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话说完没多久,冯宽装满最后一缸水,现身出来,“阿照他爹说的没错,山下又来人了!”
很快,司马琴带领晋阳宫的一些年轻弟子,韦竹叶、韦艺领着神策府的一队军士,乌泱泱一大群人上了山来。
众人出去迎接,郭意、郭照和司马琴相拥而泣,场面一时温馨又感人,冯智玳过去和韦艺寒暄过后,一时都嗟叹不已。
等众人情绪稳定下来,郭青苦笑着说:“不是说好,你们要等两天,看情况再过来吗?”
“意姐照儿都在这里,我就不能呆?再说了,城里面憋闷得不行!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呆那里!”
司马琴说完,见韦竹叶一边围着冯宽转圈,一边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不禁担心道:
“叶娘快回来吧,别吓到孩子!”
“那个……这位女侠,咱们……以前也认识吗?”
不知为何,明明感觉对方修为不高,可看着韦竹叶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冯宽总觉得心慌不已。等她停下脚步,才结结巴巴问出口。
“不认识。”韦竹叶淡淡回了句,随后出去,安排随行军士们落地扎营去了。
冯宽长松一口气,朝司马琴拱手笑道:
“多谢阿照他娘!”
“子虚你还杵着干嘛,快过来!”
郭照没好气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娘就跟你亲妈一样!别什么他娘他娘的,多难听啊!”
“嗯!”冯宽点点头,走近些,又向司马琴躬身行礼,不好意思地说:
“子虚……见过娘亲。”
“哈哈哈,好孩子!你这……好像瘦了不少啊,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说着,看着冯宽熟悉的模样,司马琴又想起京城司马家的悲惨遭遇,眼眶不禁又红了。
“好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太苦了……”
“行了行了,大家好不容易团聚,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郭青安慰几句,马上又岔开话问冯宽:
“那个……子虚啊,还有我呢!”
“啊?”冯宽没反应过来。
“他爹……听着没什么毛病,子虚不用改了,就这样叫吧。”郭照赶紧也调和气氛。
“哦……嗯嗯,好。子虚……见过他爹!”
冯宽长鞠一礼,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很快,晋阳宫弟子们也开始在梨园外寻地方扎营。众人进了梨园,简单规划分配之后,开始各自清扫房间起来。刚才还有些空空****的香山,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在天色渐黑之后,气氛又开始变得冷清。院外的晋阳宫数十位弟子,以及神策府的军士们,简单用完饭后,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梨园大门附近,一边守护巡逻,一边“抱团取暖”。
尽管有郭意、郭照、韩永叔等人不住地安慰,郭青、司马琴等后来人,还是有些忐忑。
众人一起在厅堂内准备吃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见气氛有些压抑,林木忍不住问孙思邈:
“听闻孙先生在青石山研制出了定神丸,不知效果如何,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定神丸可以让人很快精神亢奋,不过服用多了,效果会越来越差,而且会产生依赖,对睡眠也有影响。不到紧要关头,建议最好不用。”
说完,孙思邈让药离拿了两枚定神丸出来,“用清水泡开喝下即可,一枚至少要用一大缸水泡。具体的药方和制作工序,郭姑娘、子虚、韩公子都知道的。”
“多谢孙先生!”
说完,林木拿过定神丸,分别又递给韦竹叶和司马琴,“一会看情况,不行的话,让他们都服下吧,明天我再想办法多配一些。”
又是一阵安静,韦竹叶忽问道:
“冯小子人呢?”
“还不是见那三个丫头长得标致,去伙房帮忙烧火了……”郭意笑道。
话音刚落,冯宽提着两大桶热腾腾的米饭进来,“意儿姐姐又在胡说了,之前我也喜欢煮饭好吧!”
三位姑娘略带羞意地跟进来上菜,陈载摇头笑道:“子虚这魅力真是……这三位姑娘可都不简单啊,居然这么快就哄好了!”
“刻在骨子里的风流放浪,跟他之前的爹一样。”韦竹叶插了句。
三位姑娘赶紧出屋去端菜,冯宽苦笑一声:
“女侠莫非还认识我爹不成?我只记得他叫冯如海,其他事都记不起来了……”
“岂止是认识啊,简直就是……”
“琴姑娘一会想打架?”韦竹叶赶紧打断司马琴。
“哈哈哈哈,我可不跟你打,我这一大家子都在,赢了输了都没劲!”
