童与后代的方法残酷而血腥,所以他当初收复蓝家不只是因为为了天慕,更是为了阻绝那残忍的血腥,蓝子就是最好的牺牲品,只是听到楚浴染说起这般的亲身经历,心中还是直泛冷意,一个三岁的小孩每日里是如何渡过那漫漫长路,四年,四年足可以磨灭人的一生,毁了人的一生,改变人的一生。
“所以尘封了所有,所以我在练功时走火入魔,每至月缺之时,便会心魔发作,那些死去的脸看着我,亲声的呼唤着我。”楚浴染停了一下,声音依旧华丽而轻缓,“所以我喜欢檀香,檀香可以神圣的避除我身上的血腥,可以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还是白色的,可以让我在杜绝这尘世里一切勾心斗角之时还觉得自己的心是跳动着的。”
冷言诺目光不动,就这般看着楚浴染,她突然后悔为什么会让楚浴染说下去,可是却也无法阻止他说下去,楚浴染经历的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人生,初见他时,重紫衣袍逶迤落地,金丝花卉初他,眼眸魅惑,眉目深重迷人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虽然那时她每次都觉得楚浴染那双眸子里都带着血色弥漫的沉淀,却不知,真正的事实是这般。
那所谓的定王活不过五十,是这般原因。
那些所谓的定王代代单传,是这般原因。
有时候神秘的道听途说反而比真相更让人心安。
“所以,我靠近你,在我以为这世界也就这般之时,我看到了你,看到你算计冷言雪,眼眸轻转就将整个丞相府玩弄于掌间,我恨如我母亲那般的女子,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一丝光亮,可是直到遇到你,从你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属于这尘世间的光明。”楚浴染的面色微微带上一抹清然。
冷言诺没有言语,良久,方才轻声道,“那个你们整个定王府效忠的人是谁,那个让你们定王府让你母亲作如此行径的是谁,那个为你控制心魔的人是谁?”
“呵呵…。”楚浴染突然轻笑,笑容中若痛入耳,“冷言诺就是冷言诺,万事都不动于岿然,即使我如此说了,你关注的重点依然是我的身后之人。”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真正的明氏后人,关心真正的顺国之帝,关心操纵这盘棋局的操盘手。”冷言诺目光瞬间冰冷。
只是那抹冰冷里亦有一丝温华,只是短暂,一纵即逝。
楚浴染突然抚着胸口,轻咳一声,“你发现了。”似陈述,更似低喃,更像是解脱。
冷言诺眼睫眨了眨,“太明显了,第一,我们被关了五日,那丫鬟每日送餐,看似一人份,可是每一餐一日一日都会增加一点份量,很少,如果不仔细观察,突全看不到,很显然,她知道屋内还有人。第二,她在我醒来的第一日,就无意掉落之物助我们逃命,我自觉可没这个本事让女子于我倾心而助。第三,第一日,我醒来之时,你既然凛住了气息,她又如何发现得了你,她故意抬脚欲走向床榻不过是得你的指示,而你这做这一切,不过是让我放心于你,你不会害你。第四,我们逃走之时,你将所有精确的线路计算的分毫无差,要知道…。”冷言诺突然起身看着楚浴染,“这五日,你可是与我一同在屋内未出一步。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你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进来的,所以那丫鬟是你的人,而那院子里应该是有人认识你,在给我作后应。”
“咳咳…。”楚浴染终于忍不住轻咳,为冷言诺的聪慧,为冷言诺的观形于色,而他,似乎也本没想刻意隐瞒。
“你背后之人掳来我,暂时却并不打算杀我,而你不同意他抓我,却难以与之敌对,所以才会偷偷出现在我房中,所以你熟悉那别院里的一切,我说的可对。”冷言诺声音清冷。
“冷言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聪明,你这样,心思深沉,处处谋划,到底是累……”楚浴染话未落,便晕了过去。
冷言诺当即上前去探楚浴染的呼吸,这下当真不是装的,呼吸轻弱,看了看那染血的衣袍,冷言诺一咬牙,去掀楚浴染的衣袍,之前本受了重伤,一连多日未换衣,以前见他哪一次不都是美得像个魔孽,而且之前逃跑时,又似乎牵动了伤口,她原本想问,可是到了石洞里,见他无异便也没再过问。
如今,当冷言诺直面楚浴染的伤口之时,灿亮的星眸里也是一暗,这个人,伤得这么重,伤口根本就没有包扎过,最外面的一层血渍干涸而阻住了血往外流,有些地方已经与衣裳连在了一处,原本精细结实的胸膛处不可谓不触目惊心。
冷言诺突然觉得眼睛一痛,他可以包扎,可以不来救她,不用守他,甚至于他在那房间里也可以包扎,可是他却没有,甚至于从没有喊过一声痛。
因为什么,因为自己防得太严,因为,自己即使在笑,即使在与他斗嘴都是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也明白,这五日她从未真正的睡着,他知道,他没说,她明白,她也没说。
她知道,就算时间倒退过去,楚浴染若敢在她面前脱衣裳,她一定会一掌拍死他。
所以他忍着,忍着,忍着。
从南国城墙受伤那晚,到得现在,没有包扎,只是任血流一层阻一层,若不是方才的打斗撕扯开伤口,他没有晕过去,她永远都不会发现。
她一直刻意的避开他,不想与他产生交集,甚至讨厌他曾经对她的誓在必得,讨厌他曾经在那样的境地她在沈男的命与慕容晟睿的命之间作最艰难的取舍,让她心痛到无以覆加。
可是此刻,一切逃避的都已看清,他心思莫测,危险重重,然而却从未真正的伤害过自己,可是她却故意将他拒在三尺之外,其实他想要的或许从来不是那么多。
可是自己却永远都给予不了,既然给不了,又何必靠近,心只那么小,如何能容他人,就算此刻感动,却也只是感动。
“楚浴染你是个傻瓜。”冷言诺突然轻叹一声,又去把楚浴染的脉搏,衣袖一撩开,却从里面滚出方才她递交给楚浴染击碎青瓦的簪子。
冷言诺目光静了那么一静,认真的看着那暂子,须臾,她轻轻将那簪子在他的袖囊中放下。
一丝风自洞外拂过来,吹得微弱的火苗动了动,山洞里红光也同微闪,而微闪的红光中,冷言诺庆幸自己之前给楚浴染服用的药,以至于还没有发和一感染,也庆幸楚浴染捡得这壶酒,眼下正好,用这酒消毒。
待冷言诺给楚浴染包扎好,自己也累了,刚想要起身,恍惚中闻到一丝极甜的香气,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再待她醒来之后,面前还是山洞,只是却不是先前的山洞,这山洞颇大,正前方有一条通道亮着微光,隐隐还有空灵的滴水声传来,而自己正躺在一张简易木板**。
楚浴染更不知去了何方。
冷言诺慢慢起身,抬了抬胳膊,冷嘲一笑,依旧没有内力,显然,她又落入他人之手。
前方好像有脚步声而来。
“原本给你好地方,谁知你偏偏不识好歹,那眼下,就只得委屈你住在此间了,山洞潮湿可是要委屈璃王妃了。”一道好听如天婉乐却又入耳之寒的女子声音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
冷言诺看着前方光亮处一个朦胧的身影曲线,看着那轻轻踩在微润石面上红纹绣兰花的绣鞋一步一缓而来,与此同时,一道深浓而浅的迷迭香,嘴角带起一丝了然般的冷笑,“你终于肯出现了。”
------题外话------
能猜到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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