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向沈婵儿,却不见她有动作,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修儿很久,然后转身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吉庆的性子本就嫉恶如仇,立马吆喝出来:“嘿!这人怎么这样啊!”
周娉婷拍了拍吉庆的肩膀,摇了摇头,看向沈婵儿的背影,喃喃道。
“她有苦衷。”
沈婵儿信步而走,虽然现在侍卫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却一直派两个人跟着她,如影随形,沈婵儿并不在意,缓缓向前走,踏在雪上,听着从地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这江南的冬天,过去的确实是快。
“快除夕了吧?”
她忽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冬日的骄阳,前方已经听到流水声,看似这几天比较暖和,有些冰雪已经开始融化。
身后的侍卫赶紧答道:“还有十三日除夕。”
“真快啊。”
她喃喃一句,收回挡在额头的手,低下头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问:“前方是什么地方。”
“前方是小亭湖。”
她现在很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捋顺一下自己的思绪,便朝小亭湖走过去,走到湖边,看到湖面上反射出来的刺眼阳光,她心中一叹,果然,已经开始融化了。
坐在湖面冰冷的清风里,她的脑袋也可以清醒一下,朝廷为何现在露出头来?难道是天下有趋势合并了吗?但是未听说三分天下的局势有任何变动,但是朝廷就是这个动乱年代的指向标,朝廷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不可能放过,既然现在朝廷放出人来搅合进这个世道,肯定就有目的,但是是什么?她为什么想不出来?
而现如今,她到底是希望朝廷赶紧中央集权,还是希望三分天下继续延续下去?只有三分天下延续,南荣锋才能有喘息的机会。但是这种状况持续的越久,天下越不稳定,南荣锋就越危险,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如何才能在保住南荣府的前提下,合并天下?
“小姐,回吧,傍晚了。”
身后一阵温暖,她一惊,向后看去,原来是幼柳出门来给她披了件小貂裘,她点点头,伸起手来扶住幼柳,淡然道。
“回。”
回到房间之时周娉婷与吉庆已经走了,院子里开了小厨房,李妈负责下厨,这么长时间以来,沈婵儿可算是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心情也能好一些。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是说周娉婷与吉庆是朝廷派来挑拨三路军阀,但她们毫无作为,沈婵儿明白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敌不动,她怎么能动?既然大家都能忍,就一起忍下去,早晚有推动剧情前进的一天。
又是一天傍晚吃过晚饭,沈婵儿有些犯困,懒散的站起身来想要去躺一下,这时幼柳走进门来,端着白天晾晒的萝卜干,有些意外的道。
“我刚刚好像又见到表小姐了,她刚刚从咱们院子前面路过,看似走的很急。”
沈婵儿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并没有抓住这种感觉的尾巴,想多了也是无用,她只能道。
“她最近一段时间住在宋庄,出个门有何不可。”
幼柳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道:“是没什么不可啊,但是她为何披着斗篷,带着帽子?见到我还像是见了鬼一样,走路更是匆忙。”
李妈见沈婵儿沉思,打断幼柳道:“别人家的事情你跟着参合什么,说不定是吉小姐出门见人,不想被人发现,你这样整日多思多虑,日子也过不安生,还不如让咱们小姐好好休息几日,等咱们小姐休息过来,任何问题都能解决。”
李妈又开始啰嗦,沈婵儿听了就像是听催眠曲,更是困起来,躺在**便渐渐的睡了过去。
前门大街上,一个身影顺着墙根,一直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今夜的月光如白纱一般明亮朦胧,身影映在雪地上,就像一团黑烟,即匆匆而过,站在人家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三声,门里的人反应很快,哗啦一声打开门,拉着黑影便走进门去,随手关上门,速度很快,整条街又宁静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摘下帽子,走进屋里来,随意的抖落斗篷下摆的清雪,冷淡的道。
“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了她,你这么晚了叫我来做什么,郑公子,你我似乎并无甚瓜葛。”
吉庆一边摘下手套一边转身看着身后的男子,男子一脸不正经的笑意,但依旧距离吉庆两米远,保持距离。
郑白羽晃了晃脑袋,不怀好意的笑道:“在下倒是想与吉小姐有什么瓜葛,吉小姐可愿意?”
