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之前, 从昨晚就没合过眼的盛宿,看着南柯离开的背影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在他眼中, 南柯这个杀千刀的, 死不足惜女alpha这辈子都不应该有这样潇洒的步伐才对,所以他看得舌尖都咬出了血。
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在口头上、在此时骂上两句出出气。
因为他知道在他前后的这两个小区的档次都相当不低。
这里的房子, 虽单平价格在g市算不上数一数二, 但胜在面积大,能住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盛宿从小就爱面子, 自然不愿让住在这种地方的高学历和高收入的精英人士看到自己失态……
而且说不准下一秒从门口经过的就有泰英或者和泰英合作过的高管。
他绝不能让有机会接触到自己的人看他的笑话, 所以他强忍住街头闹事的冲动, 憋着一口气上了车。
好巧不巧,车子刚刚发动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人是他的妈妈盛欣远。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 这部手机此时怕是已经四分五裂了, 可盛欣远的电话盛宿不敢不接。
刚刚遭受打击和嘲讽的盛宿, 咬着后槽牙将手机贴上了耳朵。
电话里的女音听不出喜怒, 语气寻常:“在哪呢?午饭吃了吗?今天回来陪妈妈和妹妹一起吃吧?”
盛宿看着车窗外, 浓密并不卷翘的上睫毛颤了颤,语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焦躁吓人,表情都变得温润而泽:“在外面呢,还没有吃, 我现在往回走, 差不多半个小时可以到。”
盛欣远在电话里嗯了一声, 又说:“那行, 半个小时后我给你开门。”
“好。”盛宿应声, 挂上电话后反刍着盛欣远说的最后一句话, 终是没能忍住,对着另一侧的车门扔了手机。
单纯的发泄行为,手上并没有准头。
包着透明防摔机壳的手机一头栽到了软垫上,因为角度原因又被反弹到了车门和座位的夹缝里。
盛宿余光瞥了一眼,转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车窗外。
仅仅一通电话,几十秒钟的功夫,他眼中的焦躁已然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回到盛欣远的住处时,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满桌子的菜。
最近几天都被禁足的盛星正一声不吭地坐在盛欣远的右手边,垂首等着。
盛宿下车前特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进门看到盛欣远主动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坐在盛欣远旁边低着头的盛星,在听到哥哥的声音后也十分有规矩地抬起头主动叫了声:“哥,你回来了。”
主位上的盛欣远满意看着自己亲手**出来的、懂事的儿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快洗手入座吧。”
盛宿应了一声,脱下西装外面的羊绒大衣,洗过手后坐到了盛星的正对面。
盛欣远看着一桌子的热菜热汤,伸手拿起筷子点了一下:“先吃饭。”
盛宿和盛星颔首,在盛欣远夹了第一筷之后跟着起筷。
在盛家,盛宿和盛星的用餐时间是有明确规定的,盛星和盛宿的饭量不同,用餐时间却是相同的。
这会儿开动两人的速度明显有了区别。
盛欣远却不管那些,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那一块米饭,又尝了两口热汤。
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时,勺柄碰到汤碗的边缘发出叮咚一声脆响,惊得埋头吃饭的兄妹动作具是一顿。
盛宿深吸一口气,用手边的白水将嘴里的东西顺下去,明确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被母亲突然的动作吓得噎到后,依然识趣地跟着放下了筷子。
盛欣远察觉到盛宿的小心翼翼,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问:“钱呢?什么时候可以到
账?”
“妈……”盛宿低着头,声音和平日里训斥下属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盛欣远嗯了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来,看着我。”
盛宿搭在桌子上的手垂了下去,缓缓仰起了头,然而不等看清盛欣远的表情,带着风的手掌对着他的侧脸就甩了过来。
啪地一声脆响,盛欣远的掌心都麻了。
坐在盛宿对面的盛星正在闷头喝汤,被这乍然想起的声音惊得呛咳不止,抽纸擦嘴时因动作慌乱还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看着如此慌张的女儿,盛欣远又一次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盛宿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黑成了焦炭:“您,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盛欣远看向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仰头:“为什么?尉欢昨天被人绑架了,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妈!”盛宿咬牙,想起自己付出的人力物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被南柯明嘲暗讽,此时还被母亲打了巴掌,隐忍着的怒火终于烧了起来。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盛星,梗了梗脖子说:“是你让我把五个亿的资金给补上的,是你说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的,现在又质问我这些是做什么?”
