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自然要上夹板,但在这之前还需先抹些活血化瘀的药。如此便要先将清平县主骨折的那只脚上的鞋袜一一脱下,这番动作放作平时那是极简单的事情,奈何如今清平县主因为骨折疼的厉害,脚一直一抽一抽的,沈灵溪却是费了老鼻子的劲方才将此事办完。
这便也就算了,最让人没法忍受的是,跪坐在背后的老嬷嬷还一直在那里咋咋呼呼。
“你慢点,你慢点,没瞧见县主疼的厉害么!”
“你怎么这么粗手粗脚的!”
“停停停,我叫你停,县主疼!”
如此种种,莫可一一而述。
沈灵溪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蓦然回头,冷眼睇了那老嬷嬷一记,“嬷嬷既然如此有心得,不若让嬷嬷来?”她最讨厌自己行医的时候别人在一旁叽叽歪歪了!
老嬷嬷一哽,半晌这才呐呐道,“老奴,老奴不敢。”县主可是骨折了,若是她一个没弄好,加重了伤势怎么办?
“既如此,还请嬷嬷勿言,若不然,我受到干扰,手万一抖了那么一下……”沈灵溪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却是个傻子也听的明白。
清平县主现在已然疼的满脸发白,一头虚汗,她勉力从嘴里扯下那锦帕,瞪了那老嬷嬷一眼,满是不耐道,“嬷嬷,你吵死了,去车下等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上来。”
“可是……”老嬷嬷自然不同意,她如何敢将县主一个人丢给陌生人医治。
清平县主眼眸一眯,不怒自威,“怎么?出了门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老嬷嬷闻言这才不敢再多说,忿忿的下了马车,临下去前却是于暗地里狠狠的瞪了沈灵溪一眼。
沈灵溪不痛不痒的继续手中的动作。活血化瘀的伤药是清平县主自带的,到底身份贵重,出个门几乎没将家给搬过来,各类伤药自然不会少。将伤药细致的抹在脚踝和脚背处,以适中力道轻揉了一番,以确保伤药吸手,随后这才重新将袜子套上,以夹板固定好,用绸带牢牢绑住。
待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清平县主早已疼的满身冷汗的瘫软在马车里。
沈灵溪半站起身,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主要还是靠将养,方子我就不写了,回头等你回去了派人请个大夫,后续的事情对方自然会处理妥当。”
清平县主拭了拭恶际的冷汗,微一颔首,气弱的道了一声,“多谢了。”
沈灵溪笑着点了点头,旋身出了马车。马车外头已然聚集了为数不少人,俱是此番结伴出游的小姐们。阮玉钏,陈青萝,薛灵薇,沈佳溪四人站在最前头。
“灵溪妹妹,清平县主的伤势怎么样了?”阮玉钏当先关心的开口问道。
沈灵溪从马车上下来,只作没瞧见周围众人打量的目光,淡淡笑道,“这伤主要还是靠将养,我已经替清平县主固定了伤处,等回去养上一段日子就会无碍的。”
“如此甚好,”阮玉钏松了一口气。此番组织踏青虽打的是薛灵薇的名头,可若真出了什么事,作为表姐的她自然也落不得什么好。
“唉,慧敏县主,你真的懂医术啊?”站在阮玉钏背后的一个着明黄衣裙的少女一脸好奇的瞧着沈灵溪,问道。
沈灵溪摇了摇头,谦虚道,“称不上懂,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子骨弱,没事学着玩罢了,让各位见笑了。”
“那也很厉害,”陈青萝因被沈灵溪所救,如今对她很是喜欢,立刻帮她说话道,“我刚刚偷偷趴在窗子上瞧了,你那手法一般大夫可比不上!”
“的确如此,我之前也瞧见了,”明黄衣裙的少女附和的跟着点头,随后又一脸佩服道,“说起来慧敏县主你不仅会医术,胆子也挺大的,之前那么大的狗,我们可都吓坏了,你居然还敢冲上去。”
“就是,当时我本来是和青萝一起跑的,结果被那恶狗给唬了一跳,人一个骨碌就滚出去老远,”之前那个叫元香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衣裳,有些羞赧道。
陈青萝伸手过去替她将头上没弄干净的草叶子给捻下来,笑嘻嘻道,“还好我当时没有被你给拉下去,我都瞧见了,当时你可是摔了个大马叉!”
叫元香的女子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我摔一跤总比被狗咬一口好吧?这亏得是慧敏县主胆子大,要不然,你现在只怕已经成了那恶狗的粮食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嘲笑我?”
陈青萝吐了吐舌头,厚脸皮道,“谁让我运气好,有贵人相助呢!”
“哎,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快跟我说说,我当时就顾着跑路了,什么也没瞧见,”一个梳百花分肖髻的少女闻言顿时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就是啊……”陈青萝嘿嘿一笑,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她本就对沈灵溪很有好感,又为沈灵溪所救,自然极尽所能的向众人描述当时沈灵溪的英勇,乃至于沈灵溪都有些怀疑她话里的那个恨不得能一拳打死藏獒的人真的是她自己么?
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两人的表情很是异样。
这一个自然是沈佳溪,而另外一个也很显然,是薛灵薇。
沈佳溪身为相国府的嫡长小姐,又是齐王府未过门的媳妇,这些年来在京师上流圈子中可谓是出尽风头。可她从小性子就跋扈,以前虽被阮氏压着,在外头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一个人是不是目中无人的将别人都当成脚底下的蝼蚁,别人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更何况这京中的小姐哪个不是人精?因而众人明面上虽与她热络,背地里其实并不怎么爱搭理她,对此沈佳溪只当众人是嫉妒她,可如今看着这些素来眼高于顶的小姐们居然如此善意的对待沈灵溪,这让她又如何能不嫉恨?
至于薛灵薇心中的嫉恨却也是一点不比沈佳溪少,只是她比沈佳溪能忍的多,也有心计的多,面上的不愉只一瞬便消失无踪,快的估计连她本人都要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过。
“天色不早了,清平县主还受着伤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端起大方又得体的笑脸,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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