说着,便伸出手来看似像走近吉庆,吉庆浑身一激灵,后退一步道。
“郑公子向来没个正经,但跟我就不必来这套了,你心里惦记的是谁,我比谁都清楚。”
郑白羽做痛心疾首状:“哎,遭遇美人拒绝,是我白兰公子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难道我就没有机会了吗?”
吉庆嗤笑了一声,不着痕迹的走近郑白羽两步,冷笑道。
“有话快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说到这,只见她手腕一翻,一道白光映着月光划过郑白羽的白色宽袖,只听锦帛被撕裂的声音,呲啦一声,紧接着,吉庆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一紧,她整个人迅速向后飞去。
身后传来哐的一声闷响,后背一阵剧痛,她禁不住吃痛叫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人恶狠狠的扣住,顶在墙壁上。
眼前是一个一脸笑意的男子,但那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让她浑身一冷,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这样一个男子,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她便会在这个世界消失,还是消无声息的消失。
郑白羽含着笑意,眯着眼睛轻声道:“吉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今日之举,可就不聪明了。”
吉庆是个圆滑的性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出口的话便软了下来,却是心中明白郑白羽更瞧不上骨头软的人,就算是心里再虚,嘴上也没有表现出多少。
她的眼睛朝四周瞟了瞟,失笑道:“郑公子,你不指望我救出七少夫人了?”
郑白羽歪着嘴角看着她,似乎瞧的很仔细,慢慢凑近她的脸颊,呵气正好触碰到吉庆的耳朵,他说话,她便情不自禁缩头。
他呵气道:“婵儿害的你嫁不出去,身败名裂,你恨她入骨,你的话,我会信?”
吉庆的没有不禁皱了一皱,郑白羽的脸颊正好在她的脸侧,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那眼神中的复杂也只是一闪而过,待到郑白羽转过脸来,便已然一副淡然。
“就算你不信我,也该信九亲王的亲笔书信吧?”
郑白羽眼神一沉,道:“何意?”
“你先松开我,我再告诉你。”
郑白羽猛一松手,吉庆生生从墙壁上向前扑去,郑白羽抬手稍一拦截,堪堪将她拦住,直立起来,吉庆便是一阵的咳嗽。
郑白羽也不急,负手而立,等着她说,吉庆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皮信封,送到他身侧,郑白羽的余光正巧能见到。
郑白羽转过身来接住信封两下拆开,从上到下看起来,吉揉了揉喉咙,仍有些愤愤然,没好气的道。
“这下你信了?九亲王亲自下的命令,一定要将七少夫人平安的带出来,就算我与她再有恩怨,你料想我敢违抗九亲王的命令?”
郑白羽的眼神愈加深邃起来,本来就是一张嬉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让人感觉到一种气息:这个男人就算是表面上再不正经,他的本性却是骄傲的。
吉庆走上前去抢下他手里的信封,又整理好,放回到自己的贴身衣服里,抬头看着他不客气的道。
“今夜急匆匆叫我来,到底为何,请你记住,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我只是欠你一个人情而已。”
郑白羽被她的叫嚷唤回神思,看了她一眼,浅笑了一声,看着她道。
“答应我一件事,这个人情你就算是还清了,以后你我各不相欠。”
吉庆抱着双臂,歪着头道:“愿闻其详。”
同样的月影下,只是月亮已经偏移,天边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从一户农家的大门里悄悄闪过一道身影,拾荒的老人刚刚抬起腰来,心中高兴今日拾到些值钱的,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吓的赶紧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也只能纳闷的转回身来,继续翻找路边的垃圾。
自从上次幼柳上次说见过吉庆一面之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沈婵儿对她也并不在意,倒是周娉婷,最近总过来坐坐,两人原来便是情敌,现如今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那些恩恩怨怨两人都选择暂且搁置一边,这也是沈婵儿比较欣赏周娉婷的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被她演绎的令人叹服。
又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脆响,“啪”的一声,又一次将沈婵儿惊醒,李妈赶紧上前来安抚她,连连轻轻拍打她的胸口,轻声道。
“不吓不吓,又是吉小姐,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这般闹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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