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别乱走的意思,甚至都包括回司家。
当然,这是管家一路送他时表达的意思。
“小少爷去外地没跟老爷子说,老爷子着急上火也是实有的,而且差点出了事,老爷子也挺自责。”
“自责?”
管家点头,“自责太纵着你到处走,考不考试的倒是其次,主要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小少爷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学校别乱走了,还有家里你也别惦记,安心考试。”
这意思就挺明显了,但司野还是故意问了句,“不让我回来了?”
管家笑说,“这是小少爷的家,谁能不让你回呢?小少爷什么时候想回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派司机去接。老爷子心疼小少爷,也是想小少爷能把重点精力放在学业上。另外……”
管家说到这儿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倚在车旁的程斩,意思就更明显了。
相比司家上下都穿得中规中矩的模样,程斩穿得随意。
就是件随身T恤和牛仔裤,微微日出的时刻天气凉,他甚至连件外套都没穿。
嗯,他不怕冷。
司野总会担心等酷暑天怎么办?
程斩没朝这边看,就靠在那摆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玩游戏呢。
但司野觉得他肯定能听见这边的动静。
管家的眼睛从程斩身上移开了,接着说,“对于小少爷在外面住这件事老爷子也挺担心。”
司野笑,“担心什么?我该说的也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真有什么事还有我斩哥呢。”
管家微微一笑,“小少爷心思澄明,也爱交朋友能理解,那位程先生是你的学长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复杂,小少爷才认识他多久呢?未必了解得那么透彻啊。”
司野瞥了程斩一眼。
程斩还在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司野就挺想笑的,生意人吗?
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状似挺认真问管家,“就算跟你认识一辈子的人,你能保证完全了解他吗?”
管家一怔。
“所以啊,了解一个人不在乎时间长短,有时候就通过一件事甚至一句话就能窥出个大概了。”司野悠哉告知。
那边程斩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开车门上了车,一探头,“阿野,回家了。”
……
“管家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啊,做生意的人都复杂,我可能被你卖了还为你数钱呢。”
司野坐副驾上也没个坐姿,恨不得都四仰八叉的,懒洋洋说。
程斩稳稳控着方向盘,轻笑,“司野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还跟管家一条战线了?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要分清里外,别被奢靡洗脑了,那些都是糖衣炮弹。”
司野忍笑,“行行行我知道了,生意人。”
程斩瞥了他一眼,“好好叫人。”
“哥。”司野向来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主儿。
程斩满意地嗯了一声。
“哎,你让我分清里外,那你跟我说说,谁是里谁是外呗?”
程斩哼笑,“你说呢?”
司野玩心起,“这怎么说呢?一边是生死之交的哥儿们,一边是生我养我的家人啊。”
程斩方向盘一打,车子停在了路边。
似笑非笑盯着他问,“生死之交的哥儿们这句没错,下句是什么?”
司野靠在那懒洋洋的,“生我养我的家人啊。”
程斩一挑眉,凑近他,“生谁养谁的家人?没听清。”
司野就忍不住笑出声。
程斩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别站错队知道吗?重说一遍我听听。”
这下还不轻,司野揉了揉脑袋,正襟危坐了。
一清嗓子,“哪有什么里外?我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就是我这位英明神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巫灵之克星、贡兰渡之神明的程斩,我哥!”
程斩满意了,嘴角微微上扬,坐直后启动了车子,懒洋洋道,“适当夸夸就行了,司野你是成语字典吗?不是所有的成语都适合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风流了?”
“那是你一心扑在事业和理想上,像是你这么好的条件,想风流那不是随时的事?”
对于司野像是抹了蜜的嘴,程斩是十分喜欢的。
他嗯了一声,“以后吧,有事没事你就多夸夸。”
“夸谁?”
“我。”
司野活久见了,“你不是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吗?”
“恭维?”程斩又是一挑眉,趁着拐弯的空挡瞥了他一眼,“你确定用这个词?”
