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这样的。”安旬自然是相信沈彦的为人,但她却有着自己的顾虑,“你不觉得大家能够团结协作起来这固然是件好事,可是如果有了筹码,有了利益的驱使,这份好意也变得不那么简单纯粹了吗?画画并不是像满是文字的课本那样让人头痛的功课,不需要把它当成什么负担,说什么加学分以此来调动积极性,这是一个美术类院校该做的事情吗?”
不明白安旬为何一下子较起了真来,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不满,沈彦有点无措的答不上话,只有点头,再点头。
“我还指望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半开玩笑的就此撇开了这个话题,沈彦在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后对安旬的思想境界给出了又一个崭新的评价,“我觉得吧,你适合当校长。”
一下子笑了起来,安旬没好气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别闹自己。
看着轻松起来的气氛沈彦才松了口气,心里也真的是深深的惋惜了。
不知怎么,沈彦始终有一个感觉,安旬从来不轻易给别人机会走近她,无论是光明正大,或是想法设法,她总能给你个让你服服帖帖的理由叫你放弃。
不出沈彦所料,没过几天,之前校长的那条合作加学分的指令就变成了全校学生共同完成一幅万米长幅作品的指令,把安旬解救出了好几天的水深火热处境。
下课铃声一打响安旬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只因丁圩莫名的一个电话就把她叫去了医院。
“丁先生,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招呼我啊,难得在我一整天排满了课的时候打电话叫我放学后直接过来。”不满的把手里的东西和身上的包全部堆到了丁圩的办公桌上,安旬在以特殊的方式对丁圩打完一长段的招呼之后又朝坐在他办公室里的高铮挥了挥手,也算是简单的打过了招呼。
“其实是因为小铮有个东西要带给你,所以我才把你叫来让你自己决定放在哪里的。”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的高铮,丁圩替他开了口。
有点好奇的朝高铮走过去,安旬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就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故弄玄虚的把手握成拳放在安旬摊开的手掌上,松开的瞬间却什么都没有,有点不满的抽回手,安旬瞪了一眼高铮,好像在说“好啊,连你也敢耍我。”
“我真的没有骗你啦,确实是有东西要给你,不过现在要考考你的眼力,自己找找那样东西藏在了哪里。”又设了一个谜团,引得安旬的好奇心再度作祟,再看了一眼明显和高铮结成同伙不打算告诉自己的丁圩,安旬只好认命的在丁圩的办公室里开始仔细的“搜查”起来。
捏了捏有点酸痛的脖子,安旬一个抬头看到了从丁圩装着重要文件资料的那个高高的柜子上露出的牛皮纸的一个小角,面带得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伸手朝柜子上面指了指。
“果然还是被小旬找到了。”一点不意外的语气,丁圩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拥有了一个不朽的成就,难掩的骄傲。
“失策啊失策,应该再往里
面放一点的。”有点懊恼的捂着脑袋,高铮在心里怪自己低估了安旬的火眼金睛。
“卖这么大个关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说着安旬就拿过了为了方便上下而放置在柜子旁边的木梯,往柜子上一倚,也不看脚下是不是牢靠,“蹬蹬蹬——”的就往上爬。
“这是……”“小旬,小心!”还没等安旬的“什么”两个字说出口,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丁圩就立刻出声提醒,而安旬也意识到了那个木梯子的摇晃,都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抓住柜子的边缘,整个人就随着梯子朝后仰去。
梯子“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似乎还带着一点闷响,而安旬已经被跟着他那句小心一同冲过来的丁圩稳稳抱在了怀里,安然无恙。
那个梯子太久没有用所以架子已经有点不稳,再加上安旬没有在意只是简单的把它靠在了柜子上并不是完全的撑开,这才导致了它因为缺少支撑点而倒下来。
“你没有受伤吧?”最该让人担心的安旬都不顾自己有没有事,第一句话就是问紧紧抱着她而且还用胳膊护着她的丁圩。
“没有,梯子倒下的时候倾斜了一点,我刚好躲开了。”把她稳稳的放下,丁圩当着安旬的面前转了一圈,让她看到自己毫发无伤,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两人才想到一直没有出声的高铮,按理说他不是那种会完全不顾别人安危的人。可是等到安旬和丁圩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倒下的梯子压住了半个手臂,好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喂,喂,你怎么样了?”拍了拍他的脸颊,安旬还一遍又一遍的喊他,高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麻烦找一张病床或者是一副担架送到我的办公室这里,还有就是叫马医生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挂上了电话,丁圩便丝毫不慌乱的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取出里面的绷带打算替高铮做个临时的包扎。
