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门被人咚咚咚一阵敲。
或许用狂砸更贴切,总之大有能将整个门板都拆下来的架势。这番大动静不但惊了屋外的下人们,也成功阻止了屋内人的进一步行动。
是司泽阳。
等司泽军开门,司泽阳就没管没顾冲进来,也是醉醺醺的。
大有算账的架势,借着酒劲来撒泼。
**的司野悠然转醒,衣衫不整,牛仔裤的裤扣是敞着的。司泽阳就听见动静了,晃晃悠悠朝这边走过来一看,呵呵直乐。
就看见司泽军几步上前,伸手整理了司野的衣衫。司野有了意识后仓惶而起,司泽阳似乎对这一幕不怎么好奇,看上去更专注自己的事,冲着司野嚷嚷,“出去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司野踉踉跄跄出去,司泽军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在旁,司野看着这一幕,心头始终有团火在迸发,燃烧。
之后还有些零碎的画面,基本都是关于司泽军的,虽说没再像那晚那么过分,可对司野始终是有着不同程度的关注。
就像是藏在暗处的鬼魅,所以司野看到画面里的司小公子每次见到司泽军回来后都十分紧张。
之后画面一黑。
司野觉得自己置身幽暗之中。
渐渐的有声音在漆黑的画面里响起──
“因为一个女人父子反目不值得,老先生,您也心知肚明,司家所子女中也就属大少爷跟您最相似,集团只有交给大少爷您也才能放心啊。”
良久是司野老爷子的声音,憔悴倦怠,“难道还真要休了阿鸢让他娶走?那司家就彻底沦为笑话了!”
那声音说,“就维持现状吧,毕竟有了一层关系在,大公子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至少不敢公开于众。”
再也没听见老爷子说什么。
司野心中悲凉,为何鸢,更为司小公子。
至于那个声音……
司野很熟悉。
然后一下就又将之前的念头给拾起来了,也突然就明白了程斩的行为。
再有画面时,画面里就是那张脸了。
那张程斩在云南的时候就看着不顺眼的脸。
白管家。
画面里是夜晚,就见白管家鬼鬼祟祟潜进了一个房间。司野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的司小公子,他睡得很熟,压根不知道房间里已经进了人。
司野看到这一幕后心里就一激灵,就见白管家坐在了床边,伸出枯瘦的手一点点探向司小公子。
先是摸了脸,然后一路下摸……
司野有瞬间的恶心。
可恶心的同时又有无与伦比的愤怒,他有杀了这白管家的冲动。
让他更愤怒的是,白管家在摸得心满意足后并没立马离开,反而顺势躺了下来,搂住了司小公子。
司野觉得头皮都快炸开了。
白管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搂着司小公子而眠,睡到了窗外隐隐有了光亮后他才起身,又摸了摸司小公子后离开了。
接下来的画面里也都是白管家,会隔三差五入夜后潜入司野的卧室,摸上一摸再搂着入睡,天亮之前再离开。
如果白管家夜里不偷入司小公子的卧室,那他就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掏出张照片,先是狂亲一通,然后再打开一个带锁的木头箱子,从箱子里掏出几件衣物来。
等衣物在**摊开后,司野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怒火攻心。
是女人的贴身衣物,就跟那张照片一样都是何鸢的。
接下来的画面不忍直视,白管家对着女人衣物又嗅又亲,一手探进被子里。
神情时而迷离时而狰狞的,等释放的瞬间他嘴里叫着何鸢、何鸢……
白管家对司小公子做那些事的心思就有迹可循了,他始终在觊觎何鸢。
司野在想,白管家潜入司小公子卧室的时候真就悄无声息吗?小公子是不是睡得太沉了?
这个疑问刚攀上来后,也就是下一秒的功夫就有了新的画面。画面里是司小公子,接过白管家递上来的牛奶,他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司小公子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这个习惯哪怕是到了司野这里也始终在延续。
瞬间,司野的胸腔里膨胀了万般怒火,原来这就是司小公子沉睡的原因。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能让司野的怒火直接爆发。
画面里还是司小公子,他从屋子里出来到草坪上散步。面容挺苍白,整个人削瘦羸弱,走几步都感觉能被风吹走似的。
就在他靠近喷泉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搂住并且一下按在了喷泉池的台沿上。
司小公子拼命反抗,身后那人却紧紧压着他挺有力气,枯瘦的手迫不及待探进他衣服里。
司小公子猛地回头,可下一秒就被身后那人钳制,许是怕他回头看,那只枯瘦的手就将他的头整个按在水里。
这是司小公子残留在脑中的最后一段记忆,从司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更加明朗清晰了。
他眼睁睁看着司小公子由挣扎到不动,那人整张脸都散发出异样的诡异和兴奋。
确定他不再动了,那人将他从水里捞出来,翻过他的身体,嘴里一直在呵呵笑,眼睛里迸射出妖冶又情欲的光。
那人像发了疯似的在司小公子身上又亲又啃,或者说已经没了气息的司小公子让他更加兴奋。直到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来,那人才演起了戏。
快来人!小公子溺水了!
司野看到了那人的嘴脸。
在司老爷子面前毕恭毕敬,在何鸢和司小公子的背后欲望泛滥。
白管家!
原本就起了**欲之心,所以被恶灵钻了空子,体内有了触灵的加持,怪不得司老爷子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哪怕自己儿无缘无故溺在喷泉池里这么大的事都能轻轻放下。
司野觉得体内的血液在奔腾,怒火层层叠叠犹如那片被黑暗吞噬的业海,翻滚着,恨不得铺天盖地而来。
“阿野!”
