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余果按着那个地址找去,一路问过去,才终于寻到一个看上去很破旧的院子。
她停在门口,再一次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算了,不管那人了,她自己先进去看看吧。
走到院子门口,她试探着敲了敲铁门。
跑过来一个男孩子,看着很是瘦弱,对来客却是很热情。
热心地问余果:“你好,请问你找谁?”童言稚语,煞是可爱。
看着小男孩身上破旧但还算是整洁的衣服,瘦弱的身体,余果心下断定自己大概找对地方了。
说明情况之后,小男孩打开门让余果进去了。
进去之后,眼前的情况让余果心下微沉。院子狭窄,几间平房挤在一起,墙上粗粗地粉刷了一遍,有些地方因为日晒雨淋,墙皮已经有些脱落。
她默默地观察着这个福利院的环境,说是福利院,其实更像是普通的民居,只不过条件比一般的民居还要差一些。
听闻有客人来了,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矍铄的老人。
老人看着已过花甲之年,头发全白,身躯佝偻,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得知余果是记者之后,老人似乎并没有多么兴奋,只是状似遗憾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来领养的人呢。”
经过一番交谈,余果对这个福利院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对眼前这位老人肃然起敬。
原来,这确实是阳光福利院,而老人就是院长。不过,在很多年前,福利院就因为缺少资金而面临运营困境,因为以前的福利院规模太小,而且设施不完备,所以政府的补贴也迟迟批不下来。但是收进来的孤儿却是日与俱增,而且这些被抛弃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身体上有些缺陷的,所以领养的人比较少。
老院长叹了口气,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被皱纹雕刻的脸上,神情哀伤,但是眼神坚定。
他说:“我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医院的花园里捡到的。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被父母抛弃了。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刚出世不久,几乎就猫崽那么大,哭声弱得听不见。但是我抱回去给他喂奶的时候,他很用力地吸,脸张得通红。”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他想活下去。”
说罢,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嘴角微微带笑。
余果听得好奇,追问他:“然后呢?他活下来了吗?”
老院长笑了笑,脸上一副追忆的神色,声音轻轻的:“活下来了,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余果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不由更加好奇:“应该?您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么?”
老院长神情坦然:“人来人去皆是缘,世间万物,自有它的去处。”
余果被这句话唬住了,一时不敢继续问下去,只愣愣看着他。老院长的话虽短,但好像这里面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啊。
又聊了一会儿,余果跟着老院长四处参观了一下。
参观了一圈下来,余果对眼前这个福利院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老院长和孩子们,都过得很艰难,适才她来的时候,老院长正教孩子们认字,一间稍大一些的房间,里面是铁制的上下床铺,外面较亮一点的地方,挂着一块黑板。
听课的孩子们年龄参差不齐,都坐在小板凳上翘首张望。见余果进来,纷纷张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这些孩子,一个个瘦弱得不行,有些是有很明显的身体上缺陷,有些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余果猜想,大概也跟老院长收养的第一个孩子一样,患的是表面上看不出的病吧。
走完一圈下来,余果内心受到的震动不是一点半点,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老院长陪着她走到院子门口。
她停下来,神色几番变化,最后坚定地对老院长说:“我会想办法的。”
老院长神情没有多大变化,这些年来,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还有一些人领养过院里的孩子。但到最后坚持下来的,又有多少人呢。
但是老院长并没有说什么,他面色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余果跟老院长道了别,就离开了福利院。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福利院出来之后,有一个人也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了她离去的身影一眼,然后盯着现在福利院的大门,眸光沉暗,凝视了许久。
……
从福利院出来,天色已晚。她看了看时间,决定去唐致深那里。
余果先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应门。犹豫了一会儿,余果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上次留在这里的女式拖鞋,趿拉着走了进去。
舒服地倚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她歇了一会儿,没等到唐致深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还没下班?都过了下班时间好久了……”刚接通电话,余果就嘟起了嘴,话语里透着埋怨。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下班?”唐致深不答反问,声音低沉。
“……”余果吐了吐舌头,哎呀,失策,暴露自己又“私闯”他家了。
好在唐致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接着问她:“吃过饭了吗?”
余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问还不觉得,一听他这么问,立马觉出饿意。她瘪了瘪嘴,答道:“没有呢。”
然后想到什么,又说:“你要回来吃吗?冰箱里有没有菜,要不我做好等你吧?”
唐致深听了她这么一连串的问题,立马回想起了上次她做的那一桌“珍馐”,果断建议:“算了,还是出去吃吧。”
听到他说算了,还以为他拒绝跟她一起吃饭,让余果有点小受伤,但后半句话,瞬间让她精神百倍!
“二十分钟后,我来接你。”如大提琴的嗓音徐徐响起,唐致深的声音很有磁性,或许是因为忙了一天,此刻有些许暗哑,更显低沉。
“好的!”余果雀跃地应下了,这是要跟唐致深约会了吗?好激动好激动!
接着马上到浴室补了补妆,小心机地将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然后补了个粉嫩嫩的口红,抿了抿唇,满意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肌肤白里透红,虽然稍稍比以前晒黑了一点点,但是丝毫不掩天生丽质,反而增添了健康活力。
她又整了整衣服,好在今天并没有穿得太随意,清爽得体,又显青春靓丽。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楼。
唐致深比想象得来得更早一些,倚在车旁,正拿着手机似乎想要拨打电话。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很是显眼,领口微微扯开,看着不像上班时候那样严肃。仅是那么慵懒随意地站着,都自成一道风景。
余果欢快地奔向他,在他跟前立定。唐致深看到她来了,就放下手机,给她拉开车门。随意而贴心,尽显绅士风度。
余果更加肯定,今晚一定就是约会!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家餐厅,因为很熟悉彼此的口味,没一会儿就点好了菜。菜点得有些多,余果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唐致深饿了。
余果喝着水,一边瞄着唐致深,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唐致深不紧不慢地喝着杯中的水,不温不凉开口:“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呀!”对于唐致深,余果向来是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唐致深嘴角一勾,没有再说话,不过看起来心情不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变得很安静,但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无言的温馨。
余果更是开心,此刻这种冒着粉红小气泡的氛围简直是热恋般地甜蜜呀!想来很快就能拿下唐致深了嘿嘿……
如果等一下吃完饭他开口让自己留宿的话……
余果正美滋滋地幻想着,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致深~”
一听到这个温柔地像是能掐出水来的声音,余果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回过头,乔心言正巧笑嫣然地朝这边走来。余果不自觉地望向唐致深,谁知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甚至还抬手向乔心言示意了一下。
余果没有说话,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刷过了无数个“WTF”的弹幕了。
反而是乔心言看到她有些惊讶,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看向了唐致深,意思很明显。
唐致深淡淡开口:“她刚好没吃饭,就带她一起了。都是熟人,没关系吧?”问是这么问了,却没有要得到对方准许的自觉。
乔心言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当然,好久没见余果了。”两眼弯弯,端的是纯良大度。
余果撇了撇嘴,很是瞧不上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虚伪面容。
心中腹诽完这位半路杀出的白莲花,余果又狠狠瞪了一眼唐致深。两人的约会把乔心言叫上是什么意思,示威么?
前一刻自己还幻想着今晚要跟唐致深共成好事,结果貌似自己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也太狗血了吧?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余果深深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一时气得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旁边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气呼呼的余果,反而彼此相谈甚欢。
菜上来后,余果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撑得脸颊圆鼓鼓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要骂人的冲动。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当她不存在么?
唐致深,你个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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