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持仪
韦臻心底喜欢,口中却嘲笑道:“我笨?你自个看看,什么彩带,明明就是根吊丧的黑带,难看死了!”
“难看?我看你是眼神不济吧?我来帮帮你!”莫愁不满,拿起眉笔,就在韦臻脸上一阵『乱』涂,画了两只圆圆的大黑眼圈,“让你的眼睛睁大点,不然看不清楚。”
韦臻对镜一照,立即气急败坏扑上去,一手按住莫愁,一手抢过眉笔,亦在莫愁脸上『乱』画一气,莫愁挣扎半天,好容易推开他,一看原是在自己的下巴上加了一小撮黑糊糊的山羊胡子。
莫愁倒不气恼,只道:“你的!简直是鬼画桃符。我女扮男装时,自个做的胡子也比你画的漂亮,”左顾右盼一番,又道,“我只听说有闺中画眉的,却没听说有闺中画胡子的。”
莫愁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韦臻本已忍俊不禁,听了她这番话,更是笑得喘气不止,“好罢,你若喜欢,以后我天天来为你画眉就是,画得你不敢见人。”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韦臻已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敞开胸怀无忧无虑地笑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闺房之乐?曾以为自己属于铁和血,不屑儿女情长,不曾想也会贪恋这种简单的快乐……韦臻一时『迷』醉,拥住莫愁便欲深深吻下。
韦臻的笑容带点孩子气,莫愁眼前一花,几乎错当成了另一人,慌『乱』地转开头。韦臻难掩失落,忍不住问:“你……还是不愿意么?”
“不是……臻哥哥,”莫愁轻咳,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声音轻如耳语, “我听说,婚礼之前得清心寡欲,否则将大不吉利……”莫愁话未完,双颊已红如熟透的苹果,心中却不安地想,还打算拖一天是一天么?其实又有什么用呢?既然答应了做他的皇后,躲也是躲不过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清心寡欲?”韦臻一腔激情被她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自从两年前误将她赐死之后,自己几乎绝足后宫佳丽,当时伤心欲绝,曾经沧海无水,除却巫山非云,心心念念都想着她,只觉是理所当然。而后来接她回来,一直问心有愧,虽有几次把持不定,又怕让她生气,总不敢贸然亲近。但如今两人名分已定,此时温香软玉拥在怀,还要自己清心寡欲?岂不是强人所难么?但……莫愁说的也有道理,就算自己不在乎,她的日子还长着呢……算了,既然已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几天了……
韦臻悻悻放手,莫愁见韦臻揪然不悦,也颇觉歉然,却嘻嘻一笑:“你舍不得这副尊容,打算让人为你画张像么?”韦臻猛记起两人都还是大花脸,便唤候在门外的青岚进来,青岚乍见两人的样子,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死死咬着下唇憋笑,憋得满面通红,忙假装咳嗽,背过身去以袖掩面,偷偷笑了几声。
青岚服侍两人净面毕,复识趣地退下。韦臻却正『色』道:“今日是有正事和你商量。”递给莫愁厚厚的一叠黄纸,莫愁一看,原来一页页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大婚的仪式程序并各种仪仗、器物、服饰、礼品的数量规格。韦臻前些天便已任命二弟全权主理大婚事宜,今日朝会后他便呈上此章程请皇上过目。
莫愁生来就最怕繁文缛节,虽对这隆重盛大的婚礼甚为好奇,但只耐着『性』子看了两页,便已是头昏脑胀,将那叠黄纸往韦臻手里一塞:“我懒得看了,到时候你找个人来教我怎么做就成了。”
韦臻一脸不怀好意地笑:“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临时抱佛脚可不成。这次观礼的人可是成千上万,你头上的凤冠千万得戴稳了,别再摔下来。就算我装着没看见,日后史书上都会记着一笔。”莫愁的脸已拉得老长,韦臻停一下又道,“不过,你这次与众不同,历代要大婚的皇后,都是大婚之日才迎进宫来,你是大婚前就住在宫里了,而且你在宫外又没有别的住处,因此这迎娶的仪式就免了。”
“谁说没有?”莫愁不服气地反驳一句。
“是,可我总不能又把你送回越西国去,再抬着轿子巴巴地把你接来。”韦臻道。是啊,看来是终究坐不成花轿的了,也等不到二哥抱我上轿的那天了,所谓大婚,却没有一个亲人在此,莫愁有点沮丧,不过,就算二哥在,他肯不肯抱我上韦臻的花轿,更是个大问题!听韦臻耐心解释,“因此我和众礼官商议后,决定将惯行的大婚仪式做些变通。婚礼头一日,也就是除夕,先行册封仪式,授皇后金册与金印,皇后移居凤鸣宫,升座中宫,受众嫔妃之贺。正月初一于乾元宫行大礼,帝后一同祭告太庙,然后于昭和殿受百官朝拜,正阳门上接受万民朝贺,赐御宴,入洞房,再然后……”韦臻住口,似笑非笑地望着莫愁。
莫愁只作不解其意,踌躇为难地道:“别的还好,受嫔妃之贺就免了吧!她们怨恨我都来不及呢,我也不稀罕她们装模作样地来朝贺,用那种眼神对着我,我都坐不稳。”
这种话莫愁以皇后之尊说出口,本是大大地不合身份,但韦臻听她这样说,只是宠溺地笑了笑,道:“就算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我也要她们来拜你。你正位中宫,便是她们的主子,上下有别,尊卑有序,不能『乱』了规矩。她们若有什么错处,你尽可按规矩处罚,不必纵容。”莫愁一向对上下尊卑不以为然,但知道韦臻是一心为自己好,也即乖乖地听着。韦臻又道:“不但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古来遗训,皇室也概莫能外。每日百官要在前殿早朝议事,后宫中嫔妃每日也应到皇后宫中请安聍训。”
皇后有这种差事莫愁当然不是不知道,可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上,每天板着一张脸正襟危坐,还要道貌岸然地训话?那不得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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