等他再走回高铮的身边,那个倒下的梯子已经被安旬扶起来放到了一边,而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两块硬木板,递给了丁圩,“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觉得包扎的时候可能会用到,刚看到的时候就拆下来了。”
点了一下头,让安旬不用太过担心,丁圩手法娴熟的用两块木板夹住高铮受伤的那只胳膊,并用绷带紧紧的固定住,避免伤到了骨头而造成骨骼的错位。
马医生和几个推着空病床的医护人员在丁圩紧急处理完没有多久,就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丁圩叫他们立刻替高铮做个全面的检查,确定他的状况,如果有必要必须立刻准备手术室进行手术。
丁圩发了话,向来是一把手的马医生也丝毫不敢含糊,在医护人员把病床往医疗区推送的过程中就开始检查起他的基本情况来。
“他……”微微顿了一会儿,安旬才注视着丁圩把这句话问完,“不会有事吧?”
握了一下她的手,丁圩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小铮不会有事的,放心。”
对着丁圩微微一笑,安旬也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很放心。
很是欣慰的牵起了嘴角
,丁圩轻声的自语,“小铮这孩子,果真没让我失望。”
这句话一字一句,准确的传入了一直凝视着丁圩却沉默不语的安旬的耳朵里,虽然不需要她的回答,却真的叫她无言以对。
你知道吗,我放心,我知道他会没事,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你。
幸好在主任医师的诊断下高铮并无大碍,胳膊也只是被砸的淤青而并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稍微休息几天,调理一下就好。
恢复了意识的高铮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病床前的安旬,以为自己还是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再度闭上眼睛,过了几秒才又一次睁开,等到再一次看到盯着自己的安旬时才知道她确实在,这不是个幻觉。
“你终于舍得醒了。”也不顾高铮还是个病人,安旬的语气并没有特别的温柔,话语里还颇有责备的意味。
在确认了安旬没事之后高铮才松了口气,轻轻“恩”了一声,努力的想撑起身子坐起来。
“还真是不老实。”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安旬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怠慢,一只手扶着高铮,另一只手替他把枕头垫高。
这个时候的高铮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因为他居然觉得如果可以得到安旬这样的照顾,自己昏迷的再久一点,伤的再重一点,他都甘愿。
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高铮看得出来,安旬是担心自己的,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剩下的都是不满,他也庆幸。
像是受不了高铮这样含情脉脉的注视,安旬缩了缩脖子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有罪恶感。”
“哈哈,你还会有罪恶感啊?”不知怎么就被这句话逗笑了,高铮的下一句怀疑根本是脱口而出。
“好啊,仗着你是个病人就长胆子了是吧?”冲他握了握拳头,安旬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哎呦,好歹我也是个病人,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一捂胳膊,高铮一脸痛苦状对着安旬哼哼。
一句话没说,安旬昂头斜眼瞧他,手还指了指他绑着绷带的那只胳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高铮这才发现绷带缠着的位置在他手捂得地方的上方,合着安旬一直远远的站着看好戏了。
为自己与她的较量总是会败下阵来,高铮有点苦恼,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像是赌气又像是撒娇,却看到了面露难色的安旬,一时有些不解。
慢慢走回了高铮的床边,安旬深吸了一口气,不闪不避的直直注视着高铮,“其实,我都明白的,下次,别再这样了。”
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半天,高铮才反应过来安旬是在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感谢和……拒绝。
自嘲的笑了一下,高铮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多余,有丁先生在就已经很好了,自己还想要改变些什么呢?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在丁先生身边的她不是一直很好吗,之前是,这次也一样。反而是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给他们添了麻烦,最该置身事外的人此刻却躺在这里,还需要别人的照顾,还想当什么骑士,真是好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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