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戏的大人又是厌恶又是急躁,拉着自家孩子往回走:“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一些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可是个不祥之人!”
三五成群的大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那些话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争先恐后的飞进沈坤的耳朵里:“他阿妈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原本是要去祭河神的,没想到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大了肚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一个妇人满眼鄙视和讽刺,之前她家男人竟然偷偷背着她给那女人和孩子两张饼:“你说的对,长了一副狐媚样子,一个眼神都能够的那些汉子口水直流;我还听说,她在祭河神之前就已经不是干净身子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汉子做了这样的事情。”
“这可不好说啊,这野种听说三月能爬五月能走七月能言,不一定是个人啊。听说他出生的那一晚,他们镇子死了好多人!”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前天还在村头的枯井处看到他对着一口井讲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那人指了指脑子。
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整个小院子一片死寂.....
那口枯井是他们用来抛弃死胎或者没有长大的孩子尸骨的地方......
‘咚’的一声,那个妇人的额角被一颗石子磕破了一个窟窿,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沈坤小小的身体站在远处瑟瑟发抖:“你们不允许说我的阿妈!!她是最好的阿妈,你们不可以说她!!”
稚嫩的孩子不会学着大人那样言辞激烈不堪入耳,只能一遍遍的让他们闭嘴,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那些凶神恶煞的大人。甚至还把手里的石头丢向了对方。
“你这——”妇人想了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沈坤,最后也只能作罢,随手抄起身边的扫把疯**打他,恶狠狠道:“赶紧跟你那狐媚子阿妈滚出我们村子,村子里不要你这种不祥之人!”
孩子和大人的力量相差甚远,沈坤只能一路不停的奔跑,躲着身后狂追过来的人群。
他跑的很快,将那些大人快速甩在身后;躲在一个稻草堆后面偷偷地哭泣;身边路过的野狗见了他都被吓得夹起尾巴呜咽着跑远。
看吧,他跟阿妈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为了生存辗转流连;没有人喜欢他们,就连一条狗见了他都跑的老远。
除了阿妈之外,他唯一能倾诉的就是那些看得见摸不着,走路飘着的影子。
天色黑了下来,哭够了的孩子跳进旁边的池塘,将自己身上和脸上的脏污洗干净,对着池水做了几个欢笑的表情,朝着村子外面一处荒废的牛棚走了过去。
怀里揣了一个刚刚趁乱从那妇人家里顺来的黄面馒头,硬邦邦的。
“阿妈,阿坤回来啦~”沈坤回到牛棚里,一双小脚磨破了皮,藏在门外不敢进去,只能探了个头;牛棚里没有母亲的身影,他有些担心,只好顺着母亲平时会去的地方寻找。
牛棚后面是一大片的玉米地,这个季节刚过了丰收,大片枯黄的玉米杆或立着或躺着。
娇小的身躯在比他高好多的玉米地中来回穿梭,越往里面走,有一道声音越来越明显,似乎是阿妈焦急的喘息声;沈坤仔细听着,难道是阿妈来捡玉米的时候受伤了吗?
“阿妈~”沈坤心里着急,顾不上已经磨破的脚丫子,踩在硬土块上朝着声音来源走过去;渐渐地近了,除了他阿妈的声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早点乖乖的脱了裤子不就好了吗?也不至于饿成这样;还连累了你那孩子也跟着你挨饿。”说着一声重重的呼吸,似乎是极其舒爽的样子。
沈坤窝着身子藏在玉米杆之中慢慢靠近,扒开一丛玉米杆偷偷观看,他的阿妈光**下身,一个男人覆盖在她身上不断地耸动身体。
那时候他还小,只有两三岁,他并不知道阿妈只是在干什么,只是觉得那男人餍足之后,给了阿妈一些银钱和一件粗布衣裳;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至少能敝体遮羞。
沈坤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那男人临走之前还在阿妈的胸口掐了一把,笑的一脸让他恶心:“早这样不就得了,以后我还来找你,我愿意给你吃的和衣服,只要你好好的伺候好我就是了。我家那婆娘长得丑,天天不下地干活都没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摸着舒心。”
他阿妈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扣着身前的衣服,死死咬着嘴唇憋着两行眼泪。
男人走后,沈坤小心翼翼的从原路返回牛棚里,安静的坐在门口等着;过了好久,他的阿妈总算是出现在视线当中,头发还湿漉漉的,大约去河边洗过了。
“阿妈~”沈坤老远跑过去,扑进阿妈怀里;他感觉阿妈浑身都震了一下:“阿妈,我这里有个黄馒头,今晚有馒头吃啦~”
看着眼前挥舞这小手里捧着的黄面馒头,女人震怒,一耳光甩在了沈坤的脸上,力气之大,直接给孩子甩到了地里。
“阿妈~~”沈坤捂着小脸,想哭又不敢哭。
“阿坤!妈妈不是告诫过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哪怕是饿死,你也不能去偷人家的东西!立刻给我还回去!”
“阿妈,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现在立刻就还回去~会好好的跟他们道歉的。”看着阿妈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沈坤不敢说什么,只能站起来,一拐一拐的朝着村子走去。
女人看着儿子的背影远远跟上,亲眼看着儿子被那家女人打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是刚刚还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
女人把孩子搂进怀里,无声的痛哭,却还在一遍遍的说:“阿坤,我们就算再怎么穷,也不能偷窃,不能掠夺,你要记住阿妈的话,好吗?”
“阿妈~”沈坤抬起头,看着女人湿漉漉的下巴,擦去那一滴落下来的水,说道:“阿坤知道的,阿坤听阿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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