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郑重的和券商老东家签完合同,文件还热乎着,廖驰白着一张脸下楼来了。
办公室里包琳和鲁西西都在,正听她讲后面怎么和券商对接的流程。小穗急忙让她们先出去,又帮廖驰关上了门。
廖驰说:“券商的协议,让他们再改一个细节。”
“怎么了?”
“股权激励计划,也让他们一起做了吧。”廖驰口气很差,想了想又说,“还得再找个律所吧?联系德昭问问。”
小穗把刚签好的老东家合同翻出来,给他看:“原来的服务范围里没有这一项,签完了再加,他们估计会谈涨价……”
“那就涨。”
廖驰站在她办公桌前,气得直敲桌子,“你说过分不过分,早不提晚不提,专门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儿。”
“怎么回事啊?之前说好股权激励暂时先不做的。”
实际上是现在做太晚了。早几年未雨绸缪准备起来还好,眼看上市时间很近再做,公司财务那边受不了——财报里记的成本会很高,利润表难看得一塌糊涂。
所以券商的建议是先上市再说,上市后再做也属正常,虽然市面上的先例不多。
从业内已上市的企业情况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公司是早几年就把股权激励放上台面的。
廖驰把他找唐进的事情,挑重点说了几句,他单约的唐进,谁知他纠结了好几个研发的人一起和他施压。他孤军奋战,很是下不来台。
场面一度很激烈,有点像逼宫的意思。廖驰做事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动的被人拿捏。
“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恶意撺掇。这群人,胃口大得很,像冬天的饿狼一样。”
廖驰胸膛起伏,缓了会,问小穗,“我们第一次谈入职的时候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冰山一角刚露出水面那会,小穗当然记得。
“你是说,让我帮你移山的话?嗯,我记得。”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移开的原因。他的野心一向藏得深,我早知他绝非善类。这么多年从老头子那里捞了多少好处,以为没人知道。”
小穗听明白了,这是在怨那位周总,听起来还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
“我要借着这次的项目,把他手里的东西摸清楚,能拆开的都拆开。最终的目标,仍是我说过的——移山。公司就这么大,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他一番话说完,安静了一会,小穗就事论事地说:“这个时候闹着要股权激励,时机确实很不好。在启动项目之前,或者和券商签合同之前,应该说清楚的。”
这下券商也要分杯羹,一起收费,杂七杂八的成本更高了。
“一般来说,下一级和上一级都撑得住的话,移掉一个中间层,风险可控。”
这事小穗不好给意见,所以她又说了一点反面的问题,“不过,这时候换帅,传递的信号不太好,可能不利于将来的路演和募资。”
“路演本来也不靠他,他说一堆专业术语投资人听不懂。”
廖驰不屑道,“当断则断,我有我的办法。小穗,项目中涉及他手里的东西,你帮我多留心。”
“好,我会的。那周总不配合的事,怎么解决?这几天想找他,但没找到人。”
廖驰脸一板,俊脸上快要掉冰碴似的,“股权激励都提上日程了,项目必须配合一起做!”
“不用和他迂回,你直说是我的意思。”见她犹豫,轻斥,“我一会给许嘉玲打电话,你们一起去找他说。到现在了,还把这两件事分开吗?荒唐!”
好吧,局面更混乱了。小穗知道,以廖驰怒气冲冲的程度,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他肯定还有后招。
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睚眦必报的小性子不比女人少到哪里去。她得小心点,别被炮火波及才好。
又让小穗去找周大佬,盛怒之下,她没好意思和廖驰讨价还价,说她不想再出面的事。
回过头来,到六层找许嘉玲求助。
许嘉玲已经接到了廖驰的指示,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她比小穗更知道两个老板斗法的个中厉害,把来龙去脉的细节又盘问了一遍,一叹:“知道了,我找周总约一下时间。”
周望川这几天正闹心,战火的味道已经蔓延开来。他不怕廖驰,但是隐隐担心这位太子爷要沉不住气了,把稳定了几年的大局一朝打乱。
上位者做事,从来不能光凭意气。
借力打力——他教小穗的计策,在双方开战之后,会不会反噬自己?他不知道。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作为对方阵营核心成员的祝小穗,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没有人会傻乎乎的一直和他透消息,以他私下对她的了解和他看人的眼力,周望川确信她不知情。
但他得知她是公司新同事之时,还是有被廖驰摆了一道的感觉。
几天窝在咖啡馆里办公,于是,手机里收到了两份要约他的消息。
许嘉玲的微信很婉转,用词小心,带着HR特有的职业口吻,生怕惹到他。
老李则是在几个总监的小群里艾特他,说老板,明天去公司要小心,有人在办公室门口盯梢似的堵你呢。
晚上群里发言踊跃,留下一排省略号,嫌老李碎嘴,搬弄老板的是非。
周望川打了一个问号过去,大约知道是谁。堵人她最擅长,但明天他还不一定去公司。
不过,老李的信息渠道畅通,说他探听过了,【人家有男朋友,据说比老板年轻、比老板帅、比老板脾气好。】
【挺精神一小伙,俩人金童玉女似的般配。】
【像年轻时的我,鹤立鸡群的出众,堪比电影明星。】
有人感兴趣,问“玉女”是谁。老李卖了半天关子,才揭晓了谜底。
……
周望川在客厅里踱步,一圈又一圈。
客厅的的窗帘安静的躺在角落,好久没拉上了。今晚圆月高悬,从窗帘边的落地窗望出去,阳台上没人。
自从隔离结束,他们在阳台见得越来越少了。不见就不见,但今天他心烦难当,看哪都不对劲。
他过去哧啦一声,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又把客厅的灯整个关掉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两个月了,她是骗他好玩,还是习惯性地撩骚?
年纪不大,东诓西骗的没一句实话。男朋友这事是作假,那别的呢,能有什么是真的?
周望川躺在沙发上,使了几分力道揉捏眉心,很快冷静下来。
把有印象的几次打交道的交谈,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冷哼,他是越活越回去了,识人不清到这种地步。
人心隔肚皮,他开始时留了神。谁想到她叵测至此,一步步地接近讨好他,他竟还感觉可以……真是走眼了。
那时他特意问过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她义正词严的强调什么来着?想要不孤单。
不是不孤单,她是想要成群结队、左拥右抱才对。
心乱久久难平,他心说,真是太久没有和小姑娘走得近了,被她一个不多高明的,耍到团团转。
怎么也没法释然胸中的呕气,周望川拿起手机,刚要问老李怎么在微信上拉黑别人,群里咕嘟嘟的又开始冒泡。
老李:【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有多坏,谎话连篇!】
【我闺女刚换了个微信头像,我一看,嘿,这不那谁的男朋友吗?】
【我问她,你哪认识的野男人?你猜我闺女咋说?】
群里捧哏的出来:【咋说的?】
【说是她的新男友,叫王一博。】
【天啊,这男的脚踏两只船?!】
同时勾搭上了公司祝经理和老李闺女两个人?
【你这土鳖!连王一博都不认识!】
老李把从闺女那得到的鄙夷,一丝不落的转送给群友。
【不懂了吧,几亿少女的梦!云上的男朋友!男明星啊男明星!】
……
隔天一早,小穗背着小包一下地下车库,意外地见到周望川在门口不远处抽烟。
“咦?你居然还没走?”
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是好几天没见了。
男人熄灭烟,按下手里的车钥匙,旁边奥迪车滴了一声。
“上班吗,搭你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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