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演讲之后
印度孟买的苏法特,是一名建筑工程师,刚刚获得一个前往迪拜工作的机会,正兴冲冲打算带着妻子雅娅与两个儿子尼丁和哈里共同迁居迪拜。
当从民间渠道听说全人类很快就得躲进地下,以免死在外星人制造的核辐射里时,苏法特很不以为然。他傲娇地拧着脖子对同事们嚷嚷:“你们听着,我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管能对世界产生多大影响,总之就是不可能把它与自己的生活搅在一起!我要去迪拜,带着我的老婆和儿子们一起去,去帆船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好好享受一晚,然后再开始在那个国家里努力工作。我是要搬迁,但是是搬去天堂而不是地狱!外星人真要来,就去那儿杀我吧!就这样,我再也不会和你们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再也不会!”
今晚看完电视直播,苏法特矮胖的身体陷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外面大街上的喧闹对他而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雅娅也坐着直抹眼泪,一点都不记得赶尼丁和哈里去睡觉,他们俩明早六点就得起床,准备去上学呢。
两个男孩儿,一个六岁一个九岁,还从来没见过家里的气氛这样沉闷,所以都不敢调皮,只乖乖地坐着,一脸惊恐地用漂亮的大眼睛瞪着父母。
思考许久,苏法特猛然一拍茶几,却震翻一只茶杯,茶水撒上了地毯。
“雅娅,明天天一亮,你就带孩子们去警察局登记,看看我们家最快什么时候能进防空洞。”
“什么?”雅娅吃惊地抬头,眼睛湿漉漉的,“苏法特,你不是一直说就算地球上只剩我们一家人了,也绝不进防空洞吗?你说我们的儿子不是老鼠,更不应该躲进泥巴地里像两棵菜似的往外冒,你还说……”
“够了!”苏法特大吼,吓得雅娅的反驳声戛然而止。两个儿子从没见父亲这样大发雷霆,也哭丧着脸躲去了角落。
吓坏家人,苏法特知道是自己不对,烦恼地放低音量说:“亲爱的,刚才电视上播的什么你都看见了,为了让地球人活下去,那些政府里的家伙,活儿干的都有多卖力?我又怎么还能坐视不理?我们俩给了孩子们生命,却没权武断地再把生命从他们身上夺走。他们两个也是地球的希望,是属于全人类的,难道不是嘛?”
“可迪拜的机会那么好……”雅娅还是有些放不下。
“嗨,去他的迪拜吧!到时帆船酒店的服务员也跑光了,咱们住得有意思吗?我可不想旅行时还得带把马桶刷子,自己去打扫总统套房的厕所!再说了,如果人类要建立地下世界,我的建筑知识正好派上用场,这机会说不定比迪拜要好多了!”
雅娅彻底被丈夫说服,顿时破涕为笑,两个儿子见状乖巧地跑过来,一家人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
法国巴黎的一座公寓小楼里,八十岁的老人莱昂与太太汉娜看完电视后,正与外派至马来西亚工作的儿子视频。
“皮埃尔我的孩子,你就放心地进防空洞吧,千万不要嫌弃那里的条件艰苦。你要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想当年在诺曼底战场上,我冒着枪林弹雨保住一条命,就知道那场战争盟军必胜!你要弄清楚一点,真正的胜利只属于活着的人,人只有活着才能为地球的未来出力!”
汉娜沟壑纵横的眼角沾着泪水,注视儿子的眼中却充满慈爱的笑。
皮埃尔哽咽着张不开口,许久才艰难地问:“爸爸,既然您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一定要和妈妈留在地面?”
莱昂摇摇头回答:“人的一生经历过一次战争,就足够了,特别对于即将入土的老人,故土对我们的**比生命更大。还剩下足足两个月呢,对我们来说已经够长了。你放心,今后我们的每一天肯定都还会像从前一样,美好地进行下去。可你不一样,你还能创造,还能奉献,只要还有人需要你,你就必须活下去。”
远隔千山万水,夫妇俩只能象征性与儿子拥吻告别。
等视频通话结束,莱昂对汉娜说:“咱们去天台上,给那几盆香根鸢尾松松土吧。很多时候,植物比人的生存能力要强多了,说不定等战争过后她们还能活着,代替我们一直陪伴皮埃尔呢?”
汉娜点头同意,两位老人就一起换上工作服,彼此搀扶着离开家,向天台走去。
从肖恩站在艾尔斯岩上宣布候鸟计划启动之后,全球电视节目就只剩了一个--新闻播报。
除了负责帮助人类迁移的工作人员,新闻记者们成了最忙碌的人。他们如一只只勤劳的蜜蜂在世界各地穿梭,每一个发生在迁移过程中的新闻热点,他们都不放过,地球人类的生活由这时起,被彻底改变了。
沈韵是躺在病**观看的直播。
这一次,全世界政府领导人的牵手,感动了全世界的人民,这是她出使联合国前所没料到的,哪怕虚弱不堪,也还是淌下了欣慰的泪水。
曹方一直没来看过她,仅与她进行过一次全息通话。因为太空军全球联合军演即将开始,他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时间往医院跑。
过了一个晚上,沈韵改变了主意,决定隐瞒她摔进断层的原因,永远不向任何人透露。
那个神秘的男童不可能是她的幻想,他的出现作为一种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必然大有隐情,她得谨慎处理。
对于沈韵突然发作的头疼,光大陆上的医生使用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为她做检查,也没查出病因,就只得将其归因于压力,给她开了一瓶阿司匹林。于是这小药瓶,又加入了她的随身物品行列。
至于瞿兆迪送的光碟,跟着她一起掉下断层,眨眼功夫就给黑暗吞没了。她想象光碟如展翅的鸟儿无止尽向地狱方向翱翔,等遇到地核那高达六千摄氏度的液态铁镍时就化成一阵白烟,如她的灵魂般永远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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