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养鬼之人

我心头一沉，两腿发了软，扔下芒果，伸手就拿了身侧一个擀面杖，“我妈”早一眼看到了，还是笑盈盈的问道：“干什么？”

“没什么……”我紧张的胡言乱语起来：“这个擀面杖骨骼清奇，我随便看看……”

先抓到了手里再说，没想到，两个“我妈”一出手，势如闪电，一人拉住了我一条胳膊，牵着我往他们的方向扯，另一只手，尖刀扬起，居然冲着我便要插过来！

我立刻死命的把胳膊往回抽，无奈两个“我妈”力气奇大，我像是被两个铁环扣住了，动弹不得！

“嘶……”一股子夹杂着泥土气息的腥味窜到了我鼻端：“死吧……”

“你死我都不会死！”我心头一急，可能因为求生欲望升腾而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闭上眼睛，也不去看“大逆不道”的画面了，抄起了擀面杖就冲着“我妈”胡乱打了过去！

“啪！”忽然抓住我的那两条胳膊，齐齐的松开了，我一睁眼，发现两个“我妈”姿态也真的跟照镜子一样，连后退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扑……”一股子白烟从镜像之中散了开来，还带着回音似的两声惨叫：“糯米粉……”

糯米粉？不是驱邪用的吗？对了，我妈一定最近拿着擀面杖做什么糯米点心了！

我不禁一阵狂喜，真是老天有眼，邪不胜正啊，没想到正在得意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接着，就发现脚下的感觉怪怪的，眨眨眼睛，不禁大吃一惊，我并没有跟自己想的一样站在门口，而是正踮脚卡在厨房的阳台边上，紧紧的贴着阳台上的玻璃！

旁边的窗子是打开的，我稍微侧一侧身子，就直接从阳台上摔下去了！

“高处风景独好，是不是？”程恪瞧热闹似的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够了吗？”

我满心的后怕潮水似的涌了上来，赶紧从窗台上跳下来了，握着擀面杖的手直打颤：“刚才，也是阴阳路上的镜像结界？”

“这里不是阴阳路，厨房所在的地方因为有灶王爷守护，正气最旺，没法用那个法术。”程恪悠然的踱到了我身后，伸出手划过了我的眼皮上，又吹了一口气。

我闭着眼睛，只觉得那口气凉森森，带着檀香味道，忽然想起来那个浴缸里面……

不知不觉，脸上发了烧。他还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无非是一时大意，中了障眼法。”

“障眼法？”我赶紧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才发现芒果盘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芒果，而是几块面粉捏成的团子，而那团子沾染着奇怪的颜料，还贴着一个小小的纸人，那纸人有眉有眼，略略一看，居然跟我妈的形象十分相似！

“你没听说过，‘鬼迷心窍’吗？”程恪接着说道：“鬼能使用障眼法，让你看到它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这东西没吃还好，要是吃进去，那可就神智迷失，任由鬼物处置了。”

“鬼，又是鬼！”我两手打颤，赶紧就把那几个团子甩出去了：“怎么你一来，我们家也出现鬼了！”

“嘻嘻嘻……”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笑声，那笑声像是老鼠啃东西一样细碎：“能跟这样的鬼中翘楚结下了阴阳御鬼之术，当然就算半个阴界之人，看见鬼，还算稀奇？”

接着，我只觉得后背像是被谁拉扯了一下子，往后一个倒仰，一回头，看见墙壁上，出现了一团子又黑又长的头发，径直将我缠住了，又黑又亮又坚韧，跟绳索一样，也像是有自己生命一样，正诡异的舞动着！

但是程恪飞快的转身，搂住我的腰，右手一个响指，只听“乒”的一声响，那一团头发被青白色的火焰点上，一个哆嗦，就从我身上松开了，程恪并起五指，随意的一劈，那头发拦腰而断，落在了地上。

“好狠的手，”随着一声呻吟，一个剪影似的东西，慢慢的浮现在了墙壁之上！

那个人，轻薄的像是一张纸片，剪影逐渐鲜明了起来，一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个人跟初见时的程恪一样，满头的长发，脸色惨白，骨瘦如柴，眼睛深深的陷落在了眼窝之下，让他看上去更阴鹜了，一股子邪气，比程恪还大！

我吓得魂都掉了，早忍不住就往程恪的方向靠紧了：“鬼……鬼又出来了！”

“他不是鬼，是养鬼师。”程恪盯着那个男人，说道：“刚才那个障眼法，就是他派遣自己养的小鬼做出来害你的。”

“养鬼师是什么？”我瞪大眼睛：“小鬼又是什么？”

“养鬼师以修炼小鬼为生，而小鬼，是养鬼师操控的一种工具，能顺应着养鬼师的意愿，完成凡人办不到的事情。”程恪悠然说道：“要抓你，当然为了断了你我之间的契约，好让我解脱出来，为其所用了。”

这么说，养鬼师养鬼，就跟我和程恪之间的那个契约一样，强大的主宰另一个弱小的帮自己做事？

“原来，是为了那个！”我立刻说道：“我正求之不得呢，赶紧切断吧！这样的契约，我可根本不想要！”

“不想要？”那个养鬼师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声如老母鸡：“这可太好了，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确定？”程恪则还是愉悦的说道：“陆荞，你还不知道契约怎样切断吧？那就是，杀了你，用邪术炼制你的尸体，困住你的灵魂，让你不得再入轮回，单方面的消失，才可以让阴阳御鬼之术失效。”

“什么？”我禁不住往后退一步：“这么说，除非我死，才能跟你分开？”

“不是死那么简单。”程恪吓唬人似的沉下嗓子：“是永不超生……”

苍天啊！我脸上的肌肉几乎都要抽筋了，我上辈子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啊！永不超生了，切断契约还有毛线用处！

程恪好整以暇的摸了摸我的脸，笑道：“怕什么，有我呢。”

我心里说道，怕的就是你！这么说，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引来各种鬼怪来觊觎这个契约，天天死里求生，水深火热？

“所以才变出了那个障眼法，是要杀了我炼尸啊！”我心里一沉，不由说道：“你说你……你害我也就算了，干嘛今天非要到我爸妈这里来？引了这些东西，那我爸妈岂不是也要跟着你倒霉了！”

“笨蛋。”程恪一皱眉，低头看着我，耐心的说道：“尽快要到这里来，你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软肋，而你家里人，是你的软肋啊！”

软肋？这话，居然说的我心里，倏然一动……这么说，他就是怕我爸妈给卷进来，遇上危险，才特地上门来保护他们的？

“程恪，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那个养鬼师带着几分怨毒问道：“是不是把菖蒲的事情，全忘记了？”

程恪眼睛里闪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接着又以十分随意的口气说道：“菖蒲早就灰飞烟灭，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我就算记得，又能如何？”

“你……你可以忘，我却忘不了！”那个长发男人脸色一凝，咬着牙，声音倏然带了几分暴戾：“把长生给我交出来！”

菖蒲，长生？那又是什么东西？

“交出长生？”程恪望着那个养鬼师，神情也一下子凛冽了起来：“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哈哈哈哈……”那个养鬼师的笑声阴惨惨的，让人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是从前的你？你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样的百无禁忌，你，有了软肋！”

说着，那养鬼师一拍手，厨房的门打开了，我心里一沉，只见我爸妈两个人像是昏死过去了，被四个陪葬用的纸扎童男童女，抬了过来！

“不把长生交出来，就把这两个人，炼成了小鬼，让他们，为我所用！”养鬼师的话音刚落，四个抬着我爸妈的纸扎童男童女，立刻举起了麻绳来，冲着我爸妈的脖子就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