耳畔有人唤他。
阿野,阿野……司野的记忆开始模糊,脑子里的画面和眼前所看到的风云流转撞击在了一起,碎成了无数的细片,锋利地扎进他脑子里。
我叫重琴,你呢?
“重琴……”
又是一个男子的嗓音。
很熟悉,司野觉得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
重琴,那人又在轻声唤他,嗓音低柔含笑。
重琴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
重琴啊,那就笑起来好看呢。
重琴,我来了。
重琴,我回来了……
重琴,你相信我吗?
司野觉得体内像是有不同的力量在拉扯,都在试图将一方吞噬。他头疼欲裂,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钻出来似的。
有个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自己眼前,是男子的身影,陷在耀眼的光芒里,那身影似幻似真。
可紧跟着眼前的光晕散了,那个原本周身散发光芒的身影也陡然化作一股黑色力量,蓦地冲着他就过来了。
这么个瞬间司野只觉胸腔滚烫了一下,有股力量即将冲**体而出,与此同时有个念头也应运而生——
犯我者,死。
这个念头刚起,那力量就愈发变得滚烫,却在即将冲破而出时就见一团耀眼灵光冲着他就扑过来。
司野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紧紧抱住了。
也就在这一刻,眼前所有画面和声音都倏然退散,司野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况。
竟是一直没参与“抓鬼”事件的季流幻在紧紧抱着自己。
季流幻以怕拖后腿为由没跟在他们身边,他跟司野他们还说自己要在房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明天之后就是晴天了?
怎么出现在这?还抱着他?
司野第一反应是,可能自己还在幻境里,所以看见的人和事都不是真实的。可眼前的场景就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老爷子昏睡着,白管家已经被钉得抽搐了,司泽军整个人相比刚刚还要扭曲,甚至他通体有些黑色,而他头顶上的触灵在拼命与合虚撕扯。
季流幻仍旧抱着自己不放手,就是从后面圈着他,胳膊挺有劲的。司野觉的他莫名其妙的,刚想取笑他一番,就敏感察觉周遭的不对劲。他抬眼去看程斩,程斩脸色上看虽说很平静,可嘴唇是抿着的,显得很严肃。
姜周没程斩那么会控制面部表情,她盯着季流幻,眼里那神情就是很明显告诉了司野,出事了。
司野不知怎的就有了这个念头,一激灵,低头来看季流幻。
这么仔细一瞧才发现季流幻的不对劲。
他的一张脸格外惨白,就那么低垂着,头抵着他,从司野的角度看过来,季流幻不但是脸色白,就连脖子和露在外面的手腕、双手都白得吓人。
“季流幻?”司野心脏漏跳一拍,叫他的名字时发现自己的气息都很不稳。
季流幻没应声。
司野顺势推了他一把,不想他的双臂一下就松开了,整个人缓缓往下倒。司野一愕,顺势捞起了他的身体,“季流幻?”
这么一捞不要紧,司野只觉季流幻格外轻,不像平时似的,现在他拉着季流幻能明显感觉他的体重在迅速消失。
就是他开始变得没体重了,而且流失得特别快。
至少司野觉得他现在搂着的都跟纸似的没什么重量。
或者说,他觉得季流幻就跟张纸似的,苍白又单薄得很。之前也不是个很健硕的体型,现在真就是比羸弱还甚。
“怎么回事?”司野心里惶惶的,大喊,“哥!怎么回事?”
程斩缓步上前,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
司野还等着程斩出手帮忙呢,却见他始终没什么动作,仰头惊愕,“哥?”
程斩没看季流幻,就只是看着司野,原本平静的眸色起了变化,似怜惜。他蹲身下来,与司野目光平视,轻声说,“阿野,这本来就是他的宿命。”
“宿命?什么宿命?”司野不解。
靠在他怀里的季流幻已经完全没了重量,而且整个人显得越来越……薄。
程斩这才将目光落在季流幻身上,语气低沉,“或者说是他的使命,他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使命完成了,他也该消失了。”
“消、消失?”司野蓦地惊愣。
程斩瞧不得他眼里的神情,低叹一声,“阿野,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他有些眼熟?”
司野一怔,低头来看季流幻。
季流幻的一张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阖着眼真像是个假人似的,不,确切说更像是纸片人更贴切。可季流幻的眉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确就是愈发的熟悉。
像是他刚开始见到季流幻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某种东西是司野熟悉的。
今天经程斩这么一提醒,司野冷不丁就看出端倪了!
他盯着季流幻微微侧脸时的眉眼,大惊,“他……”
不就是他自己吗?
怎么可能?
明明不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眉眼之间的感觉就是他自己啊。
程斩的目光落季流幻脸上,低声,“你很清楚他不是人族,其实他只是司小公子的一抹人魄,后来被人以墨画人的方式将人魄保留了下来,他的出现只是为了保你周全。”
司野听不懂,眉心紧皱,“什么人魄?什么以墨画人?还有,他为什么要保护我?”
程斩见他情绪很激动,轻叹,“所谓以墨画人,就是将人的魄封在香墨之中,再在特殊纸上画出人形,魄就能以纸上的模样显形。”
其实在看见季流幻的时候程斩就知道他是以墨画人,之前他见过这种封魄方式。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魄竟然是司小公子的,而且还一直就在同一所大学里。
程斩将这一纸画人带在身边,尤其是将其留在司野身旁,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封了司小公子的魄,可他清楚这画人能出现势必是奔着保护本体来的。
“司小公子有魄在,说明他之前的确是人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魄离开了本体。”程斩补上句。
司野不懂这些,他知道季流幻不是人族,甚至不是灵类,却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被人造出来的存在,不是天生天养,更何况还只是为了保护他?
司野目光悲凉,看着季流幻,却是在问程斩,“他要保护我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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