韦艺、郭照装模作样地互相劝了劝,郭青下筷子连忙叫唤着吃饭,林木、林雪马上附和,很快厅内又热火朝天起来。
饭后茶毕,韩永叔、范仲淹、冯智玳、孙思邈、药离都回到收拾好的房间睡觉休息。
郭意、郭照劝了一会后,也忍不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困倦之意,一起回房去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眼见其他人在院里三两一群,强撑着聊天喝茶,都没精打采,冯宽便取了竹笛,飞上墙头坐下,凭着回忆,开始一曲接一曲地吹奏起来。
笛曲或悠扬婉转,或激昂慷慨,让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人,一瞬间都触动了内心。往昔那些美好又自在的画面,开始不断地在各自的脑海浮现,许多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待月上中天时,除了郭青、林木、韦竹叶三人。院内院外的其他人,或两两相依,或倚栏靠墙,纷纷沉睡过去。
见三人略带疑惑地看过来,冯宽面露微笑,直接撑出一张“大空调”,覆盖住整个梨园以及院外众人。
感受到周身清新又温暖的徐徐之风,眼望着梦幻般的晶莹光亮,三人惊叹又释然地长出一口气。
很快,郭青也上到墙头,在冯宽身边坐下:
“子虚,听静玄大师说,昨晚……晋阳子他老人家来过,对吗?”
“唔……是有一个很厉害、又很奇怪的鬼魂,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他是我爹,也是……阿照的爷爷。”
郭青干笑一声,“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原来是这样……晋阳子爷爷生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成了鬼魂后,他好像,成了别人的傀儡。
他一直在提什么藏天大人,应该是他的头头吧,有可能……还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冯宽挠了挠头,继续说:“见了我之后,他还说我是什么地尊大人。看他的意思,好像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一样,实在是太荒唐了!”
“子虚,如果你真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想……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无可救药了。”
郭青拍拍他肩膀,“晚上辛苦你了,这个中秋夜,因为子虚你,会让很多人怀念一辈子的。我去好好睡一觉,白天来换你。”
“阿照他爹不用客气,昨晚我睡了一会,已经感觉精神很多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郭青笑着回了屋,一会林木也走过来,站在墙下,朝冯宽拱手赔礼:
“子虚,抱歉!之前……我……还有我师父,都对不住你,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
冯宽愣了一下,赶紧从墙头下来,“那个……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至于什么恩怨情仇,我就更迷糊不清了,要不……等我想起来之后再说吧?”
林木苦笑一声,“林某倒是希望,子虚你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不过,要真有那么一天,放心,我会任凭子虚你处置!”
“林大哥你……怎么跟阿照的想法一样呢!”
“估计是因为,现在的你……让大家感到安心和欢喜吧。”林木回道。
冯宽眼睛一亮,“林大哥……我也不问,我以前到底做过哪些事。你能不能稍微说说,在你眼中……以前,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木想了一会,缓缓吐出几个字:
“凡人之躯,堪比神明。”
“姓林的,这么说你良心不会痛吗?别误人子弟了,赶紧睡觉去吧!”
不等冯宽窃喜,韦竹叶过来插了句话,林木低声说了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不要怀疑,不要动摇。”随后赶紧走开了。
目送林木离开,看着韦竹叶神色古怪地过来,围着自己又转几圈,冯宽刚刚松弛下去的神经忽然又紧绷起来。
“那个……女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叫我叶娘就行。”
韦竹叶在他面前停下,盯着冯宽看了半天,“男人都是虚伪的骗子,明明凄冷悲苦就在眼前,却要仰首望天,说什么心系苍生。”
冯宽讪讪一笑,“叶娘……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赔礼道歉呢?”
韦竹叶摇摇头,“不是给我,是给那些……曾经深爱你的人。”
冯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的确……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以前……可能也伤害过许多人。”
说完,见韦竹叶准备离开进屋,冯宽追上去:
“叶娘,在你看来,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想听实话!”
“姓林的只说对一半,另一半,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谢谢叶娘。”
冯宽笑着目送她进屋,比刚才听完林木话的时候,笑得更开心。
一夜无事,所有人睡到中午才起来。
午饭过后,众人都精神昂扬地投入到香山的规划、改造、建设当中。
赵烟萝和耶律隆绪一行过来拜访的时候,不禁也被山上风风火火、生机勃勃的景象触动了内心。
而在看到冯宽不停地叫自己“公主妹妹”,看待自己的眼神如同亲人一样时,赵烟萝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地喷发出来。
在冯宽领着她,毫无保留地介绍、参观山上的一草一木,一院一屋时,赵烟萝看待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到后来,在人少的时候,甚至任凭冯宽牵着她的手。
此情此景,随行的郭意、郭照心如明镜,无可奈何。
身为她丈夫的耶律隆绪,对冯宽心生敬意。而远远关注着赵烟萝的陈载,在宴席的某个瞬间,忽然恍然大悟,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在赵烟萝、郭奉天、陈志等人明里暗里的帮助下,香山上的设施逐渐完备,粮食丰足多样,相比京城的很多地方,甚至开始显得有些奢华。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