“哪能?”司野脑筋转得多快,“是肺腑之言,可不是虚情假意的恭维。”
“所以,恭维的话我不爱听,但肺腑之言多多益善啊。”程斩不紧不慢地说。
司野暗自笑。
心说,活了千秋万代啊,不还是有时候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
……
今天是个周日,司野到家后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舒舒坦坦地睡上一觉,然后养足了精神去学校。
在贡兰渡的那几日吧,也说不上来休息得好不好,安静是安静,可三个大男人挤一起睡总归是睡不好。
丁巫每天起的比鸡都早,是轻手轻脚的不假,可司野那段时间就是觉轻,有点动静就能醒。
可能跟当时的环境也有关,毕竟要面对巫灵和妖巫。
想想啊,可真是峥嵘岁月呢。
洗漱完,司野往自己的**一躺别提多舒服了。
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有了贡兰渡的硬板床做铺垫,司野发现此时此刻自己身下的这张床格外柔软。
床头柜上有东西,一瞧是手表,程斩的。
卧室门被推开了。
程斩也冲了澡,头发没吹干,发梢上还挂着水珠。
窗帘没拉,晨光不算明朗,窗外看着雾都都的,但怎么瞧着程斩都像是罩在光里似的。
穿的是白色家居服,衬得眉眼清朗干净。
司野的感觉就是——好长的一条人走进来了。
他说,“艹!程斩,你昨晚睡我床了?”
晃了晃手表。
程斩没恼,径直走到窗子前,甩了句,“睡你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司野慵慵懒懒的,手表往床头柜上一放,“别说睡我床了,睡我都行。”
程斩回头瞅他一眼,逆着朦胧的光,他眉眼似乎沾了笑。
也没说什么,目光再落窗外后说,“下雪了。”
原本他进来是想拉窗帘的,司野这个人睡觉总没拉窗帘的习惯,然后醒了就总嫌阳光刺眼,多少就会犯点起床气的那种。
司野一听下雪了来了兴奋劲,下了床赤脚冲到窗子前。
还真是下雪了。
雪花不算大,飘飘洒洒的。
程斩低头看了一眼,顺势将自己的拖鞋踢给他,“穿上。”
司野二话没说照做。
俩人就趴在窗户前看外面的雪,好在窗子不算小。
司野问,“你说这雪能下大吗?”
“喜欢啊?”
“下雪安静。”
“难得你这性格能说出这种话。”程斩笑,“你安静下来,世界就安静了,跟下不下雪有什么关系?”
程斩也是巨服自己的。
想他这千秋万代以来的岁月基本都与安静为伍,哪怕跟姜周和姬淡待在一起,那他俩也不是那种很闹腾的人,至少不会在他面前闹腾。
可这司野明明知道他喜静,却总是控制不住奔放的天性,有时候会吵得程斩脑瓜都涨乎乎的疼,可家里一旦没了他吧,程斩还觉得不习惯了。
像是昨晚,他就突然觉得周遭好安静。
竟不适应了。
然后噩梦醒来之后就没再睡着。
司野说,“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哎。”
程斩笑,“是吗?也没听你说喜欢下雪。”
“下雪好啊,外面大雪纷飞,室内围炉煮茶,想想就有意境。”司野挺向往。
“室内围炉?”程斩笑说,“没等你喝上茶呢就先中毒蹬腿了。”
司野,“一看就没常识,通风透气很重要啊大哥。”
程斩笑了笑没说话。
良久后,程斩才开口,“既然你不想马上睡,就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平时你大周末的能睡到三竿天,今天天刚亮你就满血复活,别告诉我司家的床你睡不惯。”程斩一针见血的。
司野就知道程斩这人猴精猴精的。
不过司家的床他还真睡不惯。
挺大,挺软,可他就是睡不好。
再不济也是司小公子从小到大待过的地方,包括那张床,可司野就是百般不舒服。
他说,“环境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做了个梦,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
做梦是在去了花园之后。
好像还是在花园里似的,有个女人在走来走去。
他也站在花园里,跟那个女人有点距离,看不清她的长相,就觉得应该挺漂亮。
女人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来回来走了好半天才停了脚步。
转头一下看见了他。
司野觉得自己在梦里已经努力睁大双眼了,就是想看清对方长相,但也不知道是天黑还是因为距离,女人的长相总是挺模糊。
却清晰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
看着看着就突然冲着他扑过来了,声音十分凄厉——
还我儿子!
