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景看见了那太玄圣女,也是一愣,心中宛若狂风巨浪一般,掀起了无尽思绪。自从六月份正道破了太玄教,那太玄掌教也身死在徐方旭剑下之后,孙向景一直担心着这位太玄圣女的情况。当时虽然因着太玄教引发了地陷,众人来不及打扫战场,也难以清点伤亡,但由始至终,孙向景都不见这位太玄掌教的亲生女儿,一直在疑惑她去了何处。
如今在这里看见了她,更加正是太玄教和弥勒教的关系之外,孙向景更是觉得心中一块久久难以放下的巨石终于土崩瓦解,这位曾经冒着巨大危险救过自己的太玄圣女总是平安。只是现在两人分属两方,虽有旧日交情,却是是敌非友,一会儿要是打将起来,这刀剑无眼的,孙向景又不止道如何是好。
清平夫人一意警惕着周围,以着她的感觉,孙向景那又是愣住,又是脸色变化却是瞒不过她。她虽然不曾见过太玄圣女的真容,倒也听说过五月份孙向景被太玄教抓走之后两人的一番纠葛,更有数月来陈风崇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述,不住说孙向景得了他对付女人的真传;清平夫人虽然对陈风崇所说厌烦不已,倒也将孙向景被抓走之后的一应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清平夫人最是会察言观色,一应的人际手段却不是寻常老鸨子可比,乃是长生老人悉心教导出来的,虽是通明。况且这孙向景自小受她照顾长大,点滴变化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要说小师弟被那女子美色迷惑,清平夫人断断不信,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女子就是太玄教的圣女,小师弟的故人。
只是这事情本来就十分敏感难办,如今太玄教的圣女出现在此处,又是叫清平夫人好一番考虑思量。
她看徐方旭的样子,这几日过的虽不是什么好日子,但总归没有受什么委屈,身子还算硬朗健康。而且凭着她对内息的敏锐感觉,清平夫人本能地觉得师弟这般模样虽然憔悴,体内一股本门秘传的内劲却是流转不休,处处通达,不像是收了禁锢的样子。
清平夫人一时又有些拿捏不透,也不好贸然上前查看,只远远喊了一声:“方旭!”
徐方旭功力恢复,一应感觉自然也是十分灵敏,端的是耳聪目明,一早就发现了师姐和师弟。只是他为了掩饰功力恢复的事实,一直进行伪装,先前不好表露,只得苦苦隐忍,直到清平夫人喊出这一声,才假装刚刚反应过来,一时抬头观瞧,看见了师姐师弟,又是十分激动,扭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又被身后的太玄长老一手压在肩头,动弹不得。
清平夫人见徐方旭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他的神色,从其眼中流转的神光知道一身武功还在,又想起之前徐方旭的表现,再联想孙向景和太玄圣女的事情,清平夫人心中有了猜测,一时平添了几分把握,愈发地放下心来,只作出着急的样子,又转头看向那位香头。
徐方旭方才作势一挣,押着他的那位太玄长老便伸手制住了他。只是那位长老不仅不曾用力,反而还借着制住徐方旭的关头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两下。徐方旭自然不会认为这长老有短袖分桃之癖,这等动作显然是要提醒自己什么。联想起之前数日在密室中的遭遇,徐方旭也认出了这位长老便是时常防水那位,又看太玄圣女就在几人身旁,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也就不再多作举动,只暗中运气,一股温热真气顺着肩头传向那位长老的手心,示意自己已然知晓。
那位太玄长老暗暗一笑,脸上依旧是一片木然。先前他们几人在后面,圣女的神情变化又怎呢瞒得了这几位长老。他们自太玄掌教身故之后已经失了念想,只是为了照顾圣女才一直留在弥勒教中,眼下圣女见了相好的,他们自然要帮衬些许。虽然不知道清平夫人一方这次有了什么安排,几位长老倒也看出了清平夫人的一身功夫,暗自计较,知道自己单打独斗只怕也不是这位女子对手,起了借着她的安排解救圣女的心思。
自从太玄掌教身故,圣女留在弥勒教中,虽然身份尊崇,备受一众信徒追捧,却手上毫无实权,处处受弥勒教高层挟制。这位太玄圣女生得又好,教中也有些掌握大权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几个月以来,纵是有着三位长老护持,圣女在弥勒教里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三人对圣女视同己出,关怀备至,奈何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这才动了救出圣女的心思。
那香头眼看着徐方旭和清平夫人相见,又见清平夫人一脸着急,知道此事大概已然确定,只待换回教主要的那件东西,连同着这几个长生老人门下弟子,自己在教中便能平步青云,一飞冲天。想到此处,这位香头也是有些心急,便说道:“夫人,你师弟在这里,我要的东西呢?”
