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府的宴请,自然是在李仁预料之中的。
尤其是杨志手提一百五十斤重方天画戟而起之后,消息灵通的章平一又怎么可能会不联络杨家?
至于天波府打出什么样的感情牌,李仁也只是拭目以待。
偏偏是杨志,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甚至还直接和李仁说,自己不想回天波府,就在李府待着挺好的。
李仁气的拿手狠狠的锤了杨志两拳,骂他不争气,这个时候应该回去装比才对,干嘛不回去?
装比是什么意思,杨志不同,王舜臣他们也不同,反而是小环似有所悟,打算跟着李仁去天波府。
可惜,李仁觉得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放她半天假,可回去探亲。
小环是有本家的,只不过年幼的时候,就卖到武家来做婢女,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后来武媚儿和李仁成亲,她便作为了陪嫁的丫鬟,如果李仁愿意的话,她随时都会变成小妾。
万恶的封建社会,真的是令李仁又爱又恨。
宴会只是寻常家宴,这事情在请贴上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李仁也准备好了一对玉璧,价值约莫在百两纹银。
天波府愿意把两家的事情解决,他自然不会端着身份不去,毕竟一个从六品的官员,在天波府这样庞大的贵族面前,抛出官家的宠幸以后,他还真的屁都不算一个。
方才到昏时,李仁就换了一套常服,出了门,拐了一个叫,杨士奎就已经在门口迎接李仁。
这倒是令李仁有些意外,毕竟杨士奎是杨家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天波府的。
李仁拱手一拜:“下官拜见大人!”
杨士奎脸上挤出几分热情来:“李大人礼重,何须如此?快随我来吧!”
虚扶了一把,他把目光向着李仁身后的王舜臣和杨志看了看,看到杨志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没落,不过杨志一直都在低着头,也不抬头说话,杨士奎便没法说什么,只有转身给李仁领路。
天波府百年经营,其中的富庶自然不用多说。
园林景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任何一处都可称得上是绝品。
杨士奎领着李仁一路走来,倒也随意介绍了起来,不过见得李仁目不斜视,再想着李仁现在所拥有的财富,顿时感觉自己这种介绍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便非常识趣的住了嘴。
穿过好几个月亮门以后,李仁看到天波府中有一处湖泊,那中心位置上有一个小岛,岛屿上还修建了一所精致的阁楼。
他不由得微微露出笑纹来,这浑然不像是什么武将世家,更像是文官世家。
杨士奎并未察觉出李仁这种细微的心思变化,只是道:“家父就在那处,且明言只与李大人一人相见,请恕不能陪伴之罪。”
李仁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
脚踩兰舟,登临湖心小岛,穿过一片栀子花丛后,便看到一个威猛的老人,身穿虎纹长袍,坐在石桌钱。
这石桌上随意摆放了一些下酒菜,到也显得清雅。
李仁快步上前,拱手一拜:“下官李仁,拜见杨老令公!”
这虎纹长袍的威猛老人,便是天波府的主人——杨怀玉!
杨怀玉微微颔首,看了看李仁,这才道:“不错的年轻人,坐下与老夫对饮如何?”
李仁笑道:“此乃我之荣幸。”
斟酒未过三巡,杨怀玉便道:“你可知这次宴请你,所为何事?”
李仁心里当然明白,不过却道:“不敢妄自揣测老令公心意。”
“哈哈……”杨怀玉不由得大笑起来:“竖子好生牙尖嘴利,早些时候,我想收回广济河边上的铺子,不过后来的事情有些超出老夫的预料,也就此作罢。
只是近日有一事,却不得不请你来商议。”
“老令公直言。”李仁微微欠身,端在手里的酒盏,也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你可知杨志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仁愣了一下,他脑子里飞快的搜索起来自己前一世看过的多有东西,什么时候杨志有个弟弟了?
“这还真是不知。”三两个呼吸后,李仁坦白。
杨怀玉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才叹了一口气:“唉!惭愧!惭愧啊!老夫也是昨日才知道,我杨家后人杨金豹,还有一个遗孤在人间!”
李仁干笑以对。
杨怀玉道:“元丰五年先帝北伐西夏,我朝大军损失殆尽,金豹这孩子生死不明。
昨日有一个妇人,领着一个两岁孩儿,来我天波府门前认祖归宗,说那孩子是金豹之子,并且身上携带有金豹出征时候的军令牌。”
李仁还是干笑:“这么说,那个孩子就是杨志的弟弟?而那个妇人,则是杨志的继母?”
“不是继母,是姨母。”杨怀玉叹了一口气:“杨家多孤儿寡母,那孩子的生母难产,随他父亲去了。”
“那不知……老令公唤下官来,可是想要上书官家,追封杨金豹杨将军?”
这才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堂堂贵胄,若真是需要为杨金豹请一个封赏下来,何须李仁这等芝麻绿豆官?
杨怀玉眼里有些悲痛:“非也,我天波府自始祖杨继业开始,大小封赏多不可数。”
“那……”李仁有点不明白了:“那老令公?”
“杨家无意与你争夺商贾之;利,但杨志代表的金豹一族,已经被革除杨家,这个孩子回来,只怕也难以认祖归宗。”
李仁冷笑出声:“杨志现为我府上官家,老令公想要折辱他,恐怕难以做到。”
杨怀玉却摇着头:“非是如此,我想让杨忠重回杨家,望你放人回来。”
“可笑!当初将他撵出杨家,是何人做的决定?”
杨怀玉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金豹当初生死未知,一直都有传言说他投降西夏去了,我们承受的压力很大。”
“是啊,百年金字招牌,要真是倒了,岂非沦为笑柄?”李仁话里带着刺,杨怀玉也只有假装没听出来。
“不妨考虑下,你要知道司马光昨天晚上已经进皇宫,和太皇太后谈话到半夜;你是官场上新晋官员,若是没有人庇护你,恐怕你这仕途只怕不顺利。”
李仁笑了:“老令公怕是对我有些误会,做官对我而言,只是副业,我家中钱财多不可数,何须以做官显贵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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