“原本就是你让我出去收购的股份,那五个亿是从我手里出去的没错,可是,这也是您让我去做的!”盛宿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但声音逐渐提高的同时还是下意识用了敬语。
“现在资金有空缺能怪我么?钱没到位,我也很着急,您至于要打我么?”
“还有,您要真的嫌我手段脏,上不了台面,那您自己来吧。”盛宿直起腰杆,烦躁地推开身后的椅子,转身拿上刚刚脱下来没多久的外套大步离开。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盛欣远呛声,却也没有很多次,顶过嘴心里还是发虚的。
从家里出来,他站在车门前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火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真是越想越想气!
很是不甘的盛宿,喉结随着吹来的凉风动了动,他靠在车门上连抽两口后随手撇掉了夹在指间的烟,从口袋掏出车钥匙自己上车走了。
司机和助理在回来的路上被他赶了回去,这会儿大抵已经到公司了。
盛宿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梁清清花店的门口。
南柯上次“请”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他了——不许他来找梁清清的麻烦。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除了挑软柿子捏,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撒气的人。
他坐在车里盯着上了锁的玻璃门看了一会儿,又前后张望了一圈。
正值午饭时间,街道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更不可能有梁清清的影子。
盛宿想了想,开门下车,跨过路牙石、迈过景观树的围边时,好巧不巧让他踢中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黑亮的皮鞋上留下了一小块脏兮兮的印子,登时火从心底起,恼怒地**那块已经长了青苔的砖头朝着正前方就甩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骂出这句话的瞬间,盛宿顿悟到了人倒霉时走路都磕鞋的邪性,却浑然不觉他丢出去的那块砖头准确无误地栽到了伊梦花店的玻璃门上。
众所周知,玻璃门的坚固程度是个迷——坚固的时候异常坚固,脆弱的时候只要那么轻轻一撞,瞬间爆炸给你看。
盛宿的这一下就没找对点,玻璃门除了被磕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小洞之外,啥事没有。
这么一来,他变得更生气了,于是他气愤地捡起那块磕掉了边角的砖块,更用力地砸了过去。
而距离他约莫三十米外的街道对面,一部手机的摄像头正竖在车子的前
挡风玻璃后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收到视频并查看结束的尉欢,心念急转,立马回拨电话给温海:“这么好的机会愣着干嘛!上去干他啊!冲上去见义勇为呀!”
温海:“……”
一分钟之后,伊梦花店的玻璃门在两半的砖头的袭击下,应声而碎。
盛宿看着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玻璃,嘴角将将上翘还没笑开怀呢,整个人往前猛地一抢,双手按在了碎玻璃上,掌心立刻血流如注。
踹了他一脚的人看他趴到了玻璃渣上还扎伤了手,和身旁的人交换眼神后抬腿就是一脚。
……
坐在梁清清后面的左左原本只是习惯性想要打开家里的摄像头,查看独自在家的猫咪,没想到手快点错设备,把梁清清让她们绑定的门头摄像头给打开了。
于是,这一低头就看了出三人混战的好戏。
当然,有人在店门口打架原本也不算是太惊人,真正让她惊讶的是,高清摄像头下她看到了门口台阶上大片的玻璃碎渣。
好好的空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玻璃碎片?
答案简直不要太好想!
梁清清从她的手里接走手机打开实时画面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店里那颗装在收银台后面的摄像头。
还好,这几个斗殴的人并没有对店里的东西做什么,然而不等她庆幸完,他就看到举着满血双手的男人逃进了花店内,满是碎玻璃的门口眨眼间又多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梁清清:“……”就说感觉不对劲吧!
南柯侧目看了一眼,没能看清梁清清的手机上到底有些什么,但听到她们的对话不难猜出是花店出了事,便在红灯下轻轻踩下刹车后,拿出手机给跟在后面的任夏和李娅发了四个字——
速去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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