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颤抖尖锐的声音划破那阵惊雷,他眼睁睁的看着恒促朝他伸出手,站在原地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周身泛着红光,脸上的鲜血和他的衣服融为一色......
殿下......
沈坤躺在地上张着嘴,却喊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眼前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发现他越来越遥远。
殿下......
第二道天雷落下,恒促单薄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反复的重复一个字:跑,跑...
殿下......
沈坤顾不上自己摔断的一条腿,匍匐在地上爬到恒促的身边,将他颤抖的身体搂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努力的想要擦干净恒促脸上的鲜血,却越抹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你那么爱干净,我却越擦越脏了;殿下,对不起...”
“阿坤~”在最后一刻,恒促用尽全部力气罩了一层结界在他们周围;他抓住沈坤急躁的手,按在自己脸颊,说:“天雷落下,我的魂已经散了;你别难过,千万不要哭好吗?啊的阿坤长的这么好看,哭起来就不美了。”
“殿下,不糊的,你是鬼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散魂!你别说了,我要带你走,我带你走!”沈坤尽了力气,却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开始隐藏在暗处的两个道士瞬身来到阵法中心,长着胡子的那道士拿着手中的桃木剑一挑,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后面;手里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法器一直在蚕食着恒促的魂魄。
“哈哈哈哈,这次真的赚大了!用它就能练成长生不老药,我就能手握天下!到时候还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道兄!”另一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他拉住那长胡子说:“这小鬼你要怎么处理我不管,可他还是个孩子,要不就放过他吧。”
“哼!”长胡子道长怒瞪他一眼,说:“这娃娃也是个极品,天生阴体,这两个东西综合一下,效果更肯定好!你要是不忍心,就赶紧滚吧。”
这道长面目狰狞,手里的法器越来越亮,那边恒促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他举起桃木剑,毫不含糊,一剑刺向沈坤的后背。
那年轻一些的道长似乎心有不忍,手中拂尘一扬,挡下那一剑,怒斥:“他还只是个孩子!”
“挡我者死!”
两人这边打起来,沈坤瞅准时机抱着恒促轻盈的身体连滚带爬的狂奔一阵,直到跌倒在一双黑色靴子脚下。
“求你,救救他。”沈坤抱住那人的黑色靴子,拽着他的衣摆抬头望去,那人面目清冷刚毅,眉宇间竟然跟恒促又几分相似。
“恒促!”那人蹲下来,双手结印护住恒促最后一丝魂魄,抱起两个孩子消失在原地。
沈坤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周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到一堵墙之后站了起来;右腿的伤似乎已经包扎过了。
“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喊了好多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摸着墙壁一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右腿已经开始发麻,眼前一片光束似乎是给他带了希望,他顾不上右腿伤势,一瘸一拐的跑向那道光。
屋里围了很多人,沈坤一眼就看见恒促,他被放在屋中神坛之上,周围照满了华光;四个人分坐四方,朝着恒促施加灵力;地上摆着之前在那倒是手里看见的法器。
一番救助下来,似乎毫不见起色,眼前一抹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父王!”卞旬大叫一声,接住那高大的身影“父王!”
“旬儿~促儿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不,一定有办法的!”
其中一个老者吐出一口血,抚着胸口道:“普通输灵已经回天乏力了,如果真想保住殿下魂魄,那就需要另外纯阴之体的生魂来祭!”
“生魂?我这就去找来!”他枉死城生魂多了去了,要找几个纯阴之体也应该不难。
“殿下!虽是需要生魂,但也必须要那魂魄能资源化作小殿下是祭司之魂才行。”
生魂?
自愿?
沈坤靠在墙上,想着恒促为救自己而被散了魂,他的父母兄弟正在为了他而伤心;他听那道长说自己天生阴体,反正自己现在也是无依无靠孤身一人;除了他依然挂念母亲,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死了,应该就能见到他阿妈了吧......
许久之后,恒促的魂越来越弱,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一抹生魂飘飘****的走进神坛之上......
手腕上细长的一道血口,鲜血流尽,想必死的不算太痛苦。
“他救我一命,我用生魂祭他。我愿,无悔...”
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沈坤自己踏进上了神坛,用自己残存的生魂,祭了恒促。
沈坤翻过手腕,看着那道细长的疤痕;在自己能有记忆以来,他最喜欢的就是抚摸这道疤痕,原来竟然是这样一回事。
崔珏皱眉,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理石桌面,说:“人死之后,身体回归尘土,灵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则是 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当初你用生魂祭了恒促殿下之后,卞城王殿下发现你的三魂只去了两魂,其中代表智力与机敏的第二魂爽灵并未跟随,所以你现在见到的恒促殿下才会是......”
崔珏立马闭嘴,他总不能直说恒促殿下是个傻子吧?
“到底还是我欠了他的。”
“这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崔珏说:“当初卞城王殿下来找我查你身世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你的第二魂爽灵不愿意魂归地府,一直漂泊在外,时间一久,就逐渐形成了执。”
这也就是为什么崔珏翻烂了生死簿也没找沈坤这个人。
他当初选择生祭的时候,直接死在了枉死城,他在这个人间所有的印记也被自己给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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