就那么一瞬间司野猛地醒过来了。
竟出了一身冷汗。
“我还是头一回被鬼吓醒。”司野开了窗,风涌进来,带了些风雪气。
下一秒窗子又被程斩给关上了,“头发还没干。”
司野瞅了他一眼,“你还怕着凉?”
就是知道程斩不怕冷他才开的窗,想透透气。
程斩说,“是你。”
司野这才反应过来。
“姜周和姬淡是不是也不怎么生病?”司野问。
程斩想了想,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卧室,等再回来手里多了个吹风机。
司野说,“同样不是人,我就能生病这有点不公平。”
程斩在窗子旁找到了插电孔,插上了吹风机,脚一勾顺过来一张椅子,“坐。”
这服务不错。
吹头发的同时还能赏雪。
程斩的动作挺轻柔,温热的气流在头皮上游走,舒服得很,司野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可能,是你吃的东西太杂。”程斩回答了他的问题,“包括人族也是一个道理,吃得多就爱生病,那句话怎么说的,病从口入对吧。”
司野想了想也是,据说那些道士啊修行的人都很少吃饭。
“姜周也贪嘴。”司野还是得找点借口。
“但她不是顿顿都吃。”程斩捻司野的头发丝,吹干,“你呢,顿顿不落。”
司野强调,“我不吃我会饿。”
“你可以尝试一下,毕竟你不是人。”程斩的手指插进他头发里,任由气流游走,“试过之后你就清楚了。”
“清楚什么?”
“清楚你只是馋,不是饿。”
司野:……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太闹心了。
良久后司野想通了,“算了我还是做不到,不让我吃饭还不如杀了我。”
程斩笑,“你就是典型的宁舍一条命不舍一顿饭。”
雪没有停的迹象,司野看着看着还真是看困了。
大雪天的补觉,是件多美好的事。
头一沾床,还真是哈欠连连。
枕头上还有残留着程斩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雪松味,在这样一个飘雪的天儿就显得特别温暖。
是那种烧柴火的壁炉,安静又安心。
程斩放好吹风机又折了回来,站在床的一头,被子一掀,“往里挪。”
司野挺听话,往床里挪了挪,故意问,“干嘛?”
程斩居高临下的,笑说,“睡你。”
司野笑骂道,艹!
给你能的。
就一个枕头,程斩比司野还不要脸,直接枕了大半。司野没抢过,干脆就枕程斩身上了。
“你头可真沉。”
“那你把枕头给我。”
“那你去把我枕头拿过来。”
“懒得动弹。”
“那就别废话。”
“那就别嫌我头沉。”
好吧。
枕着吧。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良久后,程斩轻声说,“我以为你能在司家多住几天。”
计划有点打乱了。
司野的嗓音含含糊糊的,“司家藏着事,以退为进可能更好。再说了,司家那个环境我是真不行。”
程斩嗯了一声,“别为难自己。”
司野慵懒一点头。
“不是困了吗,怎么还没睡着?”
司野阖着眼,“困了,但是头有点疼睡不着。”
程斩想了想起身,拉着他枕上了枕头,抬手按揉他的太阳穴,“什么都别想了。”
司野觉得脑子里的涨疼感缓解了不少,眉心渐渐松弛。
睡意上来了,他的意识也渐渐涣散,轻喃,“哥,有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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