清平夫人见了徐方旭,已经有心当即撕破面皮,冲上前去将师弟救回。只是她感觉通灵,隐约觉得师弟身旁那三个男子并不好惹,似乎每个都是能与自己势均力敌的高手,一时有些踟躇,又想起小师弟还在身边,却是不好举动。
原本清平夫人以为弥勒教在杭州也就有两位高手,一位是伤了陈风崇那人,另外一位则是那日搜查清平坊的将领。那年轻将领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太过举动,着了清平夫人的道道,如今虽恢复了许多,始终心念被破,不复先前功夫,还得仔细修养些日子,倒是不足为虑;另外陈风崇所说那位高手,直到现在都不曾现身,也不知是不在此处,还是暗中埋伏。只是她不曾想到,此处竟有弥勒教的人出现,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却是有些难办。
清平夫人对自己的修为十分自信,深知莫说同辈之中,纵是许多名门前辈,只怕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不过自信不是自负,她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自己自小被长生老人收养教导,自己又舍得吃苦练功,如今三十不到又这等修为,虽是难得,倒也不是空前绝后,世间也还有许多高手远在自己之上。况且一门之中,清平夫人最早与弥勒教打交道,对其势力大概有个认识,也相信弥勒教中高手众多,断不是自己一人所能抵挡,倒也有些准备。
现下突然冒出来几个太玄教的高手,清平夫人一时也有些为难,只得说道:“你先放了我师弟,我便将这东西给你。”说着,清平夫人探手入怀,将那卷绣帛取出,拿在手中。
那香头一见了清平夫人手上的绣帛,眼中也是神光闪过。他虽不曾见过这绣帛,也听上面的人详细描述过这件宝贝,虽然不知道其具体作用,不过辨认外观还是可以做到,眼见清平夫人手上确实是一卷陈年发黄的绣帛,他心中也是十分激动。
绣帛之类的作假,却是比普通金玉铜器要困难的多。寻常古物做旧,可以用水火催旧,可以用秽物染旧,可以用潮湿密室沁旧;绣帛一类的丝织品却是不然,一来不能见水火,而来不能染秽物,更难以用药剂浸染,稍不留意就会毁去,即是成功也很难模仿那等日月年岁留下的印记。
香头见清平夫人拿出了绣帛,又听她说要先放了徐方旭,当即哈哈大笑,几步走到徐方旭面前,一拳打在徐方旭胸腹之上,看着痛苦弯下腰去的徐方旭,对清平夫人说道:“夫人怕是忘了,你师弟在我手里,却是不能讲条件的。你手中之物纵是何等重宝,却也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夫人,你说呢?”
清平夫人见那人出手伤了徐方旭,顿时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又伸手拉住瞪着眼睛就要冲上去的孙向景,一双手骨节劈啪作响,身上的发梢裙角都是无风而动,一时站立原地,气势却是将周围的弥勒教徒吓退了几步。
那香头却是不怕清平夫人这般样子,反而觉得成竹在胸,又是哈哈大笑道:“夫人可想清楚了,是要你这师弟,还是要手中的东西?”说着,这人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架到了徐方旭的颈变,一脸得意地看着清平夫人。
清平夫人站立许久,这在说道:“我若将东西给了你,你却不放我师弟,又当如何?”
那香头一压手中短刀,在徐方旭脖颈上印出一道红线,说道:“你只能信我。”
清平夫人看那刀痕压得极深,稍稍一动就要伤及徐方旭颈间血脉,一时也是无法,又忌惮太玄教那几位高手,一时不敢妄动,只得说道:“你莫伤他。东西就在这里,你过来拿罢!”
那香头却是一笑,说道:“久闻夫人神功盖世,我自知不是对手,不敢靠近夫人。请夫人上前几步,将这东西交给我手下之人,我自会放了你师弟。”
清平夫人无法,又不敢留下孙向景一人,只得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名身高体壮的弥勒教徒端着一个木盒过来,要清平夫人将绣帛放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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