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一队赤衣卫,为首的是一名眉毛浓得像刷子的人,据说长这样眉形的人重杀伐,看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沈灵溪觉得很道理,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赵鸿。
“属下向东参见太子殿下,见过两位大人!”
太子和慕之枫面上都没什么变化,免了他的礼。吴德昕也哼了一声,这不是他头回跟赤衣卫打交道。每次都没落到什么好。见到他们不免有些酸。谁让人家是皇上的心腹呢。
“向东奉了卫长之命,提人贩到赤衣卫大牢去审问,请各位大人方便。”
“向卫,赤衣卫什么时候连江洋大盗也管了?”皇甫云鹤从慕之枫那里没讨信息,想从他这探得几分。
那向东一抱拳答道:“江洋大盗与要看是做些什么的大盗,太子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皇甫云鹤知道这帮赤衣卫都是皇帝的死卫,从未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对他的回答虽有不悦却面上不显。只是隐隐有些担心。
他刚刚打了赵鸿不假,可若真把他送到那暗无天日的赤衣卫大牢,终是有些不忍。
“大人们若是没旁的嘱咐,小人便将人贩提走了。”向东再次抱拳。
“不,我不去赤衣卫,我要见娘娘,我,我要见娘娘。”赵鸿挨了慕之枫一脚,又被皇甫云鹤赏了几十个嘴巴,此时连话也说不清楚,但听到赤衣卫也是拼死挣扎。
“太子,快去求,求娘娘救我……”赵鸿苦苦哀求着。
慕之枫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那向东便吩咐手下无视赵鸿的挣扎,将人架起向门外扯去,还有两名侍卫将那朱映雪也一并架走了。
案子已结,吴德昕不知道这算不算皆大欢喜的结局。赵鸿被送到赤衣卫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只盼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迁怒于自己。
而皇甫云鹤却没时间耽搁,别了众人就匆匆离去。想来是进宫见他母后去了。
沈灵溪无罪释放,慢慢悠悠地挪出了大理寺。
“徒儿走得这么慢,可是在等我?”身后传来慕之枫的声音,沈灵溪却不回头,只微微一笑。
“慕大人为了避嫌,你还是离我远点。”沈灵溪好心地提醒他。
慕之枫真是受够了,他若是想避嫌,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就不想知道内情?”
沈灵溪当然也会好奇,她算到了慕之枫会把赵鸿牵扯进商铺被劫掠的事件中,可为什么会惊动赤衣卫她却有些不明白。
“南临向玉梁开战了!”慕之枫脚步停了一下。
沈灵溪略一犹豫,加快步伐。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纵然猜到了,也要装作不知。疾疾走出几步,她才猛然惊醒。
两国开战,慕之枫会如何?他将如何自处,他的身份会让他陷入危机,他会回去吧?!
停下脚步,沈灵溪缓缓回头,慕之枫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等她。眼中有种苍凉的意味,她这回眸,却不知自己眼中泄露了不舍。
两人不顾路上来往的行人,就这样痴痴站着,对视着。虽然没有言语,却又似乎诉说了许许多多。
“我送你回去吧!”慕之枫终于先开了口,语中竟有一丝柔软的意味。
沈灵溪点点头,没有再拒绝。
上了马车,慕之枫背靠着车厢瞌上了眼眸,脸上写了满满的疲倦。他真的累了,人在玉梁身是客,南临有亲却寒更甚。
多年来被亲人算计,身中奇毒。远赴它国,还要步步为营的算计着,一日日如履薄冰。沈灵溪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有了暖色,毒也解了。
虽然早就知道两国开战不可避免,但如今真的到了,他还是感觉心境苍凉。他还没有安排好她,她可以拒绝他,但他无法坐视自己离开后,她再回到原来那种备受欺凌的日子,虽然他知道她已今非夕比,可他不放心。
不知是不是沉默的时间太久,沈灵溪看着他苍白疲惫的脸,竟有些恨自己懦弱。
“慕之枫?”
他抬了抬眼睑,虚弱一笑,似是想让她放心。
沈灵溪的心陡然抽痛,被他那抹柔软而无助的笑刺痛。他应该很累吧,他的国家他的亲人到底让他承受了些什么?她想起之前一次次的刺杀,想起他所中的奇毒,想起他忍着穿心之痛驱毒时一言不发的坚韧,与眼中深沉的恨与痛。
沈灵溪不再犹豫,也许她可以任性一次,她放任自己靠近他,与他并排坐着。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喏,借你一会儿!”
慕之枫无声地笑了,然后缓缓歪下头,枕上她瘦弱的肩,头转来转去,好不容易寻了个舒服的角度,口中唔囔着:“太瘦了,你要多吃一些。”
沈灵溪也是轻笑:“借你还挑?”
慕之枫无言,只靠着她的肩。她太小了,他高大的身子几乎要弯成一个并弯,那扯动了他腰间的伤,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静默半晌,慕之枫似乎是睡着了,他均匀的呼息声在沈灵溪耳畔响起,沈灵溪轻轻侧脸,他的发柔柔的扫过她的脸颊。
“慕之枫,你睡了吗?”
“嗯。”
“慕之枫,你会离开吗?”
静默,慕之枫不想回答她。他会离开,他要去讨回属于他的一切,但他不舍。
“我离开你会开心吗?”
沈灵溪这次非常坦白的摇摇头:“也许我会想你。”
慕之枫笑得轻颤了一下:“没良心的丫头,只是也许?”
“嗯,因为我不知道,也从没想象过你离开后的日子。”沈灵溪今天柔顺的出奇,可能是慕之枫的情绪感染了她。
“嗯,我会处理好一切。”慕之枫又沉默了一会,才又道:“让皇甫云鹤来保护你可好?”
沈灵溪嗤笑,只当他是迷糊了。仰头抵着车厢,另一只手吃力地绕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肩。
“睡吧,别废话了。”
她像哄宝宝一样,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肩头,直到他的眼眸不再**,真的沉沉睡去。
回去的路似乎很长,马车走了好久好久,沈灵溪听着他绵长而又安稳的呼息,眼角有些痒,抬手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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